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到这句话,请二十四个小时以后过来刷新一下哦~小鸡仔也是他在山上捡的。
他一直和爷爷住在山上,平时很少见到生人,只有附近村落的村民会上山来采些野果野菜,爷爷一直拦着不让他见人,他也便乖乖听话的不下山去。在昨天晚上的大火烧起来之前,他趁半夜偷偷摸摸出了小屋,白天时他下了个套,准备逮只野兔子,后来把它忘了,到晚上才想起来,之后便翻来覆去地惦记着那只兔子,想得实在心痒痒,看爷爷还在睡觉,就悄悄地摸了出去。野兔子没抓到,却在路上捡了个小鸡仔,哆哆嗦嗦地往他手心里钻。
小鸡仔的样子着实可怜,出于私心,林禺小心地将它藏进了口袋里。
后来,山上的某处忽然起了大火,然后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极短的时间内火势便遍布了整个山头。
他来不及赶回家,抱着小鸡仔在山洞里躲了一夜,再出来时,供养他生息的朱流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块焦土,爷爷不知所踪,往日熟悉的一切全都不见了踪影,不少陌生的村民纷纷上山,还来了许多警车,那些穿着制服的叔叔将他从山上抱了下来,说是整座山上下只有他一个幸存者。
林禺本能的不相信眼前这些人,他们说爷爷大概已经被烧死了,但山上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林禺也一厢情愿的相信爷爷是逃出去了,只不过没有被找到而已。
他抱着小鸡仔躲在车的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往人多的方向看。那些人给朱流山拍了照,还抓了一小把烧焦的泥土带走,不认识的人来来往往,那些看热闹的人在山脚下待到了黄昏,随着时间流逝,人也渐渐少了,将他从山下抱下来的叔叔又将他从车后面找了出来,和许多叔叔一起为难地看着他。
“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他说他有个爷爷,可他的爷爷应该在山上被烧死了吧?这小孩运气好,那么大的火烧了一夜,竟然什么事也没有。”
“可现在天都黑了,也不能让这个小孩一个人待着,他的父母呢?亲戚呢?一个人都没有?”
“我问过村民了,没有一个人认识他。据那些村民说,这山上别说小孩了,连头野猪都不常见,这小孩长到这么大,从来也没有人看见过他。”
“不是说还有个爷爷吗?”
“就连那个爷爷,也没有人见过。”
众人唏嘘几声,将小孩的来历猜了又猜,还是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怀中的小鸡仔饿了一天,如今挣扎着想要从内袋里钻出来,身体不安分的在里面动来动去。林禺连忙隔着衣服摸了摸它,示意它安静下来。
爷爷失踪,山上的一切消失于大火,他就剩这个捡来的小鸡仔了,不能让别的人发现它。
就在众人发愁时,村口的大道上慢悠悠驶来一辆黑色的车子,踩着黄昏的夕阳而来,沐浴着金光,停在了众人的面前。车门打开,一个英俊挺拔的年轻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林禺下意识的往人后躲。
众人之中看起来最厉害的人迎了上去,林禺躲得远,听不大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那个大腹便便的叔叔对年轻男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人便朝着他看了过来。他愈发瑟缩,将自己藏进了别人的影子里。
“这就是那个孩子?”他听见那个年轻男人问。
旁边的人不停地擦汗:“对,对,就是他。听他自己说,是和爷爷一起在山上长大的,可村民们没有人见过他,他的爷爷也没找到,现在我们正打算将他送到孤儿院去。”
“朱流山的火烧了一整夜,整座山头都烧没了,他竟然能躲过去,倒还真是幸运。”
“可不是嘛。”
挡在前面的叔叔错开一步,林禺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暴露在了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前。
“宗先生,您看……?”
被称作宗先生的年轻男人看了林禺许久,眼神冷漠毫无波动,林禺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猛兽盯上,就像以前他独自一人对上了山上的老虎一样,冰冷的兽瞳锁定在他的身上,他和怀里的小鸡仔簌簌抖了起来。
晌久,那位宗先生才移开了目光。
“我带走。”
四周的人古怪地看了林禺一眼,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宗先生的话。
身后的叔叔推了他一把,林禺踉跄几步,在宗先生面前停了下来。他仰头看去,也不知道周围的大人们决定了什么,懵里懵懂之间大概是清楚自己被人领养了,而领养他的人,就是眼前带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如今爷爷不知所踪,他一个无父无母没有生存能力的小孩子,最好的出路就是被人领养。
像是察觉到他的害怕,男人朝他伸出了手。
林禺愣住,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走吧。”宗先生说:“以后你就是我家的孩子了。”
“那我爷爷呢?”
“朱流山大火,幸存下来的生灵只有你……”宗先生垂眸看了一眼他衣服内袋的位置:“和那只鸡仔。”
林禺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口袋,又放了下来,抓着他的大手执着道:“我爷爷还在山上。”
山上有野兽的遗骸,有烧焦的树木,却没有第二个活着的人。
宗先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下来,林禺的冲动渐渐褪去,他能感觉到自己抓着的手掌温度冰凉,连带着他也开始抖了起来。他踌躇了一下,仰头问道:“那你们还会继续找我爷爷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宗先生说:“我不会拒绝家人的请求。”
林禺仰头看着他。晌久,他放弃了挣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男人宽厚的手掌上。
爷爷一定是在大火烧起来之前逃走了。林禺想:所以他们才找不到他,爷爷一定还活着,他一个人没有办法找到爷爷,只能求助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人……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找到爷爷的。
林禺坐上了那辆黑色的车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朱流山。他回头看去,焦黑的山体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化成了一个黑色小点,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隐隐约约知道,朱流山的一切,还有他和爷爷生活过的痕迹,都已经随着那场大火变得面目全非。
……
“您为什么想要收养我呢?”林禺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鸡仔身上的短毛,他抬头看了宗先生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来,小声问:“我听到他们说,要把我送去孤儿院。”
宗方没有转头:“我任职于妖兽管理司。”
“妖兽……管理司?”林禺似懂非懂:“您是说……您领养我,是因为我是妖兽吗?”
“嗯。”
“……”
林禺又问:“妖兽是什么样子的?”
“不是人样。”
人样是什么,林禺还是明白的。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胖乎乎的,手背上还有小肉坑,怎么看都像是人类的手。
这位宗先生大概是弄错了,他怎么可能会是妖兽呢?
看清楚他的疑惑,宗方主动解释道:“你身上有妖兽的气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爷爷应该也是妖兽。”
林禺茫然。
爷爷……爷爷和他长得并不像,和所有人都不像,他浑身上下长满了毛,就像是山上的猴子,身上的毛也已经花白。他是爷爷从山上捡来的,所以和爷爷长得不像也不奇怪。爷爷长得不像是人,大概就是宗先生口中所说的妖兽吧?
林禺十分自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妖兽都很厉害吗?”
“应该是。”
“会吃人吗?”
“有的会。”
“妖兽管理司就是管理妖兽的吗?”
“嗯。”
“那宗先生也是妖兽吗?”
“算是吧。”
林禺怯怯问:“那您身上……为什么没有长毛呢?”
“……”
男人看了他一眼,林禺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他想,宗先生大概是误会了,以为爷爷是什么妖兽,他也就是什么妖兽,其实他并不是爷爷的亲孙子哩。那个什么妖兽的气息,大概是和爷爷待久了,所以也沾染上了吧?就像他平时和小猴子待在一起,身上也沾了小猴子的味道,每次都要被爷爷拉着洗好久的澡才能把味道洗掉。
如果他把这件事情说了,那么这位宗先生是不是就不会帮他找爷爷了?
爷爷既然是什么妖兽,一定很厉害,平时都能将他从野兽的口中救下来,这一次也肯定可以躲过那场火灾的。
林禺又看了宗方好几眼,手上纠结地揪掉了小鸡仔好几根毛,怀着愧疚将事实隐瞒了下来。
等到……以后宗先生发现了,他再离开应该也不迟吧……
苗苗还在的时候,他们的门卫爷爷可慈祥啦,每天都是笑眯眯的,还会从口袋里掏出各种小零食给他们,以前有坏人跑过来,门卫爷爷三两下就把坏人打跑啦!
小朋友们学着林禺那样,自发的带了好多零食给苗爷爷。
林禺有心想要让他振作起来,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倒是他每次把饭盒交给苗爷爷的时候,苗爷爷的脸上才会露出一点笑容来,他也就不敢放松,每天都催着厉峥做。
他还想到了别的地方。
“爷爷之所以没有来找我,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林禺失落地道:“以前我不管到了哪,爷爷都能找到我的,毕竟朱流山的火那么大,平常人也不可能活下来……要是爷爷以为我死了,也就不会来找我了吧。”
他的这番话是在早上的餐桌上说起来的。
小鸡仔率先抬起了头,踹开盘子里的鸡蛋饼,哒哒哒跑到旁边,从抽纸盒里叼出一张白色纸巾,又迈着小爪子跑到了他的身边递给他。
林禺接过来,顺手给它擦了擦糊上了粥的羽毛。
宗方放下报纸,道:“那个时候动静很大。”连带着周围的村落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从烧焦了的朱流山上抱下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如果那只狌狌有留意周围的信息,便很快就会发现林禺是被谁带走了。
宗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要是他爷爷有心过来找,那么现在它早就找过来了,那里还需要林禺现在在这里忐忑。
“那我爷爷……”
“你爷爷没出过朱流山,这里离朱流山又那么远,等他找过来还需要不少时间呢。”白泽将他的话堵了回去:“你别想太多,你爷爷应该在路上,我们都能看出来你是个妖兽,你爷爷自然也能看出来,妖兽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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