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孤零零并不好受。 ..优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体会这样的感觉了。虽然她现在有六名伙伴陪着她,可是那六名伙伴都失去了意识,反而让她更觉得难耐。
远处楚守与鱼人的厮杀声隐隐传来,似乎想要打破这份黑夜宁静带来的一点点安全感,优只能勉力站起来,埋伏到暗处,做好各种准备。
战斗的时间似乎不怎么长,从阿沙俄离开到一切归于平静,似乎也就二三十个月亮时,然而优却觉得这段时间是自己一生中最烦躁和最难受的。
因为缺乏安全感,再加上胸口的疼痛,使得女忍者越来越烦躁,然而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泄。
如果以中医常识来看,优这是心力极其虚弱的表症,甚至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本来优在与林妍战斗的时候心脉就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虽然躲过一死,但不代表就安然无恙。刚才和螳螂虾人的激战,让她的心跳加快,使得本来已经岌岌可危的心脉受损更加严重。
但是当事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燃尽,她只是认为是心脏疼痛的缘故。
突然间,优觉得鼻子有一股奇怪的腥味和液体流出的感觉。
“是因为风寒流涕吗?”优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可笑,因为现在是夏天,而且她已经很久都没感冒了。
但很快,她现这种液体与清涕不同,更像是……血!?
优擦了一下嘴鼻,然后观察自己手上带下来的液体,果然是血!
“糟糕,好像伤势加重了呢……”优这时候才现自己的身体有多么糟糕,似乎比想象中的还严重。
“可是……”女忍者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几名伙伴,咬了咬牙。“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场上突然传来更令她心烦的痛哭声。
“为什么要哭?战场上那有不死人的啊?”优很不理解,因为死亡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她之前在自己的国家,同门的很多忍者就常常因为任务失败而死亡。不少人甚至是在她面前死去的。
当已经习惯身边的人不断失去生命,优便觉得没有任何必要为死人哭泣。按照她们国家僧侣的说法,大家也不过是在这个世上走一轮回,没必要太多的留恋。
最后。那个烦人的哭声越来越弱,也不知道是因为哭者被杀,还是他没有力气再哭了,最后。完全消失在寂静的黑夜中。
“真是安静呢……”优很喜欢这种环境,因为对于忍者,黑夜能带给他们安全感。这是上天对这群悲惨命运的人的一点恩赐。
“谁!?”优喜欢的宁静被一阵嘈杂声打破。她警觉地站起来。
一般情况下,忍者不会这么做的,可是优此时内心极度烦躁,居然忍不住喊了出来。
“是优吗?对不起,我的耳朵不太好使,能帮帮我吗?”对方的语气带着极重的疲惫。
“楚守?”优小心翼翼地从黑暗中出来,看到那名男子的模样。忍不住大吃一惊。
用血肉模糊来形容楚守已经不足以,他的这个模样,简直就是被人用一小块一小块鲜肉配以血浆粘起来的恶趣味艺术品,让人怀疑只要稍不小心,他就会散成一堆碎肉。
“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优急忙上前,想要扶住楚守。
可惜当隐约听到优的声音之后,楚守维持着自己的意志放松下来,再也无法坚持,猛地趴倒在地。
优加快脚步,走到楚守身边,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因为楚守的伤势太吓人了,即使是优也从未见过,如果他是人类,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优,帮帮我,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楚守声音极其虚弱,他的双眼看不到一丝亮光,“帮帮我。”
说着,楚守伸出了七条着红光的触手:“帮我把这些触手放到每一个人的身上,拜托了。”
优小心地触摸一下这些触手,除了软绵绵的,似乎也没那么恶心。
“七条?小姐,杰奎琳,简,科琳,菲普利老师,杰西弗……还有我?”优思考了一下,觉得有些疑惑。
女忍者还想再问楚守,可惜楚守似乎什么都听不清了,他只反复喃喃着:“拜托了。”
“是每人一条吧?”看着楚守如此凄惨,优也不忍心再怀疑他,遵照他的话,将这些触手慢慢拉到每一个同伴那里,然后放在她们的手上。
当然,优也拿了一条,她微微用力捏了捏那只触手,似乎没什么危险的。
就在这时,突然间触手上的红光扑到了女忍者的身上,让她吓了一大跳。
不仅仅是优,每一个拿着楚守触手的人身上都被红光包围着,看起来非常诡异的漂亮。
优还想着要不要丢掉手中的触手,她却明显感觉到胸口上的痛楚正慢慢减弱。
“他是打算用这种红光来为我们治疗?”优终于明白了楚守的打算,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正趴上地上的浑身是血的男子。
“笨蛋,为什么要搞得自己满身是伤啊?”优察觉到楚守的善意,忍不住再捏了捏那条似乎触感很不错的触手,“梦露。”
突然,优脑子里出现了她尘封许久的往事,这是她不愿意回想的事情。
优那时候年纪还小,再加上时间太久,她又想要尽力遗忘,所以事情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她只记得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和哥哥被迫离开家乡,似乎父母也死亡了。
这种事情她现在想起来,觉得很理所当然,身在乱世,有多少家庭不是妻离子散的?她们家也不过是最普通的而已。
记忆很模糊,她只记得那时她很饿,不停地哭。然后,哥哥便将她留在了某棵大树下,转身离开了她。
后来,哥哥回来了,他浑身是伤,嘴角里还有血迹。
优对这件事情哪怕记忆再模糊,她也永远也忘不了哥哥嘴上的笑容。
哥哥从怀里拿出了半个糊饼放到了她的手上,不对,哥哥似乎是将这个饼藏在了裤裆的……关于这点细节,优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那个带着哥哥血味的饼对那时候的她来说,是特别的香甜。
但在那晚,哥哥似乎很痛苦,大半夜都睡得很不踏实,直到后半夜,他才安静下来。当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她现,她唯一的亲人,已经永远也无法醒来了。
“或许,那个糊饼是哥哥偷来的吧?因为偷窃,他被人抓到了,被狠狠地打了一顿。但他还是悄悄藏了一个糊饼在身上,留给了我。那晚上,他是伤势过重才会死去的吧?”
优慢慢懂事之后,她偶尔会回想起这事情,才理解事情的经过。
也正是这样,优才害怕回忆起这件事情,因为她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害死了哥哥。
因为那半块糊饼,自己才能生存下来,而哥哥,却因此死去。一这么想,优就忍不住厌恶自己。
所以每次战斗,要杀人的时候,优都会尽力露出笑脸,那是哥哥最后留给她的最温暖的东西,这也是她要扮演她所憎恶的自己的道具。渐渐地,这种笑容便粘滞在了她的脸上。
“大家怎么样了?”突然,优被楚守的话拉回了现实。
楚守感到自己存储的生命能量耗尽,却不知道其他人的伤势,忍不住想要问女忍者。
优才现自己心口的痛楚已经消失,虽然似乎还残留着那丝“穿心指”的真气,但比刚才要舒服得很多。
女忍者正为触手上红光的神奇疗效感到惊奇,却现自己手中的触手似乎失去了力道,猛地一垂。
“不,不要,我不要你死啊……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呢……”优心中猛地一悬,本来笑眯眯的表情竟然完全消失,笑脸变成了哭脸,她失神地走近奄奄一息的楚守,哽咽着不停道歉,泪水正不断地从她双颊滑落到地上。
女忍者眼里,这名浑身是血的男子和自己记忆力里已经模糊的哥哥的模样慢慢重合,似乎变成了同一个人。
优也不知道,她这些话这些泪水是给哥哥的,还是给那名趴在地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