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浅夏在原地狐疑的看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一阵琴声自回廊之内,最顶头的那件屋子里头传来。
古琴之声,悠然,低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若碧海青天中,一道彩带掠过,不同于顾离的琴音那般淡雅高洁,倒是有一丝丝引人落入红尘,堕入凡间的荼蘼意味。
一声一声,仿若青丝相缠,情丝缕缕。似细雨打芭蕉,远听无声,静听犹在耳畔。每一个音符,都似乎神圣高洁,而在这神圣高洁之下有带着几丝婉转仿若低吟之声,诱人沉沦其间,更是诱人在最为圣洁的霞光之下,做出最为淫靡之事。
这不是一种心理变态,而是一种人对刺激的追求。这弹琴之人,倒是将人性抓得很透彻!
沐浅夏伫立在那里听了良久,倒是没有像楼下的那些人一般,被撩拨出什么情欲,反而眸中多了几丝兴味和几丝探索,屋里的这个所谓头牌,绝对不简单!她现在还真的挺想进去见一见他!
就这样想着,沐浅夏几个大步往走廊的终端而去。
而这如意楼,在修建时显然是花了大手笔的,即便地上踩着的,也是价值不菲的紫檀木,更不必说柱子房梁,上面的雕刻都涂着金粉。沐浅夏随着琴声,一路走,一路看,待到了最后一间屋子的门口时,沐浅夏却微微的顿了一下,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直觉告诉她,屋内的那个男人,并不好应付,从他弹琴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人性的掌控就不难得知此人和顾离是属于同一类型的。可是人的好奇心又摆在那里,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明明知道打开它就会有危险,却还是诱人忍不住打开!但,想起自己之前招惹顾离而导致后面一连串的事情发生,沐浅夏的心底不由得一阵发沭,这下也更加犹豫了。
沐浅夏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一动不动,屋内却突然传出带笑的声音:“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呢?”
这声线,不同于他琴声的靡靡袅袅,如云似雾,反而有点低沉暗哑,说不出的魅惑。沐浅夏愣了一下,笑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了!人家话都说的这么直接了,她又何必矫情呢。
这一进门,凝眸一看,又是一愣,沉香木屏风之后,是一名身着妖艳红衣的男子正在抚琴,而且,整个屋内都飘散着一种淡淡的香和雾,模糊了的人的视线,叫人看不太清楚屋内之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却又仿佛让自己感觉处于仙境之中。
沐浅夏进门之后,便是一道不轻不重的内力流泻而过,将门轻轻带上。沐浅夏眉梢微挑,看来这个头牌,还是个高手,能让如此之人甘愿沦为一个头牌,这个如意楼不简单啊!
靡靡琴声再次响起,引人沉沦堕落的意味也更浓了些。
沐浅夏往前快速的走了几步,穿过烟雾,到达屏风之后,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
他眉眼如画,薄凉的唇畔含笑,妖冶如荼蘼花丛中绽放的罂粟,眸光流转之间,摇曳着极致的美与魅,只是一眼,便将人的魂魄都夺了过去!左额上有一朵粉色的桃花,却不给这面前的男子带来一丝女的气息,反倒似浑然天成般。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高挺的鼻梁下嫣红的双唇勾起惑人的弧度。
他一头黑色的发丝湿润地披在身后,妍美的容颜在夜明珠的光线,染了一层淡白色的柔光,唇角微微的上勾,挑出一抹优雅魅惑的弧度,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恍然中,沐浅夏只觉得,即便这世间万花绽放于此,在那张脸的比照之下,也会纷纷愧极,黯然凋谢。而这浮世之人,不论男女,也定都会为这张艳绝的容颜倾倒,甘愿为他醉生梦死,弃国舍命!
他衣襟半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胸膛前一抹月白,墨发如蜿蜒散落在前襟处,与洁白的肤,淡紫的衣相互映衬。
沐浅夏不紧不慢的走到屋子正中央的桌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闭着眼睛,开始欣赏琴声,对某人那穿了一点点,前来勾引人的行为视而不见。
…………
三皇子府。
朔风从殿外进来,偷偷的看了一眼顾离的脸色,见他心情似乎不错,这才敢开口:“属下参加殿下。”
顾离此刻正在替他的父皇处理政务,头也不抬的道:“不是让你暗中跟着公主吗?怎么回来了?”
“那个,不,不好了。”朔风轻声开口。
语气是十分淡定的,眼神是四处闪躲的,事实上是相当害怕的。
顾离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公,公主她去,去青楼了……”朔风结结巴巴的道。他来之前虽然已经在肚中打好了草稿,可到现在说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说出来。
见朔风支支吾吾的,顾离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接着说!”
“公主,她,她点了里面的头牌,而且,而且到现在都,都没有出来。属下因是按殿下的吩咐在暗中保护着公主,所以不敢现身制止公主。”朔风咽了一下口水,说得整个人都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而且直觉告诉他,殿下会非常生气,非同一般的生气!
然而,这一次,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顾离听完,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并未露出任何异色。
这下,反而是朔风不淡定了,他斜瞄了顾离一眼,试探着开口:“殿下,您,您不生气吗?”
“公主她自有分寸,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说着,修长的玉指伸出,又翻开了一本奏折,神色淡然,好似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顾离这么一说,朔风叹了口气,殿下的话他还是赞同的。他知道公主素来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出格之举。而且,她也清楚,殿下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就在朔风心思白转千回之间,顾离忽然顿了一会儿,拿着笔,在奏章上圈了一下,闲闲的开口:“少顷,传廷尉与史官前来,进来东秦皇城民风不纯,官员贪污受贿,沉迷享乐,盖因青楼过多所致。遂令京中所有青楼,停业半个月,整顿一下民风!”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朔风恭敬弯腰开口。他就说嘛,殿下怎么可能会不介意。
…………
一曲奏毕,男子端着酒杯,走到沐浅夏的面前。而沐浅夏,则一直注意着的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仿佛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纯净。
邪气的男子到了沐浅夏的跟前,又是一笑,那是魅惑诱人的笑意:“客官此来,不与在下喝一杯么?”
“喝就喝么!”男子话音刚一落下,沐浅夏就豪爽的端起了酒杯,一饮而下。在这样的情境下,若不喝点小酒什么的如何能够应景。
见沐浅夏如此豪爽,男子大笑了几声,也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挑眉,眼角微微上挑,开口笑道:“客官,今夜,您想怎么玩?”
这话,问的就是极为露骨了!
沐浅夏明显的愣了一下:“那个,你,你不是应该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吗?”她以前看的小说里面的花魁啊、头牌啊都应当是这样的,卖艺不卖身,现代夜店里头的高那些级鸭子貌似也不卖身……当然,这个是她以前从网上偶然看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沐浅夏那呆萌的模样,成功的将面前的男子逗笑,男子上前几步,将脸凑到沐浅夏的面前,在沐浅夏的耳边轻轻开口,声音极具魅惑:“谁说我卖艺不卖身?我才色双卖!”
沐浅夏的脸瞬间爆红,就连耳朵根都变成了粉红色。
男子直起身,开始宽衣解带,貌似一副要献身的样子。
的那叫一个像模像样!
沐浅夏明显的又呆了一下,纳闷的看着他:“你干什么?”沐浅夏悲痛的发现自己在这个男子的面前似乎总是脑子转过来了,他每次的举动都让她措手不及。
“自然是,伺候客官。”男子故意将后面的几个字拖得老长,听起来暧昧十足。漂亮的眼眸含笑,眉眼微微挑起,看起来极为邪气诱人。
“呃,……”沐浅夏慌忙的摆了摆手,干笑两声,“呵呵,不用了,不用了。”沐浅夏悲催的觉得自己当初一时冲动是多么不明智的决定,俗话说:冲动是魔鬼。古人诚不欺我啊!
男子笑了笑:“一见客官便觉得甚是投缘,既然是你情我愿,客官又何须拘谨呢!”
“还,还是不要了吧,要是出什么意外就不太好了。”沐浅夏装出一副为他好的样子,道。
男子微微挑眉,俊美邪气的脸孔上展露出半丝笑意,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会出什么意外?愿闻其详。”
沐浅夏摆了摆手,一副不欲说的模样:“这个啊,还是别说了,像你这样聪明谨慎的人,应该能看出什么样的人惹不起、不能惹才对!”
这话一出,男子的眸中闪过半丝深意,好整以暇的看着沐浅夏,倒也不假装脱什么衣服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笑着开口道:“不知客官是以何判定在下谨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