可貌婉心娴,有着无人可及的淑女才情,却正是他倾慕施清徽的原因哪!
这个理由,秦衡不服。
但好在福芳郡主也觉得施清徽甚好,二人关系亲密,便总想着让哥哥娶回来做嫂子,兄妹一拍即合,这才全了他一腔的相思之情,偶得几面可以相见。
孰料事到临头,他却不敢现身,若被福芳知道了,少不得要笑他一回。
摇了摇头,秦衡苦笑一声也提步而去。
施清徽到戏台子处时,台上咿咿呀呀唱的,似是《望江亭》第二折,台上二人正至情浓,唱声婉转柔媚。
这里本是一处水房,四周正临着那数里荷塘,四下眺眼一望,便能瞧见湖中碧叶亭亭,有粉色荷花竞相开放,花香清幽随风送来,确实是个夏日里乘凉聚会的好去处。
施清徽走的是南边延伸至水中的那条九曲桥廊。
她没去福芳郡主那边,而是径直来了齐氏与路子昕身旁。
“姨母。”施清徽躬身行了一礼,齐氏招手让她坐,她便捡了右手边坐了下去,路子昕在齐氏左边。
“方才表妹走得急,倒把我落下了。”
见路子昕仍旧不太热络,施清徽笑了笑,朝齐氏解释了一句。
齐氏自然知道幺女心情不大好,方才过来时,便拉着她附在耳边说了一堆话,齐氏还好生安抚了一番。
“娘亲,听说……五表姐要嫁给蒋公子了?”
王家的事路子昕没有与齐氏说过。到底是姑娘家,对女儿家的终身大事更关注些,先略了齐玔的事不说。
齐氏已经听来花会的贵妇人们说过了。
这种事,要怎么说呢?
蒋公子显然不是良配,那样的人品,将女儿嫁过去岂不是送死?虽说蒋家顾着脸面,毕竟新嫁娘不是奴婢,不会真叫他打死了人,可万一挨几下也不是开玩笑的!
稍微疼爱姑娘的人家,都做不出来这桩事。
可这满京城都知道了的,若不结亲,齐玧的名声也坏了,还能嫁到哪家去?
她是不赞同的,但如今和娘家正互相尴尬着,也不好就这么大喇喇地上门去,说“我不同意把玧儿嫁到蒋家”。
何况根本不是齐家逼着女儿嫁的,亦是出于无奈。
因此京中世家虽然议论纷纷,倒没有多少指摘齐家的,否则齐继如也不能坐的那般稳。
去了也不一定有用,说不得还招人骂。
可她身为齐家女,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侄女儿往火坑里跳,听闻这件事情之时,也着实有些不忍。
大嫂做事是小家子气了一些,齐氏也还在气头上,虽然路景修与她说了一番齐家的难处,但为着幺女齐氏也不愿意轻易原谅,可该说的话她还得去说。
“姑娘家别操心这些事,自然有大人做主。”
齐氏安抚路子昕道,“这事娘亲知道了,明儿就去你舅舅家问问。还有你四表哥,确实太不成个样子的,很要管教一番才好。只是,如今闹得这般沸沸扬扬,怕是玧儿那丫头,定是要嫁的。”
路子昕点点头,靠在齐氏怀中。
她只是心中有些难受罢了,也知道不是凭着娘亲便可以改变的。
想到梦里她想嫁韩均而不得,最后坏了名声,娘亲为了她还是硬着头皮同意了齐家的婚事,也许现下五表姐正和她当初一样的心情。
无奈,却不得不。
因而在临漪亭里头,甫一听见那方姑娘说,路子昕心中便是一抖。
身为女子,活一世不过是为求个贤名,梦里她任性肆意了一回,可到底睁开眼,她仍旧是那个人人都要夸上一句的路家三姑娘。
且又与韩均定了婚约。
路子昕时常觉得,自己无疑是幸运的。
这事落在了齐玧身上,虽然两人间有些嫌隙,她心里还是难受。
“也不知蒋家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只希望大多只是谣言罢了。”路子昕嘀咕一句,见人都渐渐走了过来,便拉着齐氏的衣襟不再说话,打算明日同齐氏一道去齐家。
收回思绪,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台上唱戏,看到施清徽,只扯了扯嘴角。
“你表妹就是这个性子,向来任性的很,不用管她。”齐氏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对施清徽道,“怎地就你来了,你母亲呢?”
“母亲还有家事要理,实在丢不开手,便让我随着福芳郡主一道过来,对了,还没恭喜表妹呢!”语气有一瞬间的滞涩,施清徽很快便掩了过去。
今日这花会,说是大长公主办的,其实为的就是齐安侯府和路家的事儿。
路韩两家向来交集不多,突然就定了亲事,也趁这个机会互相亲近多了解,更是给京城贵族看的。
方才在屋子里,众人俱都知道了,这婚事虽是圣上赐的,可也是韩家求来的,并且还有着大长公主做媒。
有眼力劲儿的人便都懂了,齐安侯府很中意路子昕这个儿媳妇。
这会儿路子昕垂下头,模样娇羞。
姑娘家,听了自己的婚事,便什么心思也没了。
施清徽笑的轻柔,压下心中苦意,用打趣的口吻道:“祝表妹与韩世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她不惯说这些话的,因此显得有些怪异。
尤其是路子昕与韩均分明还没有成婚,哪有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就这般说的道理?又不是如钱雅姝那样的亲近关系,怎么听都不应该。
路子昕抬头看她一眼,只见施清徽面上并没有显出什么来,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许是很久不曾见面,施清徽改了清冷的性子也说不定。
“表姐就别打趣我了。”人家说的是好话,她总不好还不搭理,又确实害羞的很,便小小声地道。
今儿来的人不多,都是如齐安侯府、顾家那般的勋贵,大约是韩家交好的,与路家不是很熟,又是打着大长公主的名号,倒还真没什么人揪着路子昕说这些。
便是有,也只与齐氏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