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麦收前的活儿也挺多的。
比如收拾仓房,还有补麻袋。
周淑杰就用了一天时间来收拾这些东西。
先是把仓房里收拾干净,所有的东西都靠一面放着,留出摞麦子的地方。
又把往年那些装麦子的袋子都找了出来,每一个仔细的翻看。
发现有坏的或者老鼠咬碎的,就单拿出来放在一边,等都找完了在拿去缝补,好的继续放在仓房里。
坏的她则是直接坐在仓房的门口儿,用那些旧衣服上剪下来的碎布,一个一个的补了起来。
周淑杰坐在那儿补麻袋,两个孩子就很好奇他娘在干什么,也在一旁蹲在那儿仔细的看。
因为他们在跟前来回跑,周淑杰用针都要躲着他们,怕哪一次捏着针拽线的时候扎到他们。
后来,还是婆婆过来才把两个孩子领到了一边的沙果树下去玩。
现在这沙果树上的果子已经长的比铜钱儿大了。
再长个两圈三圈的就离熟不远了。
两个孩子一到沙果树下就仰着头看上面的果子。
有的时候儿仰头时间长了,把握不住平衡,就会一个屁股就是坐在地下。
坐到地上了也不哭,起来了还会自己拍一下屁股上的灰,在若无其事的去玩别的东西。
在柱子离开的第三天,周淑杰家开始动手收麦子。
今年收麦子还是跟往年一样三家合伙。
当然了,主要还是周大伯家和郭叔家帮她干得多,人每家都有好几个人,只有周淑杰下是她自己一个人。
干活儿也不如人家快,基本上算是在后面打狼的那一个了。
在她们这边挥舞着镰刀流着汗水时,那边柱子也到了他要去的地方。
先到了山外的一个部队,这个部队就是每次给他们送补给的部队。
还没等他进山,上面的电话又来了,
让他直接从这里出发。
之后柱子就又坐上运兵车,昼夜不停的样战场赶去,去和那些已经出发的战友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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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里原本一整块的金色麦田,被勤劳的人们分割成了各种参插不齐性状。
在那风吹摇动的金色里,是一个个猫着腰挥汗如雨的农民,在挥舞着他们手中的镰刀,收割着它们一年的劳动果实。
每一个壮劳力一天大约能收割三到四亩小麦。
就算是妇女,每天所割的麦子也不会少于三亩。
周淑杰家又是和她大伯还有郭婶儿家合伙收割,他们的人就特别的多。
周大伯家,除了看孩子的周大嫂来了四口人。
郭叔家那就更多了,只于下郭三嫂子在家带孩子,其他的七个人都下地了。
再加上周淑杰,这就是12个人。
每个人一天按最少的三亩算,那也是两晌多地呢!
最先收割的是周淑杰家的麦子,她家一共两晌的地儿,也就是30多亩。(一晌15亩)
这12个人一天轻轻松松的就能割完。
头午刚开始割的时候,还怕会割不完就都使了大力气,到了下午麦子就没剩多少了。
哥到了地头,周大伯直起腰看了一没剩多少的麦田。
就出声招呼着众人:“她郭叔,快来休息一会儿吧,剩下这点儿一气儿就完事了”
郭叔听见了猫着腰嗯了一声,割下了最后两把麦子,捆成一捆放在了身后,才直起腰来说道:“行,剩这一溜儿是没多少了,咱们都休息休息,这刚开始干活,别一下子用力过猛咯。”
周大伯笑着说道。:“可不是吗,真是老了啊,以前年轻的时候,干什么都不带歇气儿的,现在这个干一会儿就觉得这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郭叔笑了一下道:“哈哈哈哈,没听过一个词儿吗,叫老而弥坚。这往后哇有的是活等你干呢,现在就说老了,啊,你这是想偷懒吧。”
周大伯听了一笑说道。:“可拉倒吧,你这词儿是夸人的吗。”
说完又对着,被周大哥他们接到头的这些妇女们招呼道。:“到头儿别急着拿垄,过来休息休息,喝几口水。一会儿,剩下的那些我们这些男的干,你们这些女的就在后面把麦子罗成剁。”
今天的日头很好,至少,三四天不会下雨。
所以,这些割下来的麦子,就先不急着往场院拉运。
先把他们在地里摞成一人高的小垛,让他们在这儿晒着干着。等干的差不多了,再往场院一拉,拉一车脱一车的。这样也省着到场院堆成大堆,在来回倒腾浪费粮食。
这摞麦垛在割麦子里算是轻巧活了,就是把先头割麦子时随手放在地下的麦子,一捆儿一捆儿的捡起来,摞一个中间中空的圆形小垛,把所有的麦穗朝外外面,越往上摞越缩小,到尖了竖起一捆麦子在上面封顶。
一听能休息,周淑杰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要轻快两分。
要说她真不是那种特别能干的人。
以前也不曾干多少这种地里的活,现在嫁到人家成媳妇儿了,不管年龄多大都当大人用。
每天跟着干地理活,让她感觉有点吃不消。
所幸,明年这些地都会给郭叔家种了。
到那时周淑杰也算是解放了。
到了地头,这一帮人全部都席地而坐的坐在那儿歇气儿,抽烟的喝水的,拿着磨刀石噌噌磨刀的。还有几个妇女结伴儿上厕所的。
这一切也就能休息半个小时吧!
又起来接着干,就像周大伯安排的,男的都去割剩下的麦子。
周大伯娘和郭婶儿领着这一帮女将码麦垛。
码的时候,周大伯娘她们还说道。:“郭嫂,咱把垛儿码大点儿吧,咱有牛车让他这一堆能装一车的,到时候装车也省劲儿。”
郭婶儿听了点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干。”
就这样,她们就形成了一个流水的作业线。
年轻力壮的,比如周淑杰,郭大嫂郭二嫂就抱最远处的麦子往中间拿。
周大伯娘和郭婶儿两个人,一边指挥着,一边抱最近的麦子码垛儿。
要说这干活的时候,真是不觉着时间怎么快。
有时能忙起来,甚至都会把日子过忘了。
几月几号的,谁都不记得。
周淑杰家的小麦割了一天。
周大伯家的用了一天半的时间。
郭叔家的人多地也多,收麦子就用了两天半。
所幸,这段时间一直没下雨,码在地里的麦垛儿也都已经被晒的可以直接打场了。
几家人家又在一起形成了流水作业线。
有在地里装车的,赶着牛车往场院运的,还有在场院打场的。
今年是个好年头,也可以说是大丰收了,至少这麦子是。
一亩地得勾了两袋儿还得多呐!
最先出数的,就是最先收回来的周淑杰家的麦子。
她们家一共三十六亩地,打了八十五袋麦子。
一算出来一亩地沟多少粮食,就把这些农民都乐的见牙不见眼。
周淑杰现在看村子里的人,眼睛都比以往小了一圈。
那是他们都高兴的,看见谁都笑眯眯的。
干完自家的,就去干队上的,今年队上给的工也比往年多,往年一个人工算二十斤粮食,今年一个人工算二十五斤麦子。
这样一来,大家就特别有干劲儿。
有的半大孩子都算半个工,跟着都上地去割麦子了。
要说这也算是一个时代的现象了,农民家的孩子很少有去上学的。
现在上学不花钱,又没有也没有后世那些各种各样的作业。
但就是有一样,离家远。
很多的孩子都吃不了这个苦,上几天就不去学了。
所以这村子里,这样半大的孩子还是很多的,每家至少都有两个,多的都有四,五个,六,七个这样。
谁让这时候。孩子比较多呢。
周淑杰也跟着去出工了,一天算二十五斤麦子,她干了八天,也就是挣了两百斤麦子。
这两百斤要装在袋子里,那可是满满的一大麻袋。
干的时候挺累的,干完了一算赚了多少粮食给周淑杰还乐了半天。
收完麦子距离收黄豆还有一段时间,也是给了大家一些喘息的机会。
一闲下来,休息两天之后缓过劲儿了。
村里的人就开始三家五家的查火,拉着新下来的麦子去打新面。
周淑杰家也是,拿出来两袋儿新麦子,放在了已经装了七八袋的牛车上,让周二哥和郭三哥他们赶着牛车去打新面了。
这一忙完了,周淑杰一照镜子,感觉自己都被晒成非洲人了。整张脸黑红黑红的。
就连她家的两个孩子,也在外面跑着被晒成小麦色了,这可是不缺钙了。
要说这小孩子是长得最快的,就这半个多月没仔细的去注意他们。
现在这仔细一看,周淑杰就觉得这两个孩子长了有两寸。
没看那衣服裤子都短了,露脚脖露手腕儿了吗。
现在孩子走路已经很稳当了,自己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的很少会摔倒。
周淑杰的婆婆,只要坐在门口看着他们不让他们出了大门,不让他们去水井,和危险的地方。就任他们在院子里跑着玩,所以这两个孩子才会被晒成这样的肤色。
现在看来,她们两个的身体已经跟正常孩子没什么差别。
只是这嘴慢了一些,刚开始学说话时,奶奶,娘什么的还会经常叫。
还经常会叫错不是叫成奈奈就是叫成了狼。
现在会叫了,却变成且嘴葫芦了,轻易都不之声,要什么,想要干什么,也是用手一指的或者啊一声。
午时的阳光很大,村子里都静悄悄的。
只偶尔传来了两声狗叫,鸡鸣才能听见点动静。
每家吵闹的孩子也都安静了下来。
要不就是在睡觉,要不就是几个孩子在一起小声的嘀嘀咕咕地玩着,生怕吵到了睡着的父母。
周淑杰没有睡,她坐在果树下给睡着的两个孩子用扇子,赶着飞过来的蚊虫。
现在这两个孩子都跑野了,就算中午睡觉也不爱在那闷热的屋里,非要跑到外面地树下来睡。
周淑杰就在地上铺了两个麻袋,在上面又铺了一个旧床单,之后又给她们铺了个褥子。
现在,两个孩子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小脸红扑扑的。
周淑杰,也只是在他们的肚子上盖了薄薄的一个枕巾。
这外面有点小微风微微地吹着。
你别说,在这睡也挺舒服的。
就是蚊虫多了一些,所以周淑杰就没敢睡,坐在这儿给两个孩子看着。
她这要不管,等着俩孩子睡醒了就得被咬一的包。
一边扇着这在市场上花了五毛钱一把买的芭蕉扇,一边儿想着心事。
“柱子现在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肯定早就到战场了。只是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柱子冷不丁的回来时,周淑杰特别不习惯,相处了好几天,才找到了曾经那熟悉的感觉。
等柱子在一走了,她又觉着不习惯。
但这次却没有时间,让她自己去习惯。
这一割麦子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睁眼睛就是干活,闭眼睛就是睡觉,每天晚上累得她都恨不得扯着猫尾巴上炕。真没有那心思胡思乱想。
看电视时听人说过一句话。:“时间可以磨平一切。”
现在一想觉得这话真是特别有道理。
周淑杰抬手在自己脑门儿上拍了一巴掌。
自言自语的道。:“前后两世加起来七八十岁了,还在这儿想这些没用的,真是矫情了。”
要说该想,也是应该想着眼前最近几年儿要做的事儿。
比如说,孩子上学。
这个年代的人,根本没觉着这孩子上不上学有什么大用。
周淑杰却知道,这孩子如果没有文化,不上学以后对他们的发展会有多大的限制。
不管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她家的这两个是必须得去上学的。
这要是不去学,上辈子儿子的那些辉煌,就将不会在属于他。
现在首要想到的,就是孩子到了上学年龄时,她们可能就要搬到县城去住。
这村里离学校的路太远了,她又没有办法每天接送。
她也不忍心,把两个孩子放到别人家去住。
所以她就决定了,到时自己还像上辈子那样,跟着孩子去县城。
孩子在县城上学,她就在县城生活。
等孩子上别的城市上学,她也会跟着孩子去别的城市生活。
要说她这一辈子的重心,也就算是都放在这两个孩子的身上。
至少现在他是这样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