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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天。”她抬头轻轻念出匾额上的字, 龙飞凤舞的妖文, 疏狂不羁, 似乎随时准备破匾而出,看似漫不经心又透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注视久了, 仿佛可以透过匾额看见当时一个紫色的身影挥毫提下这两个字的场景,而就单是这个背影散发的气势,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是姬圣么?”摇光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单看字迹, 虽然气势如虹、清隽苍劲, 但仍保留着一股属于女子的娟秀。
远古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中曾有过这样简短的两句话:青帝紫圣,太古遗脉。一般理解为青帝长穿青衣, 姬圣喜穿紫衣,两位妖皇的跟脚和太古神魔有关。
这两句话出处虽然不可考,但天曜界普遍默认这种说法。在远古之前,还存在两个时代, 天曜界刚刚出现时, 称之为太古,世间一片混沌,孕育有一百零八位神魔;天地初分之时, 称之为荒古, 混沌尽去, 神魔陨落, 大道衍化, 百族初生。
追源溯古,这两位的身世及平常一直为人津津乐道,毕竟两位相隔的年代不远,同为太古遗脉又是一男一女,很难让人不联系到一些粉红色的东西。
现在,摇光站在青帝的遗宫门前,匾额再一次证实了那些花边野史还是有些根据的,至少属于青帝的妖皇遗宫却出现了姬圣的字迹,两人显然关系匪浅。
“啾啾!”玱琅的叫声打断了摇光的思绪,她偏头看向玱琅,发现它正站在台阶的最上方,而台阶上方放着扇一人高的镜子。
神奇的是,还没有玱琅脚长的镜子却倒映出了玱琅的全貌,看起来像缩小镜一样。
摇光有些好奇的走近,刚看到镜中的自己,神魂一阵恍惚,下一瞬就失去意识倒在台阶上,只留下玱琅着急的“啾啾”声。
*
深山密林,人迹罕至。一只老虎蓄势待发,扑向溪边喝水的斑鹿。
躲在树洞里的一只灰兔子按住觅食的同胞妹妹,看着老虎咬破斑鹿的喉管,腥臭味甚至飘到了洞里,两只兔子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摇光是只兔子,一只普通的兔子,至于兔子为什么有名字,她也不知道。她只隐约记得,她以前大约是个挺厉害的人。
至于人又是什么东西,她也不清楚。
她每天的生活很枯燥,觅食、打盹和躲避天敌。
深林里有太多天敌,身为一只兔子她几乎每天都可能被其他动物凶残的拆吃入腹,结束兔生。
但是她凭着聪明的大脑和天赋异禀的速度,无数次躲过了死亡追击。
就像这次,她带着蠢妹妹躲过了老虎,虽然这只老虎的目标是斑鹿,但说不定它就想来点饭后甜点呢?
等老虎吃饱之后离开,摇光还没有从树洞里出来,果然过了一会儿,一只狐狸又跑了过来大快朵颐。
摇光警惕的看着狐狸,不知为何,比起老虎她更害怕狐狸。
狐狸走了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只动物,直到夜幕降临,那只可怜的斑鹿终于没有动物再光顾。
摇光让妹妹先回兔窝,自己蹦了一段距离,确定周围没有危险的天敌之后,才躺在灌木丛里望着月亮发呆。
她很确定,她是一只不一般的兔子,但这个不一般在哪,想破她的兔脑子也想不通。
如果能想起她到底忘记了什么就好了,红红的兔子眼中浮现出一丝惆怅,她盯着皎洁的月亮,呼吸随着蟋蟀和螽斯的鸣叫渐渐有了某种和谐的规律。
月华洒在灌木中,洒在摇光身上,令她有种说不出的舒泰之感,这样半酣半醒之中,竟然就度过了一夜。
清晨的阳光照在摇光脸上,她愣了愣马上清醒过来,警惕的注视了四周,在确定周围没有讨厌的猞猁后,朝兔窝的方向蹦去。
忽然,在她刚从灌木丛出来的时候,一只粗壮矫健的灰褐色猞猁朝她扑了过来。
摇光暗骂了句“大禽兽”,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撒腿就跳,这一跳就发觉有些不对,今天的跳跃距离比昨天远了不只一点点,连她自己都有点被吓到。
只是目前的情形来不及让她思考,她卯足了劲逃跑,没过一会儿竟然甩开了那只讨厌的猞猁。
躲开猞猁后,摇光惊甫未定的藏进一个树洞中,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刚刚那一跳,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她怎么一夜之间弹跳力这么出色了?昨天晚上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了吗?
想了半天,连兔子毛都被她扯秃了几块,终于让她想起一点不同之处,昨晚的月光照在她身上,特别舒服。
摇光决定,以后每天晚上都出去晒月亮。
*
覆天宫的某处,有扇和门口一模一样的镜子,镜前站着两个人,默默注视着镜中发生的事。
“婆婆,娘娘为什么非要让她进十世镜?”红衣少妇看着镜子里努力求生的兔子,不解的问。
“十世镜考验心性资质,若是连这道初级考验都通过不了,她如何有资格接受化妖池的洗礼。”姜婆婆冷哼一声,化妖池是妖族圣地最重要的地方,若非她有无常在身,也轮不到进化妖池。
“两个月发现太阴之力,资质差强人意吧。”她看着摇光化成的兔子无意间领悟了呼吸吐纳之法,吸收太阴之力,神色淡淡的点评道。
“我先去看看阿瑜。”红衣少妇兴趣缺缺的看了眼十世镜,变出本体,火红色的怪鸟一挥翅,眨眼就不见了。
“哎。”姜婆婆无奈的摇摇头。
“我今天来只是凑热闹,金管事不必客气。”清越婉转的声线,如沉鱼出听,带着勾人的韵味。在场众人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谁都知道纱幔下的脸是何等姿容绰约,无人可匹。
大约察觉到众人热切的目光,纱幔被一截葱管玉指扯开大半,露出芳容。只见一双潋滟生辉的柳叶眼往外扫了眼,琥珀色透亮的眸子,如碎石划破静谧湖面,泛着层层的涟漪,漾起细碎流光。
那眸光流转了一圈,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的视线是留在自己身上。即使自认道心圆满无隙的修士,在此时也不禁心神恍惚,道心有了片刻动摇。
只是没等众人回过神,纱幔已经被放下。能隔绝神识的幕篱将令众人魂牵梦萦的面庞重新遮挡得严严实实,周围窥视的目光顿时露出怅然之色。
藏在纱幔后的脸并不像众人想象中那般清冷孤傲,目下无尘。摇光透过纱幔观察大厅中的人,弧度恰好的柳眉微微上扬,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周身那股仙气飘飘的气质骤然一变。
“金管事去忙吧,姑娘这儿有我呢。”一旁的侍女青雀神态轻松,显然对眼前的情形习以为常。
金管事与青雀对视一眼,颔首退下。青雀在众人的注目中,引着摇光踏着云梯去了二楼。
这云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白雾缭绕的云气挡住了二楼全貌,设计拍卖会场的人运用空间阵法,在空中叠出一座透明阶梯,行走在其间,犹如漫步在云中,美轮美奂。
二楼八十一间包厢,风格不一,陈设无不精致奢侈。不仅如此,危雪楼还特意请了阵法大师刻阵,激活阵法后,妖尊以下无法窥探到包厢内的情形。
进了包厢,摇光摘下幕篱,懒洋洋的靠窗坐下。她撑着下巴俯视门口络绎不绝的人群,不知心里在琢磨什么。
站在旁边的青雀悄悄用余光看了眼她,欲言又止。
“东西就安排在这场?”摇光看了会儿一楼大厅,无趣的收回目光。她偏头看向青雀,压低的声音里透着股不经意的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