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邪教(1 / 1)

山边斜阳已隐没,刘函抬头能看见半空星子,约莫再迟一刻,夜幕便尽垂阔野。刘函,刘光与甘倩儿午后处理好苏妖道等人的尸体之后就自溪边出发,几个时辰方转上起伏平缓的官道,所行甚缓。其实本来骑上苏妖道等人的高头骏马,不出三个时辰就能到达徐州城。不过考虑到太平道势力强盛,眼线遍布天下,刘函与刘光所经过的村庄部落几乎家家户户都信太平道。要是三个半大的少男少女骑着高头大马实在太过显眼,等于明摆着告诉太平道我们就是杀苏老道的凶手,与找死毫无分别。所以只能舍快就慢,只是那五头骏马让刘函着实心疼。如今市价,耕马,车马一匹万余钱,好一点的一匹五万,而那五匹骏马经刘光相阅,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上等良驹,最少值五十万钱。刘光博览群书,对《相马经》也有涉猎,刘函自然对他的评阅深信不疑,眼看着那一大笔财货打了水飘,刘函心疼的紧。好在刘函是个放的开的个性,信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生活哲学,那心疼来的快去的也快。而至于刘光对这从来没有多关心一眼。再加上甘倩儿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最初惊慌过后,一路上给我们讲些乡间趣事,她所讲故事随不动人,但胜在声音甜美可人。再加上貌美如花的面貌,引得刘函心花怒放。这路途虽漫漫,但身旁有佳人相伴,倒也不甚难捱。

“有声音。”刘函与甘倩儿正聊的开心,忽然刘函神色一紧,闭目倾耳,半晌才道,“我听见刀剑入肉,热血流出的声响...还有血的味道,前头出事了!阿光你保护好甘姐姐,我去前面看看情况。”说完不等刘光与甘倩儿回话,刘函将牵驴的缰绳交给刘光,抽出腰间名剑“凤吟”在手,提气向前奔去。

“小心点!莫惹麻烦。”甘倩儿看着刘函的身影早已远去,山间只留下一句“嗯”的回应。

“阿函会不会出事?”甘倩儿看着刘函的背影向驴旁的刘光担忧道。刘光依然是那副埋头苦读的样子,自溪间出发,甘倩儿就注意过刘光就是这幅样子,似乎除了书简,似乎什么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

“放心吧,阿函有狗的鼻子,狐狸的脑袋,即使摆不平前面的事也出不了事。”刘光是眼睛看着书,头也不抬的说道。

刘函凝气飞奔,道边树林不住后退,刘函自知乱世将至,所以勤练武艺,又得名师细心教导,所以年纪虽轻,一身武艺却也不俗,循着那随风传至的阵阵厮杀叫喊之声赶去。穿过树林,只见林外平原处,一群百多名贼寇,正围着一组五三十多人在厮杀。

刘函立即隐身在旁边稍高处的小坡上,向下望去,那人少一方的三十多人以一架豪华马车为中心围成一个圈,看他们打扮应是官兵,但与一般官兵又有所不同,他们头盔上都插着赤色的缨绩,这些官兵人数虽少,但彼此之间配合默契,在马车外围组成一道密不可分的铁网,那些贼寇个个身强体壮,一看就知道均是凶悍强横之辈,却不能踏雷池一步。刘函凝神细看,发现这些赤绩官兵大大有别于一般的官兵,汉时军制以五人为一伍,是汉时军制的基本单位。此赤绩官兵却是以三人为一组,七人为一队。

“三七编制,头戴赤绩。这是会稽军的编制。想不到在这里可以见到名动天下的江东左军。”刘函暗暗想到。江东左军由被誉为南方第一剑术大家的江东猛虎孙坚孙文台一手催生成立,虽不过五千之数,但在孙坚的带领下南征北战,从无一败,令人不敢正觑,最近更是讨灭在句章为患多年的阳明教,斩杀阳明皇帝许昌,可谓风头一时无两。不过奇怪的是孙坚立了大功,却降了职,从会稽郡司马降任到了彭城县丞。

而那群贼寇一般盗贼不一样,左边一群贼寇全身白衣白裤,右边黑衣黑裤,黑白分明的太极图,黑中白点,白中黑点各插两个旗帜,左边那个旗帜画着月形,右边一个则画着日形,正是阳明教的阳明双旗。

阳明教是以会稽句章为根基的邪教。其道主许昌及许韶不但武功高强,更精于以妖术迷惑众生,吸引了众多江东民众,再加上手下日月二老,金木水火土五使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江东为祸多年,无人能制,直到被孙坚铲平。

“看来这次江东左军被围必不是偶然,肯定是阳明教余孽精心策划,以报孙坚灭教之仇。”刘函隐在坡后观察坡下的动静,脑中运转如飞,“只是不只那豪华马车中的何许人也。阳明教被孙坚剿灭,连道主许昌都被斩杀,能逃出来的余孽必然不多。这百多人应是阳明教最后的精锐。此次倾巢而出,这豪华马车中的人身份非富则贵。忽然,太极图左右两分,变成了两个黑白泾渭分明的方阵“孙坚老贼杀死我父,此仇不共戴天,我今日就玩玩他未过门的儿媳妇以消我心头之恨。”自阵中传出阴测测的声音,虽然相隔很远。但刘函还是感到一股股阴深深的寒意,可见来人内功高深,而且走的必是阴森诡异的奚径。

刘函循声望去,只见那出声之人乃是一个道人,站在两个方阵之中,身穿一件暗灰声道袍,道袍前后分别绣上白黑代表阴阳的太极,白中有黑点,黑中有白点,代表的是阳中阴和阴中阳,非常抢眼夺目。

此道人颔下三缕长须,背负单剑,再加上背直肩挺,站立如松,一派仙家气派。要不是先前那阴测测的声音,初见之人必容易对此道人心生亲切。

“这些妖道怎么个个都是仙风道骨的风范,先是苏老道,再是这妖道,光比神仙气质,恐怕不相上下,不过,观这妖道言行,恐怕萎缩无耻与苏老道也有的一拼。”刘函心中如是想道。

那妖道话音未落,自他身后飞出两个如鹰準般的巨大身影,如雄鹰博兔一般向江东左军扑去。

江东左军不愧为天下闻名的精锐部队,反应极快,阵型变化,六把长剑掷出,分刺对方两人的头顶、咽喉、胸口要害。江东猛虎孙坚以一套“鼎剑万钧”的剑法闻名天下,被誉为“南方剑首。”其一手创建的江东左军自然深受其影响,军中个个善使长剑。这六把长剑既快又准,那两人又明显托大,此时在空中避无可避,眼见免不了身首异处的下场。没想到异变突生,只听“哼”“哈”两声阴笑,那空中两人竞是不闪不避,直接撞到了六把飞剑之上。那其中三把飞剑结结实实刺到一人的眉心,咽喉,胸口三出要害,可奇异的是这三处要害处掠过一抹奇异的暗金光芒,那三把长剑如击打在坚硬无比的铁板之上,竟不能入肉分毫,另一边也是大同小异,三把长剑所中之处掠过一道白银光芒,旋即剑刃偏开,如中打磨光滑的青石,入肉极浅,只留下三道淡淡的血痕。

那空中两人各显神童,避开常人都不开的一击,入江东左军阵中,拳打脚踢,立时那飞剑而出饿六名江东左军士兵毙命,这二人似乎极懂江东左军的战法,一击得手,绝不停留,一脚踢飞眼前的江东左军战士,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堪堪的跃出江东左军即将合围的包围圈。

这两人从出击到得手再到突围,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只这短短一瞬就取了江东左军六人性命。武功高强,手段狠辣让人发麻。只到此时,刘函才看清楚两人的面貌。只见这两人都是九尺有余的胖大巨汉,厚唇塌鼻,形貌极是丑陋怪异,所不同的是一个通体黑如锅炭,一个纯白如棉,一黑一白,相得益彰,极具喜感。不过见到这两人的人肯定笑不出来,因为这两人正是在南方武林掀起腥风血雨的日月二老,谁也不知这日月二老的来历,只知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暴风雨之夜,一艘破旧的小船搁浅在会籍郡一个不知名的海滩上,而日月二老就在这破败的小船上,他们犹如是上天为了惩罚地上的人类贪婪自私,放入人间的地狱恶魔一样。所过之处恣意烧杀抢掠,无数武者为了消灭这两个恶魔前仆后继,却最终落得残肢碎体,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若不是日月二老因大意误闯到贺家堡的势力范围,被仅次与孙策的江东新起之秀,有“江南之星”之名的贺家堡少堡主贺齐杀的落荒而逃,也不知江南还有多少正义之士要死于这日月二老手中。

“人言江东左军天下无敌,我看也不过如此。”日老语气冰冷坚硬,月老低沉沙哑,这两人语气一刚一柔,全不相同,但偏偏予人一种不带一丝人间感情的感觉。

日月二老带着阴恻恻的笑声还未结束,忽然一声爆响,犹如旱地忽的一声雷响,一道极长极低的锐利风压扫过,四名月形旗的黑衣武士甚至连痛呼也来不及,斗大的头颅就已经迎风一歪,扑簌簌的滚落地面。锐风却无丝毫停顿,迅雷不及掩耳的向日月二老扫去。月老急忙抬手一挡,同时全力催发他体内的阴劲,经他百来斤的庞大躯体化的软如流沙。月老天生禀赋,自小肉体的强韧就远超常人,再加上从小在钉床刀梯上的非人锻炼,早已经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强硬功夫,后来被“江南之星”贺奇所伤,为了躲避仇家,加入阳明教,深得“阳明皇帝”许昌的赏识,得许昌亲授《阴阳双决》中的阴字决。使他的武功更上一层楼,肌肉柔软时如流沙陷化,坚硬时却又坚逾犀象。可谓攻守兼备,防不胜防。

月老抬手一格,无论对方是如何锐利的兵器,他都有信心将其格挡,“飕飕飕”的一阵,月老这才看清来袭的竟是一根长逾三丈的长鞭,鞭索绕着月老粗壮手臂缠卷几匝。忽地鞭梢一扬,整根长鞭变为诡异的赤红色,初还不在意的月老面色大变,自己的手臂随着长鞭转红发出“嗤嗤嗤”的如肉下锅的声音,接着是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月老一声惨嚎,他的整条右臂竟被活生生的扯断,被那鞭索拖了回去。那赤红色的长鞭如捕食而归的红蛇般扭曲颤动,拖行当中,还发出如毒蛇吐信般“履履履履”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顺着鞭索看去,末端是一只缠了鞣革的长柄,仿佛一个遍生鳞片的蛇头,握着鞭柄的手正是那豪华马车上的马夫。只见那马夫头戴一支破斗笠,颔下则是乱糟糟的一片黑白交杂的短须,全身黯黑如铁,粗手粗脚与一般马夫并无二致。只是这马夫刚刚的一手“一鞭两断”将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日月二老打得一死一伤,全身坚硬赛铁的日老此时早已身首异出,斗大的头颅滚落地面,双目睁得老大,显然是死不瞑目。现在若还有人把这马夫当一般人看待,那真与傻瓜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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