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公主也有些慌了,眼神飘忽的放开了阿柠的袖子。
阿柠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看到袖子一片皱皱巴巴的,怎么也理不平。
“宁玉公主,我得去看看。”
阿柠说的是“得去看看”,不是“我去看看吧”。
态度已经比当初强硬了些。
宁玉公主有些局促的交握着双手,“阿柠,对不起。”
阿柠却温润一笑,“公主何错之有?坠湖的人也不是公主推下去的,实在不必无端自责。”
宁玉公主不安的捏了捏自己的袖口,“我和你一起去吧。”
阿柠走到湖边的时候,掉进湖里的人已经被救起来了。
她看着那个浑身湿漉漉的打着冷颤的瘦弱女子,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失了方寸。
蔺家二小姐……
夫渠?怎么会是蔺夫渠?
她身子本来就那么弱,怕凉又怕风,怎么能掉进这冰冷的湖水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哥哥已经脱下外衣裹在了夫渠身上,把人打横抱走了。
北宫楠浑身也是湿透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
他在颤抖,却不是因为冷。
他害怕。
夫渠抖的厉害,万一出了什么事……
他不敢想。
一进屋子,北宫楠就将夫渠放在了自己床上,又叫了两个丫鬟来给她换衣服。
他黑着脸吩咐道,“快去准备热水,不要温的,热一些。再煮些姜茶和驱寒的药来。”
夫渠已经开始咳了,本来整张脸都是惨白的,这下却猛地通红了。
他气愤交加的走了出去,一拳砸在了墙上。
“怎么那么傻?为什么就是你?”
阿柠也赶了过来,“哥,人没事儿吧?”
北宫楠看向她,两眼涨的红红的。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阿柠看着他不善的脸色,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她犹豫着开口道,“刚才……宁玉公主一直拉着我,我没办法脱身。”
北宫楠一步一步向阿柠逼近,“宁玉公主?她有那么重要?比夫渠的命还重要?”
阿柠却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
“你是要干什么?骂我么?!打我么?!”
北宫才清醒了些。他摇了摇头,双目恍恍惚惚的定了神。
“阿柠……”
“别说了,我进去看看夫渠姐姐。”
北宫想拉住她,却被她一闪而过了。
“你自己也去换件衣服吧,别着凉了。”
北宫闭了闭眼,只觉得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一锅粥。
砸了,全都搞砸了。
阿柠进了屋,看见床上有气无力的夫渠,看见她咳嗽的费力煎熬的样子,顿时又自责万分。
可她看了看自己方才被宁玉公主扯得皱皱巴巴的袖子,眼眶又不禁红了起来。
这身衣服……是她精心挑选了好久的。
她有错吗?
她做错什么了?
是宁玉公主拉着她不让她走,夫渠要跳水也是她自己跳的,没人推她。
况且……今天明明是她十六岁生辰的。
可是没人在乎。
他们只想着安国公主,只想着要完成计划,甚至不惜要在她生辰那天让她跳水。
这是决定,不是商量,她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最后跳水的人不是她,被怪罪的人却还是她。
北宫楠凭什么冲着她吼?
凭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夫渠变成这样……难道是她愿意的吗?
她是故意的吗?
凭什么怪她,他凭什么要怪她?!
他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啊。
从来不敢对她大声说话的亲哥哥,从来都只会让着她的亲哥哥。
“阿柠……咳咳,阿柠——”夫渠费力的喊着,声音却如同蚊蚋。
阿柠闻声,赶忙三步走到了床边。
她俯身坐下,拉着夫渠的手,又替她拍着背顺了顺气,“夫渠姐姐?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夫渠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苍白一笑,“我没事,叫人送我会蔺府吧。”
阿柠却摇了摇头,“夫渠姐姐,你现在身子弱得很,蔺府又离得远了些,眼下……实在是不适合舟车疲顿的。还是别折腾了,你就在这儿先养着,等好些了再说。”
夫渠却咬着苍白的唇摇了摇头,“今日本是你的生辰,没让你好好庆祝一番也就算了,还弄出这些事儿来折腾你,实在是过意不去。”
阿柠心底一暖,神色动容。
“夫渠姐姐,别和我说这些生分的话了,你就当是在自己家,就当……我是你亲妹妹,不用过意不去的。再说了,今日……本是应该我去跳水的,却让你受难了。”
夫渠咳了两声,喘了几口气,缓了缓才说道:“你本就无错,何须自责?”
阿柠眼帘一垂。夫渠姐姐还真是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谁都没想到今日安国公主和宁玉公主会生出那些矛盾,也没人料想到平日里温顺娴静的宁玉公主今日却上了脾气,死死的拽着你。”
阿柠觉得心里的石头堆好像被推走了些,没那么堵得慌了。
“其实……阿珂她也挺不好过的,安国公主年纪虽小,却是样样都要占上风,见不得宁玉公主哪里好,实在是没有公主的气度。”
“她出身可怜了些,皇上多谢宠爱也是理所应当的。”
阿柠却不满的道:“太子阿琸的出身岂不是更可怜?”
夫渠望着窗外出了会儿神,才悠然道:“你我都明白,安国公主的身份不简单。若是寻得机会,你还是略微……旁敲侧击的提醒宁玉公主一二,让她不要招惹安国公主,也不要正面对抗,免得被伤着了。”
阿柠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阿珂她现在对我也愧疚的很,我说话她还是听得进去的。”
沉静之中,有人轻扣了两下门,便听得吱呀一声。
“小姐,蔺小姐的汤药好了。”
阿柠伸手,“给我吧。”
她将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端了过来,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才送到夫渠面前。
阿柠暗自佩服着,心道自己都闻见这药的味道了,实在算不得好闻,大约是苦的很,夫渠喝起来倒像是在饮白水一般,面不改色。
夫渠倒是个不怕苦的,再难喝的药她都能丝毫不皱眉头的仰头饮下去。
喝完药后,阿柠便叫人将热水桶搬了进来。
“夫渠姐姐,这水热,你泡上一会儿。我就在门口站着,有事你便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