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王崤峻和徐绍安二人平静的接过圣旨,并未对圣旨的内容提出任何异议,柴荣终于能够完全放下心来,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给对方开出的条件与其原本要求的相去不远,甚至有所过也说不定。如此一来,至少在今后较长的一段时间内,“清园”兄弟及其手下私兵将不会与大周为敌,大周可以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增强国力、增加军力,以便在继续执行自己一统天下方略的同时,还有能力应对可能来自北平的威胁。
想到这里,柴荣不禁在心中暗暗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拘泥于**不得干政的祖制,向贤妃林小雨详细了解了其一众兄弟的为人与性情、志向与抱负。尽管林贤妃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不愿意担上一个**干政的坏名声而一再以“与众兄弟分别数年、对众兄弟的心思与打算不甚了了”为借口婉拒,但在自己再三要求乃至请求之下,还是将其所了解的、有关“清园”兄弟的所有情况向自己做了详细的介绍,并与自己一起揣摩出了“清园”兄弟、特别是王崤峻、徐绍安、张维信等主要领对官职与身份的要求,并据此草拟了方才宣读的那道圣旨。在柴荣看来,今日自己与王崤峻、徐绍安之间的交谈——或许叫谈判更为准确一些——能够如此顺利、如此融洽,林小雨的那些介绍与建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在柴荣暗自庆幸自己娶了一个好老婆的同时,王崤峻和徐绍安也在心里感谢着这位十八妹。因为正是林小雨在向柴荣介绍自己的这些兄弟时,不着痕迹的将穿越团队通过马平安传进来的、对官职和势力范围的要求夹杂在了其间,并最终令柴荣能够按照穿越团队的需要拟就了那份封赏的旨意——单就从这点上说,林小雨对于穿越团队也是立有大功的。
当然,林小雨之所以会这样做并不是她不爱自己的夫君,恰恰相反,她这样做正是出于对柴荣的爱。作为后周朝野上下对“清园”兄弟的性情与实力最为了解的一个人,她很清楚自己的这班结义兄弟的抱负,也很明白当初她向徐绍安请求兄弟们对柴荣捯饬、不要伤害到他的生命安全时,对方回答她的那句“此番吾等是一致对外,只要别人不给吾等找麻烦,吾等是绝不会为难自己人的”话的含义。因此,为了自己夫君的安危、为了后周文臣武将的身家性命、为了后周军数万将士能够平安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她收下了马平安转送来的那封由张维信亲笔所写的密信,并按照信上的说明,在柴荣向她征寻意见时就势提出了与自己兄弟们的要求相适应的意见,从而为柴荣与王崤峻此次会谈的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可惜的是,对于柴荣来说,林小雨是他的妃子,为了不使对方担上**干政的坏名声,对于对方的贡献他只能牢牢记在心里而不能公之于众。而对于王崤峻和徐绍安来说,林小雨是他们在后周皇宫中最大的臂助,为了不使其受到柴荣的怀疑与猜忌,对这位十八妹的功绩更是只能三缄其口,待日后再设法报答了。
话也说到位了、圣旨也宣读完毕了,王崤峻和徐绍安自然也就没有再在后周军大营待下去的必要——特别是在外面一众兄弟率军对后周军虎视眈眈,一个不对就可能冲进来将自己给抢出去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因此,在和柴荣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场面话后,王崤峻和徐绍安便以幽州城内政务繁忙为由,婉拒了对方要留他们一起用膳的好意,向柴荣告辞而出。
眼见王、徐二人归城心切,柴荣到也没有一再挽留,而是很配合的结束了这次会面,并派赵匡胤将二人送出了后周军大营。
在大营门口与赵匡胤拱手告别后,王、徐二人便在亲卫的护送下打马而去。待到一行人离开后周军大营有一段距离后,王崤峻立即放慢了马,从亲卫手中接过手持电台,向幽州城中的张维信报了平安。
就在王崤峻报完平安之后没多会儿,他们一行人的西侧便尘头大起,穆特尔率领麾下一千多骑兵飞奔而来。待双方汇合一处后,穆特尔一边向二位哥哥行礼,一边说道:“二位哥哥进去快一个时辰没有动静,可是把兄弟我给急坏了。”
王崤峻先是点点头,然后有些奇怪的问穆特尔道:“老三十五,之前不是叫你率骑兵在幽州城开阳门和后周军大营之间游走、以应对突局面吗?你怎么从西面过来了?”
“嗨!还不是为二位哥哥的安危着急嘛!”穆特尔答道,“兄弟我看二位哥哥进了后周军大营这么半天都不出来,也没有给外面的兄弟任何信号,而七哥那边也一直没有您二位报平安的消息,兄弟怕二位哥哥在后周军大营里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被对方制住没办法信号,因此就想着率手下到后周军大营边上去看看情况、探探消息。
不过,考虑到柴荣那家伙要真想对二位哥哥不利,肯定也是做好了准备,特别是面对幽州城的这一面更是其布防的重点地段,兄弟我若是从北面进攻,搞不好就会和后周军的精锐主力对上。虽然以咱们‘飞龙军’‘游骑兵营’和骑兵团的实力,打破营垒杀进去绝对没有问题,但毕竟对方人越多、实力越强,兄弟杀进去花费的时间就会越多。而兄弟进去的越晚,二位哥哥在里面也就越危险。因此,兄弟便想来他个避实就虚,躲开后周军大营的正面,绕到西面去,从侧后方对其起突击。
结果,兄弟这边刚冲到离后周军大营不到一里远的地方,幽州城里的礼花弹便飞上了天,表明二位哥哥安全离开后周军大营,正在返回幽州城的途中。既然知道二位哥哥没事,兄弟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去冲营,这便带着手下绕回来迎接二位哥哥。”
听完穆特尔的叙述,王崤峻和徐绍安都暗自庆幸自己这边消息的相当及时。若是再晚一点,只怕穆特尔和他麾下的一千多人马就已经开始对后周军动手了。而一旦穆特尔这里打响,无论是城里的张维信、黄海,还是外围的钱远山、曾志林,都会闻风而动,按之前的约定向后周军大营起全面进攻。到那时候,漫说自己兄弟二人是否能够安全脱离险境,就算自己能从后周军大营里杀出来,想必也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将已经燃起的战火给扑灭了——毕竟他们二人只能号令己方停火,却不可能说服遭到突然袭击的后周军相信这次袭击只是一场误会。若果真到了那一步,只怕自己这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面对中原地区再度大乱、穿越团队被迫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了。
尽管由于自己及时的通报情况而成功避免了上述不利局面的出现,但考虑到此事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王崤峻在回到幽州城内的留守府衙门后,还是在私下里严厉的批评了穆特尔这种“有组织无纪律”、“不听从指挥中心调度与安排”的鲁莽行为,并要他在军事部内部会议上做出深刻检讨。对此,作为军事部的徐绍安也表示完全赞同。
对于王崤峻和徐绍安的批评与教育,穆特尔没有进行任何的辩解,而是表示一定虚心接受。特别是当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莽撞之举很可能会给二位身在后周军大营中的哥哥以及穿越团队带来种种不利局面后,穆特尔更是有些后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一面连连向二位哥哥陪不是,一面保证自己一定会以此为戒,绝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生。
眼见这位年龄排在倒数第二的老兄弟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今后不会再犯,王崤峻也就不为己甚,不再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纠缠——毕竟穆特尔现在是一员大将,率领着穿越团队武装的所有骑兵部队,如果对他批评的过多、过重,使他因此而意志消沉或者是因此而产生逆反心理的话,就适得其反了。正所谓“过犹不及”,无论是批评还是夸奖都应该有度、应该适可而止,这才是一个领导者或者一个领袖应有的管理技巧。
王崤峻这边不再继续批评穆特尔,而徐绍安无论是作为穆特尔穿越前后的老上级、还是作为需要与王崤峻相互配合的副手,在自己五哥扮完黑脸后,都应该扮一扮红脸来安抚一下穆特尔的情绪,以免对方心理上的压力过重。因此,他走上前拍了拍站在那里、一脸愧疚之色的穆特尔,说道:“老三十五你好歹也是二十多岁快三十岁的人了,又刚刚因为此番幽云之战的功劳而被封为北平军马军都指挥使、右武卫大将军,怎么做事还这么毛毛燥燥的。以前兄弟们都在一起,凡事有五哥和我护着你,别人就是有意见明着也不会说什么、背地里更不敢做什么。可如今情况已经不同了,现在咱们有了这十六州之地,要想有效掌控,势必会将一部分兄弟们派出去坐镇那些战略要冲,以保证整个北平军的安全与稳定。你率领的是骑兵,作为咱们麾下机动力最强的一支力量,少不得会被派往各处游弋、巡逻。
到时候你若再像今日这般肆意而为,很可能会给那些坐镇当地的兄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遇到一位脾气好、心胸宽的兄弟也就罢了,想来对方也不会与你这个老兄弟计较。可若是遇到一位脾气不好、心胸狭窄、甚或与你有过节的兄弟在那里镇守,见你这般行事自然会心存不满,搞不好就会训斥你、刁难你,甚至有可能会惩治你。若果真出现这种情况,面对无论是辈分、还是官阶都可能在你之上的兄弟,你恐怕连辩解和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徐绍安说这番话原本是想给穆特尔提个醒,让他明白王崤峻的批评是为了他好。可出乎徐绍安意料的是,刚刚还能虚心接受王崤峻批评的穆特尔听完这些话却把眉头一挑,不服气道:“二位哥哥的批评兄弟我完全接受,包括大哥、七哥以及军事部其他那几位哥哥在内,要是因为兄弟那里做的不对而批评兄弟,我也不会有什么抵触。可除此之外,其他什么人要想仗着年纪比我大、职位比我高就抛开军事部和委员会而当面指着我的鼻子数落我、教训我,乃至处罚我,那兄弟我可就不会像今天在二位哥哥面前这么恭顺了。
我穆特尔服委员会的各位哥哥、服军事部的各位哥哥,是因为诸位哥哥是我穆特尔的上司,有权对兄弟我工作上的问题进行指导与纠正。而对其他那些位哥哥,兄弟我虽然在私下里会当他们是兄长,会以兄弟之礼相待,绝不会有半点不恭之处。但这种恭敬仅只在私底下、生活中,而不会在公事上、工作中。因为每个人的专业不同,他们或许都很聪明、都有很强的能力,但他们的能力与优势只局限于其所从事并非常熟悉的专业工作之上,他们无权也没有这个能力来对兄弟我在工作上的问题指手画脚。而且,就算他们越俎代庖的这么做了,兄弟也不会加以理会,更不会按照他们的意见或者要求去做。在这一点上,还望二位哥哥能够理解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