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轿一摇一晃地被抬出了宫门,而轿中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两人却忽然觉得轿子一阵颠簸,接着便听到侍卫喊道:“有刺客!”,再接着两人便听得轿子“哐当——”一声落了地,撞击得轩芷歌一阵头晕!
还未等轩芷歌缓过神来,一把利剑便从帘中挑过而入,径直对准了两人插来!
只见那利剑锋芒无比,寒骨而透心!
“走!”
百里惊尘来不及多思考,只能猛地将轩芷歌往一旁一推!
这一推,便将鸾轿撞了个四分五裂!
轩芷歌一声闷哼,整个人重心不稳只得朝着地面摔去!
却见百里惊尘侧让从剑锋之下滑过,伸出手将轩芷歌猛地一拉,便将她拉回了他的怀中!
只那一瞬间,有刀光剑影无数凌乱过轩芷歌的眼前,却唯有他独揽着她的那只手,温暖似玉,温润了人间风霜玉露无数。
他的周身有若有似无的沉香木味随着招式的出或者收而渐渐萦绕在了轩芷歌的鼻尖,令她不由得觉得安心。
只听得他的一句“抓稳了。”,还没来得及等姜芷歌反应过来之际,他便环抱起轩芷歌,轻点地便掠上了几尺高的青瓦屋檐之上!
却不料,这群杀手似乎训练有素一般,见百里惊尘带着轩芷歌逃脱,为首的那个低喝了一声“杀。”,几人便围攻而来,紧追于百里惊尘之后!
百里惊尘微微皱了皱眉。
——这几人的功力显然都超越了一般的杀手,甚至,与大内高手的水平都能一较高下。
若是单打独斗,自己绝对不可能不是这几人的对手,可是,若是算上怀中这女人,便悬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女人,却见她紧紧握住着袖口之中的一把剑,似乎准备着随时蓄势待发!
正于此时,杀手中的一人端起了强弩,瞄准了百里惊尘,扣准了机关!
只听得“飕——”的一声,那把箭穿风而过,径直朝着百里惊尘射去!
而与此同时,另外几名杀手飞快地轻功上前堵住了百里惊尘的去处!
前后都是死!
“呵。看来,倒是对本王的招数,了解的很。”
百里惊尘一声冷笑,以背侧让,打算让过那支箭!
却于此时,只听得轩芷歌低吼一声:“脏剑,出!”
随着她的这一声吼,只见她袖中甩出了一把可软可硬的短剑,似乎以一根可缩可伸的绳索相系住,竟随着她的手腕间的力量猛地一甩,舞出一道耀眼无比的剑花出来,令那支箭抵达两人后背之时,只听得“咔擦——”一声,便已经被搅成了一片碎片!
射箭那人显然也惊住了,眼中似乎闪耀出了一股异样的光芒,竟然忘记了再次的进攻!
而与此同时,原本堵住百里惊尘的那几个高手却在射箭那人的一个眼神中,迅速撤去,隐没了踪迹!
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一场刺杀一般!
百里惊尘只觉得这一切来得蹊跷,去的也十分蹊跷,却不知晓这一切到底蹊跷在何处。
等他转头去看轩芷歌之时,却见她已经疲惫不堪,双腿发软,直接挂在了他的臂弯之前,极度虚弱地问道:“都杀退了吗?”
百里惊尘这才发现,方才那一招,她是拼尽了全力护他周全的,而这一幕,大概她从未经历过。
他的眼中,不由得抹过了一丝感动。
“都退了。累了吧。我们,回家。”
百里惊尘轻轻将她横抱于怀中,暗中点了她的睡穴,一路轻飞,朝着王府的方向而去。
夜幕已至,繁辰漫天,星光耀眼得似盛夏里的满树樱桃,令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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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百里惊尘刚到王府门口之时,却见董妃慌慌张张一路小跑而来,拎着华贵的衣服还没到府门口呢,便哭喊着:“爷您可算回来了,担心死臣妾了。”
说罢,她还不忘抹了抹眼泪,却又怕弄花了妆,故而怎么看都有些矫揉造作。
“起来吧。以后不必给爷等门。”
百里惊尘第一次对她这么表面的恭维失去了兴趣,只是不耐烦地说道。
接着,他便径直抱着轩芷歌往屋内走去。
董妃一抬头,竟看到百里惊尘像捧个宝贝一般地将轩芷歌捧在了手上,眼中不由得闪过了嫉妒,紧紧地将手中的巾帕缠绕了好几圈,直到皱成了一条麻绳才愤愤地低声说道:“这个小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让王爷如此对她!”
要知道,她过门一年有余了,这三王爷看起来风流无比成天跑迎春阁,却是正儿八经连碰都没有碰过她!
百里惊尘一路将轩芷歌便这般抱着,一路穿过了王府,也不顾府中上下奴婢下人惊诧的目光,径直便来到了屋中。
他轻轻叩开了门,掀开帘帏,将轩芷歌缓缓放下,生怕哪一个动作惊醒了她。
百里惊尘本想替她更衣,想了想她只不过是名义上他的内人罢了,不能坏了女儿家的名节,便只是轻轻将云被拉过给她盖上。
却在盖云被那一刹那,却听得她梦呓般的一句:“百里惊尘!不要!那里有箭!不要……”
这一句,像是致命的一支箭毫无预兆地径直穿他心而过,令他无暇的面庞,不由得,红了一红。
继而,他的心里便是蔓延而开的满心欢喜,渐渐化成了浓浓的笑意飞上了他的眼眸处,如雪的笑纹散开似三月阳春的梨花般,漫漫而开的都是惹人欢喜的模样。
“原来,你竟这般担心我。倒是……让我心生欢喜。”
百里惊尘唇角旁都是抹不开的笑意,轻轻像安慰婴儿一般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沉沉睡去。
烛火红,床帏淡紫盛开似罗兰,她明媚似那大漠的歌谣。
一首,便入了他心。
待他起身想走之时,却看到了床边沿之上微微垂挂而下的“脏剑”。
百里惊尘出于好奇,便拿起了这把剑打算细细端详一下,却被睡梦之中的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令他一惊。
待他再三确认她只是睡得不安分之后,无奈地一笑,竟也不打算对这把剑追根究底,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便将“脏剑”轻轻放回了她的衣袖之中,轻轻替她撩去了鬓前的乱发,说道——
“大概,它便是你保命的法宝吧。今日,若不是有它,只怕多少会带点伤回来。谢谢了。”
百里惊尘说罢起身便想走,却被她的手给限制住了脚步。
她的手,紧紧地拽住着他的手腕,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睡得安稳。
百里惊尘本想将她的手拿去然后起身离去,却望着她沉沉睡去的面庞,迟迟没有下得去手。
末了,最终,他终于无奈一笑,轻笑着说道:“罢了,今日看在你救了本王的面上,便赐你拉着本王的手睡一宿吧。”
说罢,百里惊尘便延着床边席地而坐,将手搭在了床边之上,以极其不舒服的姿势缓缓闭上了眼睛。
烛光微微颤动,是有人靠近的气息。
“进来吧。”
百里惊尘知晓是北轩前来,还未睡着的他便轻声说道。
“是。”
北轩极为轻声地推开了门,一见这番情景,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却瞬间又低下了头,公事公办地说道:“属下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不必。此事事发突然,没有人想到竟然公然敢在官道之上下手。倒是那几个人的来头,查清楚了没有?”
百里惊尘压低着声音,尽量不吵醒着轩芷歌。
北轩极为抱歉地抬起头,又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来人似乎十分熟悉套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兴许再给点时间,可以有些线索。”
“嗯。这一路人似乎与上次放火烧王府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是一路的,不妨两件事情放在一起调查看看。”
百里惊尘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
“是。不过……”
北轩欲言又止,抬眼望了一眼百里惊尘,似乎有些犹豫,便又低头不语。
“说吧。还有什么事?”
百里惊尘见他鲜少有这样的时候,便皱了皱眉,说道。
“属下,在董妃的婢女房中搜到了龙涎香,还有布料丝线。跟轩姑娘带上大殿的锦囊,相吻合。”
“而且,这名女婢正是早上服侍轩姑娘更衣打扮的其中一个。”
北轩微微低头,不徐不疾地说道,并从怀中掏出了物证给百里惊尘过目。
“人呢?”
百里惊尘眉头紧皱,冷冷问道。
“已经死了。”
北轩抬头,又皱眉说道:“待属下的人发现这些的时候,她便已经投井自尽了。时辰大概是在三个时辰之前,正是王爷您和轩姑娘出大殿的时间。”
北轩说道,眼中掠过了一丝不忍。
“还查到了什么?”
百里惊尘的眼中已经阴鹜四起,脸色沉冷得吓人。
“据说这名婢女生前曾经接到过乡下父亲病重的消息,说是家中让她寄些银两回去。她前一天还在愁着此事,后一天便没有再提起过。不过,这也是道听途说。”
北轩一低头,低声说道。
“从这笔银两,查下去。”
百里惊尘冷冷说道。
“是。”
北轩低头,又扫了一眼百里惊尘始终未曾动过的被轩芷歌握住的手,还有他怪异的姿态,不忍心地说道:“王爷这般,可能会睡不着。”
“无碍。下去吧。”
“是。”
帘卷西风,窗外透过一丝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芭蕉,红了美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