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鍄京城很很安静。
城门大开,三万荻军开路,从四大城门似潮水般直灌而入,沿路换防,很快就把偌大的鍄城京控制住。
说来很是奇怪,鍄京城的守军,就如死水一般,没有一点点反应,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南来北往的商旅皆躲在栈店之内汊。
大军所到之处,街道两旁的栈店门后,无数双眼睛在门缝中观望着这一场如飓风般袭来的惊变。
先前还在议论,那凤王想要入这鍄京城,只怕会有一场血性的厮杀。当今皇上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就算病着了,总还有皇家卫队,怎么可能如此放任他们直驱而入。
这话,昨儿个才脱口呢,今日,鍄京城门大门,军容整齐的荻军,浩浩荡荡就开了进来朕。
门缝后,南北商旅,皇城百姓,一个个人头叠起,目瞪口呆着,大家都不明白啊:
“不对啊,皇上怎如此不堪一击?”
“就是就是,想当年,皇上还是晋王的时候,那可是勇冠三军。”
“对啊对啊,皇上的之能,也是天下少有的。除了杀心重一点外,他也算是一个贤主了。”
“哼,囚君拭弟,怎算是贤主?若真是一个贤明之主,为何军中无一将领出来护主?”
“啧,难道皇上真的病的不中用了?”
“这里面有鬼!皇上先前还是好好的不是……”
“你们没听说吗?皇上冒认是先皇后之子,把国师都骗了!听说国师已弃暗投明,改而拥护凤王了……”
“可这凤王,当真是先皇后所出吗?”
“谁知道,先头时候,国师信誓旦旦的保晋王,将晋王以皇后之子推上皇位,如今,又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事来,你们说,这所谓的国师,说话翻来覆去的,是不是故意在报复拓跋氏呀?”
某一个客栈里,真当一群商客在那里叽叽歪歪低声议论的时候,一个姑娘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带着置疑,带着天真,说的话,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众人回头,但看到一个生的秀气的少女,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花裙子,头上扎着一头雪亮如墨的马尾,正睁着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笑着。
“姑娘,祸从口出。少说一些!”
谁都知道如今的国师,身份可金贵着,权倾朝野的,谁敢在背后说说他坏话,不想活了吗?
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传了出去,连他们的小店也会有连带责任,店里的小二连忙劝了一句。
姑娘笑笑,淘气的眨眨眼,耸耸肩:“怕什么,又塌不了天!”
自厨房要了一托盘刚刚要的饭菜,姑娘慢悠悠的走上楼台,回房。
身后,但听得有人在议论。
“出生之犊不畏虎。这姑娘,根本就不晓得其中的厉害……”
客楼上的窗户都关着,一些旅人皆掩在窗后,看着外头大街之上军卒踩着整齐的步伐往皇宫方向走去,由于京中生乱,不少旅人事先都离京而去,真正留宿于京城的人,不算多。【高品质更新】这座客楼上,往常时候,常常人满为患,如今,三三两两都空着。
姑娘走上去,门口处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貌似漫不经心,实则在放哨,看到她来,立即直了直身姿,显得无比的恭敬。
隔了几个窗户,一个杏衣男子,懒懒的倚着案台,丰润的唇,轻轻上扬,似乎是在看一场很有趣的戏码,另一个大码子的男子,则低着头沉思。
“怎么了?”
金凌问,走近,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东北方向,有几个不服外族入侵的侠客,带了数众,在逞匹夫之勇,大军行经之处,这些散兵游勇皆被一一拿下,惨叫声惊天动人。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呼天感地的申斥声隐隐约约在天地间回荡着。
金凌看到许久不见的凤王凤烈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着战甲,煞煞威风,耀人眼光,身后跟着千军万马,那气势,何等的辉煌。
哼,真没想到,此人竟有如此来历。
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把他们想不通的事琉理通。
那宋黎果然是个老狐狸,可是,宋黎有意培值拓跋弘成材成帝,又是为了哪桩?
“咦?有鸾车!”
她轻呼了一声。
贺元也瞄了一眼,说:“是明倚兰的!”
凤烈身后不远处,数百精武卫士开道,一驾精致的凤鸾车摇摇晃晃的跟了过来,车后,又有数百皇家卫队相护,若是街道两头有夹道相迎的百姓,人家便是衣锦还乡,多体面啊!
天色很压抑,很躁热,浮动着凝重的能叫人窒息的气息……
据说,皇上此番病的不轻。
据说,皇上根本就不是先皇后所出。
据说,这西秦国的江山又要变天。
据说,凤王才是真正的皇长子……
拓跋家族,尽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琬儿,你当真觉得我们该深入虎穴,来玩这一趟?”
龙奕上去接过,进房,走到八仙桌前,一碟一碟,一碗碗的端出来,空气里散着食物浓浓的香气。
门口处,金凌和贺元对了一眼,他们选择入京,自是有原因的。
他们快马加鞭来到鍄京府附近时,贺元对金凌手上:
“据我所知,宋先生手上有一只吸毒神蛭。听说,那只东西可以吸收天下所有奇毒。若能得到此物,血灵芝都不需要了。以神蛭吸毒,以千年何首乌保根护元,毒根绝对可除,这种疗法估计是这世上最最安全管用的法子了。”
金凌也听说这世上有吸毒神蛭,可那也是她在那古医书上看到的一种名词,想饲养这样一种蛭,谈何容易?
这世,一般的蛭虫皆经不起毒素的摧残,太容易死亡。医书上真正记载的吸毒蛭,也就只有一两尾罢了,皆是医者花了毕身心血精心育养而成。一般人不得其法,根本就无法养活了它。况这种培养技术早已失传。
“他怎会有吸毒蛭?”
贺元回答说:“当时他有可能是为了解九玉姐身上的毒才养的吧!至于后来,可能是兴致使然。多年前,我夫人生养的前,不听话的出去采药,在山上叫毒蜈蚣蜇了一下。我怕那玩意会害了肚子里的孩子,便带着夫人去求他的吸毒蛭一用,所幸,他还算记着旧情,帮了一回忙。所以,这事,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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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也有听闻,贺夫人曾在为了救一个孩子,身怀六甲还上山采药一事。故,晓得这事是可信的。
于是她说服龙奕,折回了鍄京城。
这人本是不肯的,但由于她执意,他无可耐何只能跟她来冒险。
此番进来,不仅仅是为了龙奕,更是为了拓跋弘:此人绝对不能出事。
他若是出事了,那么接下来会倒晦的应该是龙域,宋黎一步步所作所为,皆是有计划好的。
这个人想将凤烈送上天下至尊的位置,这是绝对不能出现的情况。
要在他们达成这个目标之前,瓦解了他们坚不可摧的联盟。
“自然需要!”
金凌跟了进去,微笑的坐下,接过龙少主亲自盛来的饭:
“你只要听我的行事就好了。其他的不必多管,养身子才是正经事。”
龙奕眼里忽就闪过几缕若有所思的疑云。
皇宫,安安静静,就像沉睡了般。
宋黎带着人,缓缓的走向颐心园,一身宽松的锦袍,伴着走动声,扬起猎猎之声。
太上皇拓跋躍痴痴呆呆的坐在轮椅上,无望是的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宫门咯咯打开的那会儿,他一动也不动,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有人走进来。
曾经勇夺帝位,成就千古帝业的儿郎,如今,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普通老头罢了:须发苍白,腰背蜷缩,哪还有当年力拔山兮的英雄气概。
宋黎踱步走去,衣摆一摇又一晃,眼前浮现的是当年的种种——
阴山脚下,他,明静,拓跋躍,刀尖之上论英雄,拳脚之间称豪杰。
江山引一曲,烈酒一壶,马上对饮,是何等的义气焕发。
曾经,他们引为知已。
曾经,他们亲密无间。
曾经,他们一起傲视群雄。
因为明静,他们成陌路,走上决裂,演变到如今这样一个局面——窃其江山,折其双翼,辱其自尊,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令他不由得长叹一声:
这世上,既生躍,何生黎?
“拓跋躍,今儿个,你的长子拓跋刚回来了,你和静儿一起打下的江山,除了他,还有谁配拥有?至于你的祈儿,他活的已经够久了。今儿个,我就送他下去见他的兄弟!你看如何?”
拓跋躍面无表情,现在的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但他的神志,还是清楚的。
看,他的手,青筋暴横,显示了他的心情正处于极度愤怒当中,只是他的身子已经被药物侵蚀的差不多了。所有的表皮肌肤都已经僵化。
宋黎冷冷的看着,他越是愤怒,他越是痛快。
“带走。”
他会让他看看,他最最亏欠的儿子,是怎么一寸一寸在他面前死去的了——至今,明静在他怀里一丝丝凉透的感觉,宛若昨日,这种滋味,他自然得加倍的偿还到他身上去。
*
御书房。
慕倾城微笑着替拓跋弘按揉着穴位,修长的指尖在他的脸面上游走,她深深的看着这个男人,既满足,又怅然。
满足的是,他很平静的接受了她。
怅然的是,她只是他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
新纳的妃子,他都有一一宠幸过。
其实,也正常。
历代皇帝,谁没三千后宫?
她是皇后,只能大度,只要有利于政局稳定,再多的女人,也只能承受,至少他不曾亏待了她,至少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愿意与她生死与共。
“怕吗?”
耳边,他忽淡淡的问,睁开眼,惨淡的脸色,极为的平静。
她一怔,明白他所说,他们的局境,可用山穷水尽的地部。
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子的。
他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想逃也没有地方逃。
就刚刚,他告诉她:“宋黎造反了!整个皇宫都已经被他控制了。”
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在说一件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当时,她的手,抖了抖,只轻轻“哦”了一声,再没有表现其全任何情绪,只顾着给他按穴位。
“不怕!你在哪,我在哪!”
她轻轻的说:“你若有不测,我便不独活。”
拓跋弘的眼神,深似汪洋,看不到底,伸手轻轻抚了抚这张令他迷恋的脸孔。作为帝王,有太多的女子,想方设法,想成为皇帝的女人,她们,或是贪图荣华富贵,或是为了家族利益,或是为了得到人人艳羡的地位。
她们对皇帝,更多的是敬畏,很少有人,会如此无怨无悔的把皇帝当男人来爱。
如果这一次,能平平安安的度过大劫,慕倾城,我一定好好待你!
拓跋弘在心头低低的宣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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