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夕阳的余辉两个人并肩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他们希望小狐狸远去,可是又是多么希望它能再次回来,让他们再看上最后一眼,可是小狐狸还是跟着它的妈妈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郭爱军的手搂在他媳妇的肩膀上,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他们的影子映在东山脚下的草地上很长、很长……
夫妻二人回来以后不久,蜂场又恢复了往日忙忙碌碌的样子,蜜蜂渐渐地又开始增加了,蜂蜜的产出量也逐渐恢复到了从前正常的水平。
郭爱军夫妻每当晚上回到屋里,看到空空的笼子,偶尔也会念叨起那只给他们带来欢乐的小狐狸。
周向东来到郭爱军家一看笼子里的小狐狸没有了,他奇怪地问郭爱军,“舅!狐狸呢?”
郭爱军说,“放了!”
周向东咂咂嘴说,“放了?多好的一张狐狸皮呀,可惜了。”
郭爱军说,“你呀!钻钱眼里了,这么好的牲畜,是有灵性的。你竟然想到要扒皮,太残忍了。”
周向东说,“好好好!有灵性,有灵性!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周向东再也没有提起过那只小狐狸的事。
不久以后,说来也巧,郭爱军的老婆竟然怀孕了。转过年来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两口子高兴的不得了,他们给孩子起名叫郭君美。取“君子成人之美”之意。
“横岭庄”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说,郭爱军两口子结婚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才有孩子,就是因为他们救了那只小狐狸,所以那只火狐狸报恩来了,感动了上天,赐给了他们一个儿子。
这当然是迷信的说法,不过也许这真就是巧合吧。但是无论怎样说吧,郭爱军还是因为这件事,专门去山里的白狼崖上祭拜了一次山神。
“横岭庄”美丽的西河水从北山上发源,是北山融化的雪水和西山脚下的无数泉眼汇成的小溪聚集而成的。
西河的水流时而急、时而缓、时而蜿蜒曲折、时而笔直向前,有时候还腾空落下,形成美丽的瀑布……
河的两岸,靠近水流的河床两侧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知名的、不知名的,葱葱茏茏、枝繁叶茂,各种植物的影子倒映在西河清澈的水中显的娇艳欲滴、美轮美奂。
西河的水极为清冽,站在河岸边,一眼就能看到河底的砂石和水里游动的鱼儿。河水深的地方会没过两个成年人的高度,浅的地方刚刚没过光脚的脚背。
翠香的爸爸王六德老人在西河钓鱼从来不用浮漂,他把鱼钩挂上鱼饵直接扔进水里,一边拿着鱼竿一边用眼睛盯着水里的鱼儿,当看到有鱼游过来吞食鱼饵时,直接往上一拽鱼竿,一条鱼就钓到了,比看浮漂还准。
从“横岭庄”通往西山脚下的路被西河拦腰截断,人们就会从最浅的地方蹚水过河,光着脚丫走在水里,有时会碰到惊慌失措游过的小鱼,倏地一下从你的脚边溜走,滑滑的,让人忍俊不禁。
拖拉机也能从最浅处开过去,不过一过车,车轮卷起河底的泥沙就会泛起混浊的黄色,好像水里布满了浓浓的烟雾,又好像魔鬼画的地图,张牙舞爪不断变换着样子。
车子开过去,随着河水不断的流动,水中黄色的“烟雾”开始变少,直到逐渐消失。不一会儿,河水又重新变得清澈见底了。流水当中一块块的大石头光溜溜的,有黑色的、黄色的、还有湛青色的,在中流击水。
站在河岸边听到的只有哗哗的流水声,除了这声音就是一种特别的宁静,偶尔一两声的鸟叫会打破流水的韵律,不过鸟叫过后,会让人感到西河无限的神秘、空旷、深邃而又那么遥远。
西山的土地不是很肥沃,土少石头多,每年粮食的产量都不是很多,干旱的季节里,是西河水浇灌了两边的农田,要是没有西河,在旱季里西山的土地可能连一粒粮食都收不回来。
就在这个夏天,多雨的季节里,西河一改往日里的平和,连绵的降雨使山水轰隆隆的汇聚成洪流沿着西河的河道奔腾而下,几里地外都能听到山洪爆发的巨大轰鸣声。
瞬间暴涨的河水冲下来大量的泥沙和枯萎的树木、杂草,聚集在河道里使下游的河道突然形成高山堰塞,下游河水暴涨,猛然积起的水流形成滚滚的回流,突然涌起的回头潮猛烈地往上游冲击,西河展示出倒灌的壮观景象。
站在“横岭庄”的大道上,离西河还有十几里远就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水雾飘在西河的河面上,笼罩着整条河流。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地传来,就像天空划过的惊雷,这一阵阵轰鸣声敲打着“横岭庄”人们的心,敲得人们不知所措,震得人们心慌意乱。
傅属记,潘队长还有张丰守,连续几天来一直关注着西河的情况,多少年来,西河倒灌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记忆,可是今年,却比从前任何一次倒灌都要严重。
总场的江场长多次打电话来询问水情。傅属记也掌握不了真实的受灾情况,只有等洪水退下去了才能前去观察。
最关心这件事的是张丰守,他家有一块地就在西河的边上,老合心里想,这一下子全完了,那里的农田肯定被淹了。
当初,张丰守抓阄抓到这块离河边近,便于浇灌的地块时还高兴地合不拢嘴,心想这块地真是不错,旱涝保收。可是没想到今年山洪爆发了,现在的张丰守心里像倒打的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就这样,没有任何办法,人们焦急地等待着洪水退去。过了几天,远远的望去,西河上的白雾消退了。轰隆隆的水声也听不到了,傅属记带着大队的干部们急忙往西河赶去。
往日美丽清澈的西河已经面目全非,岸边到处都是从山上冲下来的枯树枝,两边的树木有的连根拔起,倾斜地倒在河道里,河床两边布满了泥沙,河水不再清澈,黄色的水流依然还很浑浊,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景象,傅属记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洪水很大,可是河岸两边的庄稼损失却不是很严重,只有靠近水边,离河岸比较近的庄稼地被冲毁了,下坡地势比较低的地方被淹了一部分,其他比较高一点的坡地上还算好,张丰守看到眼前这个样子心里也就感到很知足了。可是他的老婆却坐在地头上嚎啕大哭起来,惋惜地里长的很茂盛的庄稼都让大水给毁掉了。
西河的大水退下去没几天,江副厂长就来到了“横岭庄”,在傅属记的陪同下,他来到西河岸边。看着已经慢慢退去的洪水和正在恢复的河道,江副厂长对傅属记说,“老傅啊,大自然已经开始向萧正他们敲响警钟了,下游有几个分场被大水淹的很严重,他们现在正在修水坝。你们这里是上游,损失还不算严重。对于这场大水,你有什么想法吗?”
傅属记说,“江副厂长,说实在的这几年农场搞建设对萧正他们‘横岭庄’的森林、植被的破坏太大了!有时候萧正看着一车车拉往山下的木头,都觉得心疼,我们对大山的索取太多了、太大了。树木栽的少,砍得多,水土流失极为严重,再这样下去,慢慢的就会使它丧失元气,这里也许会变成一片片的荒山。到那时候山洪会更大程度的爆发,可能会给下游的人们,给农场带来更大的不可预知的灾难啊!”
江副厂长点了点头非常赞同傅属记的说法,他又问冯其茗,“杨技术员,傅属记的话你都听到了,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冯其茗说,“江副厂长,我的建议就是退耕还林,保护好这片绿水青山,我们不能再继续伐木垦荒了,这里的土地不是很适合种粮食,‘横岭庄’山区积温低,灌溉又困难,粮食产量不高,基本是靠天吃饭啊,我认为退耕还林也是一种对土地资源、对森林资源的更好保护。”
江副厂长认真地听着冯其茗的话,看得出来,冯其茗的话在他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潘建柏队长说,“可是,今年刚刚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群众的种地积极性正高着呢,如果马上退耕还林,老百姓能接受吗?”
“是啊,老百姓能接受吗?”江副厂长心里也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凝神聚力,沉思岸边,眼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认真地听着大家的意见,江副厂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不久以后,西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清澈的河水带着欢乐、带着希望潺潺地流向远方。河岸边原来被大水冲毁的河床两侧重新长出了新鲜的花花草草。
蝴蝶飞来了,蜻蜓飞来了,水里的鱼儿欢快的游动,山洪爆发的影子已经深深的埋进了叮咚的流水声里,再也寻不到了。
张丰守在被冲毁的农田里重新种上了白菜,远远望去一片碧绿碧绿的,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盼望着,盼望着,萧正能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