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账以后再跟他算。稍安勿躁,现在先谈正事。”徐柔丽夹起一块肉片放到程宾实的碗里,暂时先安抚一下正处在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萧绿蓉心急火燎地赶回家,她知道这个时候节目开始已经快十分钟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的正常行为应该是什么呢?先换鞋,因为她穿的高跟鞋只要一抬脚跟就能脱下来。然后急忙套上拖鞋或光着脚,转身再打开电视。
当然也可能进门后先迈一步打开电视,因为电视就在离门边2米远的地方,趁电视预热的时间再回身换鞋,然后一边拿起遥控器调台,一边把包丢在沙发或茶几上。
这是正常的顺序。”萧正看着两位还处在迷茫中的人说。
“嗯,我看了绿蓉叙述的过程。她说的是进门后看卧室门虚掩着就打开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徐乐闻,但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徐乐闻已经死亡,因为口渴就先去厨房的冰箱里倒了杯水,最后才打开的电视。
她说的这个顺序的确有不合常理的地方,但这能说明什么?或许是她真的是记错了呢?退一万步说,即便她真的就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她也完全可以推翻她的这一套说辞,按照你刚才所说的正常的顺序再说一遍。
反正当时又没有别人看到,随便找个由于悲伤过度,记错了这个借口就可以搪塞过去。我们总不能因为她没按常规顺序来说就说她是凶手吧。”徐柔丽虽然也认为萧正说得对。
但好像对案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除了让你怀疑外并不能作为证据使用。况且随时都可以翻供,随心所欲地更改。
“当然不能因此就说她是凶手。但萧绿蓉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表明了她此时的心态,我相信她当时就是这样做的。等我把她的疑点都说完后再回头来看看你就能明白了。
现在我再说说从第一个疑点推出的第二个疑点:就是她回家后到底换鞋了没有?不管是她自己的描述还是正常的情况下,从她进家门,喝水,放包,打开虚掩的卧室门,开电视,调台找专访,去喊徐乐闻起床买菜,到发现徐乐闻已死亡等等这一段时间中间,她有没有换鞋?虽然她并没有说到,当然我也没问,主要是不想引起她的疑心。
但按常理她应该是换了鞋的。理由是:第一,徐乐闻在屋里是穿拖鞋的,一般情况下男主人有换鞋的习惯,女主人肯定也有,反过来则不一定,因为女人通常都比男人要爱干净。
第二,萧绿蓉昨天在刑警队时说徐乐闻以前都敷衍着帮忙做的家务,拖拖地,洗洗碗什么的,这两天什么都不干了,只知道看书。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平时在家里都是萧绿蓉在搞家务,她也应该比徐乐闻更爱干净。
第三,第三,还记得寇俊智他们三人第一次去萧绿蓉家的情景吗?即便是警察造访,萧绿蓉仍然要求他们换鞋,这可不是一般的爱干净。从上面这三点,再加上她从进门到发现徐乐闻死亡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萧绿蓉进屋肯定是了换鞋的,这一点没有什么疑义吧?”萧正问。
“没有,这个我同意。可这又说明了什么?”程宾实想了想,认为萧正说得很有道理。
“说明了什么?你再结合萧绿蓉下面说的你就明白了。当她看到躺在床上的徐乐闻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的时候她的反应是什么?先是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去敲对面邻居的门,没有反应,然后跑到楼梯间大喊‘杀人了’,等有人过来的时候甚至不能很清楚地说出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有人开始拨110报警的时候这才想起她的手机里存有徐柔丽的电话,她不敢也不忍再回到屋里,连取自己的手机和把手机放回去都是委托他人完成的。
请问,在这种心理状态下,萧绿蓉有没有可能会去想到把脚上穿的拖鞋去换成出门时才穿的高跟鞋?或者是让别人把她的高跟鞋拿来换上?”
徐柔丽听了萧正的这一番话后沉默不语。的确,从这个方面看萧绿蓉脚下的高跟鞋实在是太说不通了。但她想了一下后,提出了自己的假设:“会不会是因为绿蓉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从而导致了她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
而为了回答我们的询问,造成了记忆错乱,把以前的行为错误地认为是事发时的行为,这种情况很常见。
我想当时是这样的:绿蓉一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鞋,首先就看到了徐乐闻躺在床上,并且也看到了徐乐闻胸口插着的水果刀,惊慌之下马上跑出了家门。这样的话她脚上仍然穿着高跟鞋也是说得通的。”
“说得对,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程宾实点点头,他对徐柔丽的看法十分赞同。
“还是从萧绿蓉当时的心理状态出发,你说的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萧正很快就否定了徐柔丽提出的这种假设:“萧绿蓉到刑警队来诉苦,是因为徐乐闻这两天对她的不管不顾,冷漠了她。如果是因为家庭暴力的话让外人知道这还可以理解。
但仅仅是因为对方不再理会自己,就大张旗鼓地到处诉说,说真的,这只能是自取其辱,只能让外人认为是这个女人自己没本事去拴住男人的心,丢的是她自己的脸。我想很少会有哪个女人这样做。当然,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的看法是不一样的,总有特例存在。
或许萧绿蓉就不认为这是什么丢脸的事,让别人知道也没什么。
但起码可以说明一点,就是他们俩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再想想萧绿蓉离开警阁时的那种迫切心情,我想徐柔丽也是感同身受的。那么你觉得萧绿蓉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是先打开电视去看她心仪已久的偶像的专访呢?还是先去看看那个躺在虚掩卧室门后面的让她在外人面前丢尽了脸面的徐乐闻?
而且就算是她偶然间瞟了一眼,即便卧室门是打开的,但只是站在客厅看过去无论从什么角度都只能看到床尾,根本看不到床头。”
萧正的这一番分析让徐柔丽陷入到沉思之中,但对程宾实来说这已经超出了他大脑的服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