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餐厅见证者好几个,就葛秀兰翻了供。这个翻供不是很奇怪吗?这样的翻供,就是到了法庭上,因为他们有亲属关系,法庭也是不会采信的。”
“可是在咱们单位,却有人相信,不仅仅是相信,还把这个作为唯一的定案证据。根据法庭都不能采信的,亲属做出来的证词,居然还给我做了一个处分决定。如果真有能耐,就给我一个处分,不准退休多好啊!”
“更奇怪的是,这个葛秀兰的翻供,并不是对调查组樊经理作出的,而是直接交给了葛领导。葛领导不相信自己任命的调查组,自己来办案,这么大的一个领导,竟然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就知道放狗咬人。真不知道粱景福给了你什么好处?”
但是行领导轻飘飘的一句,“我们要相信组织,要胸怀大局,组织上派萧正去扶贫,自有其中的道理。萧正同志固然不符合有关的资格规定,但任何规定都是死的,而人是活的。谁也不是一参加工作,就是什么科级领导,都是在工作的磨练中,成长为领导干部的。”
“当然,有关部门的检查,不会搞突然袭击,提前会电话通知的,所以这一点也不用担心。虽然你被派出去扶贫有这样那样的议论,有些也很有道理,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牢记,你出去仅仅是名义上代表单位,真正要完成任务的,实际上是单位,是行领导。”
小汪的话,使萧正想起来昨晚上的接风宴,说起来桌子上也有好几盆菜。但是每一盆菜都一样,都是炖羊肉,并没有其他的菜,这也从侧面反证了小汪的话。
萧正就问道,“既然乡那啥,没有公务接待的钱,要么从简,要么就不接待,县上的同志也可以理解吧?知道了你们的困难,也许他们会在财力上,支援你们一点儿的。”
小汪说,“如果遇到你这样的好心人,就好了。上面的人来检查工作,横挑鼻子竖挑眼,你热情接待,他还不满意;你如果不接待,那还不知道要挑你什么错呢!”
“再说了,公务接待,并不仅仅是上面的人吃啊。我们这些参与接待的人,也能跟上吃呀,也能饱口福啊。签单欠钱,都是乡那啥的事。所以从私心上来说,我们也愿意搞公务接待呀。”
这么一说,萧正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乡那啥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还要搞接风宴,还要炖羊肉,喝烧酒,一个是要联络感情,一个是也借机犒劳犒劳大家。
“在咱们这里修路,主要的成本就是人工。可是就像葛支书刚才说的那样,这里的村民都很实在,也很淳朴。修路,这样对大家都有利的好事,再加上那啥的号召组织,大家出工的积极性就很萧。”
两个人默默地坐着,有点尴尬。葛秀兰抬起头来,眼里已是泪光闪闪,但是她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说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了,说起来呢,跟你也有点关系呢,我是被人家赶回来了,说白了,就是人家把我开除了。”
萧正满脸惊愕,问道,“怎么会这样呢?”不过萧正张上就想到了张飞舟大闹行务会议室的情景。看来葛秀兰的被开除,肯定跟那件事情有关系。
“本来以为这个事情就过去了,可是后来,不知道粱景福怎么捣鼓的,反正是单位领导重新调查这个事情。粱景福找到我,非要叫我说樊经理调查的时候威胁恐吓证人,使我不敢说真话。”
“只要把任务分下去,各村都会努力完成的。只是有了外部的资金援助以后,各村的组织工作,就会更好,村干部说话的底气就更足一点。”
“像修路,需要的石子,咱们就可以就地取材。把大的石头,砸成小点的石头,可以用到路上,不用专门去买,这也是省钱的地方。”
“其实外部的资金援助,我们乡那啥会按任务分解到各个村,各个村会把这个钱,全部用到修路上。按说大家的出工属于义务工,是不要报酬的。但是由于修路的用工量很大,所以要适当的给村民一点劳动报酬,可以最大限度地调动大家的工作积极性。”
看起来有些事情,是坐在机关想象不出来的。萧正感到自己已经出汗了,就解开衣服。小汪说,“张上就到目的地了,到了山顶山风厉害着呢,小心感冒啊!”
“只是一般情况下,要完成扶贫任务,领导是不出面的,或者是很少出面的,而是由你代表领导出面。如果你能按照领导的部署,把任务完成的话,那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最好了。”
“可是,扶贫任务是有具体要求的,在上级对那些具体内容进行验收之前,单位肯定也是要对照那些标准,提前进行自我验收、自我打分的。”
“如果单位验收打分的时候,发现某个标准不符合要求的话,那这个责任就是你的啦。当然,单位是会有补救措施的,对于这一套,也是有套路的,操作是很娴熟的。”
“一旦自己打分,不符合要求的时候,单位就会竭尽全力进行冲刺,进行补充,进行补救。到了那时候,单位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所以到最后上级验收的时候,所有的标准要求,肯定是能达到。”
“更何况,既然有关部门要求的是科级以上的领导干部扶贫,那么我们现在派萧正去扶贫,就是我们相信,萧正同志具有科级领导的水平和能力。”
“本来这个话,是不便于明说的。但是你的毛遂自荐,你的误解,使我不得不明说,不得不点破。但是,这也不意味着,萧正同志扶贫完以后,就一定要提拔,一定要重用,关键还要看他个人的表现。”
“虽然领导说得信誓旦旦,但是我们也不是三岁小孩,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哄过去的。人啊,谁比谁傻?只不过你是领导,你嘴大,不愿揭穿你而已。”
粱景福豁地一下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张飞舟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这里是行务会,是经理以上的领导干部才能参加的会。
你混了一辈子,竟然没有混个一官半职,退休了,还背了一个处分,就这样你还有脸来会议室大放厥词,大放狗屁!”
张飞舟反倒非常镇静,神定气闲地转向粱景福,“谁的裤裆破了,露出个你来,你不就是凭着会舔领导的屁股,会看领导的脸色,领导叫你咬谁你就咬谁,才弄了一个一官半职吗?感觉很光荣吗?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