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争唇红齿白,便那么盯着顾青丝。
顾青丝硬着头皮,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看起来便知道是假的微笑。
“‘三长老’,有没有人告诉过您,随随便便盯着一个女子看,是下流腌臜的行为?”
顾成风心中警铃大振,用眼神制止顾青丝,顾青丝却依然饶有兴致的看着顾无争。
顾无争掀起唇,道:“那倒是没有。”
顾青丝不屑的笑了一声,道:“这等荒郊野岭,天高皇帝远的,‘三长老’不晓得这些外面的事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顾成风心中方才松的一口气,又被提了起来。
他紧张的看着顾无争,生怕错漏了顾无争时时刻刻的表情瞬息万变。
可顾无争却没有像顾成风想的那样,勃然大怒。
顾无争只是吃吃一笑,道:“右相大人,我还有些事情想与三娘单独说,请右相大人先去家主那处,让家主好生招待着。”
顾成风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顾青丝,叹息一声,方才转身告退离去。
顾青丝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书房,没有发现意外的东西,只觉得这三窗二门的,配上里头的绿竹叶、泼墨画,风雅至极、
顾青丝看着顾成风的身影渐渐离去,方才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顾无争。
良久,她才不屑一笑:“容眛颜,你倒是真的假风雅、伪君子。”
顾无争也不恼,只那般温柔的看着顾青丝。
顾青丝觉得这目光恶心至极,索性别开脸,不去看顾无争。
顾无争笑道:“假风雅,应该是每一个顾家的人,都要学会的事情。”
顾青丝瞥了一眼顾无争,声音淡淡的,仿佛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顾无争起身,长长的墨发早已未束,便那般风情万种的披在了身后,褪去黑袍,一身红衣灼灼如火,妖孽极了。
他的眼神倏地冷冽起来,看着外面的斜阳,道:“我们顾家,文臣清贵,若人人舞刀弄枪,便不似是文臣清贵了。”
顾青丝没有起身,只是眼神阴沉。
“容眛颜,你要知道,那是你们顾家!”
顾无争转过身来,顾青丝又忍不住别开了脸。
纵然他生的再绝色又如何?他的眼神,总是让她反感。
“三娘,”顾无争走近一步,离顾青丝也不过咫尺之遥,顾青丝连忙换了个位置,与他保持着绝对的距离:“你日后是要君临天下的人,自然不会是顾家人。”
顾青丝笑道:“什么君临天下,不都是替你们做傀儡吗?!”
这句话似乎是戳中了顾无争内心中最愧疚、最敏感的点,他怜惜的看向顾青丝的脸庞,顾青丝便遮住了大半面,不让他那双眼,玷污了自个儿的面庞。
“三娘,日后你若是要登上了那个位置,将会以最正大光明的身份昭告天下!”
顾青丝冷笑一声,“你倒是说说,我还能用什么身份。”
顾无争定定的看着顾青丝,道:“赫连血脉。”
话音未落,顾无争便转过身去,顾青丝趁此,从头上的簪子中,拆下了一根金簪。
锋利的金簪握在手中,顾青丝的心中,总算是多了一丝安全感。
顾青丝道:“赫连城的血脉,乃是天下人前赴后继所诛之,你确定这是在帮我,而不是在害我?!”
顾无争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形被阳光倒映出来。
“三娘,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顾青丝冷笑一声,任由顾无争接着说下去。
“我们顾家的先祖,为什么会遭天下而唾弃?他可是有苦衷的。
当年人们都只知大夏风光无限,觉得大夏开国皇帝,甚是英明神武。
却忘记了前朝往事,我们赫连血脉,本就姓顾,顾氏一族,乃是大前朝的皇室血脉。
而三娘你,则是我们皇室中,与开国女帝血脉最相近的人。
我们先祖没能完成的遗愿,没能除去这些乱臣贼子,我们自然要帮他们完成心愿!”
顾青丝眸光倏地一沉。
说来说去,不都是为了一字,权?
即便当年顾家为皇室,是名正言顺的皇帝,遭遇了变故,沦落到了大夏皇帝的手中,其中虽说不乏大夏野心,但也有当年顾家的腐败在其中。
一个腐败的皇室、朝廷,让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百姓只得自家好,自然是谁能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让每个人吃饱穿暖,安居乐业,就认谁为君主。
且况,历经两朝变故,顾家还没歇了这份心思,不是狼子野心是什么?
顾青丝忍不住朱唇轻启,讽刺一声:“冠冕堂皇。”
话音未落,顾青丝便觉得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几个档。
她这又是踩中了容眛颜的雷区?容眛颜这个人,喜怒阴晴不定,指不定又被她给惹着了。
顾无争阴沉着面色转了身,顾青丝却实打实的被吓了一跳。
分明,容眛颜方才还是好好的。怎么就一会儿,他便换了一副神色?阴狠无情,鹰眸锐利,血丝布满,如同恶鬼一般,顾青丝心中警铃大振。
这就是上次容眛颜掳走她之后,露出来的模样!
顾青丝一边想着对策,一边不动声色的暗暗挪开位置。
可容眛颜便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横冲直撞的往她这个方向冲来。
顾青丝咬咬牙,便躲到了屏风后头。
哪知容眛颜竟像是疯了一般!他双眼中的血丝在不断增长,衣服也因为奔跑和发丝一并微微凌乱。
顾青丝心惊不已,容眛颜便怒吼一声,将屏风陡然搬开,往后一扔,一阵惊雷地响由此传来,顾青丝看着容眛颜,知道动手不是容眛颜的对手,也只得四处窜逃,一会儿躲到书桌后头,一会儿躲到了书橱后头,为的,便是消耗容眛颜的体力。
听到如此巨响,诸位在休息假寐的长老、顾九俏、绿竹和顾青玄,甚至是在与顾成风交谈的顾与世,都愣了神,匆忙的收拾一番,往书房赶去。
家主,莫不是又发作了那噬心毒!
顾青丝看着书房内越来越多的东西被砸烂,东西凌乱,又看了一眼依旧狂怒的容眛颜,知道自个儿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也好,她的苟延残喘,也该到此为止了。
只是,她有些放不下,方才为他动情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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