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走了。
三皇子府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门口的琉璃等人都不敢进去说话,朔风原先是跟着进去了,但瞅着气氛不对,又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朔风表示自己真的只是不想打扰他们,绝对不是因为怕死什么的……
沐浅夏一看见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原本他就误会了,以为自己是上去给人挡箭的,还有刚刚和黎羽的那一段对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会不会又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了。
就在沐浅夏无比抑郁之间,顾离亦只是冷睇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走到她跟前,扫了一眼她肩头的伤口,静静坐在床头,没有说话。
沐浅夏悄悄的抬头想要看他的表情,且只能看到他的侧颜,看到他精致优美的轮廓,完全看不见他面上的神态……
这一沉默,就是很久。
顾离坐了一会儿后突然起身向外走去,沐浅夏忍不住出言询问:“顾离,你要去哪儿?”
“吩咐下人准备午膳!”顾离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沐浅夏深吸了一口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虽然他俩之间的相处模式一贯如此,可她这次心里突然有点没底。
就这样诡异的沉默了半晌之后,下人们送来了午膳,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然后继续躺着没动。
下人们把东西放下之后,全部退了出去。
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见他这样一言不发,她心中有点烦躁,也有点上火,扬声开口:“顾离,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和黎羽……”
“不好奇!”顾离懒懒地应了一声,偏头看向她,眸中含笑,似乎已然恢复常态。
沐浅夏总感觉有点怪怪的,看着顾离冷艳慑人的容颜,郁闷开口:“顾离,你为啥问都不问我?最少也该问问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问问我心里是怎么想的,问问……”
顾离沉默,没开口。
只是眼底的笑意微微敛下,如玉长指伸出,轻轻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些许疲惫。
这下,沐浅夏越发觉得不能就此搁置,当成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样子容易出事儿:“顾离,说话!”
“公主,你一定要知道?”他微微挑眉,慵懒的声线也压低了几度,整个屋内的气温也在瞬间下降到了冰点。
沐浅夏清晰的看见他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火气,慢慢的腾了起来。但她依旧十分坚决,有了矛盾就要解释清楚,否则最终只会将矛盾激化,留下隔阂。不说清楚,反而才是大患!沐浅夏点了点头开口道:“对,一定要知道!你问都不问,算是什么意思?不在乎?”
顾离看沐浅夏坚决地神情,他魅眸幽闪,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将碗放下,选择了妥协。
顾离定定的看着她的眼,许久,才凉凉开口:“怕问了,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会伤到你!”
他自己的脾性,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倘若她的答案,是她喜欢黎羽,他怕他会发疯。然后……将她永远地囚禁在她身边,甚至不顾一切的把黎羽的命留在东秦,最终,让她恨自己一辈子?
这是他能想到的,自己最有可能做出的事。他从小到大的占有欲都很强,一旦是他所认定的,就会不择一切手段的去得到,去占有。偏执,疯狂,极度完美,或者……极度破碎。
所以,他不敢,也不敢去问,甚至不敢释放自己的情绪。只能压抑着,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因为他疯狂的后果,沐浅夏承担不起。而她的恨意,他更加的承担不起!
沐浅夏愣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那你就不担心……”
“浅浅,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选他,还是选我?”他问,神态沉寂,语调温和。
“我选他做什么?我连他到底是谁,是何身份都不清楚,我又不傻,会选择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然后再被骗一次吗?”她能感觉出来黎羽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他对所有的人都能说喜欢,但是绝对没有爱。而他的心,能有几分是真的,恐怕是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最重要的是,尽管他长的天妒人怨,可她根本对他没那方面的想法,怎么可能选他!
只是,顾离在听到沐浅夏说“然后再被骗一次”时,他的身子不着痕迹的一僵,眼睑低垂下去。
顾离闻言,微微勾唇,这次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心情已然好了不少的顾离,端起摆在床头的饭,喂给她,闲闲开口:“选我就成了,之前的事儿,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你,真的不介意吗?”沐浅夏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她这话一问出来,顾离的表情又冷凝了一瞬,稍纵即逝,没有说话,良久,才轻声道:“你不要瞎想了,最近就在府里安生修养吧,要是觉得闷得话就让琉璃给你找些时下最流行的画本子打发时间,还有一周就要大婚了,这段时间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你有什么需要就和管家说。”
沐浅夏一边吃着顾离喂来的饭,一边轻轻的嗯了一声。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享受着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平静。
…………
某处不知名的悬崖。
“寒烟哥哥,前面没路了,是悬崖,我们该怎么办啊?”木小西拉着寒烟的手焦急的道。
“小西,别怕,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些人明显是冲我来的,就算你突然消失不见了也不会有人找寻你。”寒烟认真的嘱咐道。
“寒烟哥哥,你在说什么胡话,小西怎么可能会弃寒烟哥哥而苟且偷生?你若是不在这世上了,那么小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小西,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许多的人值得你去珍惜,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乖,听话,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千万不要出声。”寒烟一边把木小西往一旁的树林里推去一边仔细的叮嘱道。
“寒烟哥哥,我不!”木小西果断地挥开寒烟的手。
“小西!”寒烟厉声道:“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死了,你爸爸怎么办?你妈妈怎么办?你爷爷那么一大把年纪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么大的打击?”
还没待木小西回答,追杀他们的人就已经感到了,寒烟脸上此刻只剩下了绝望。
“寒公子,还跑吗?临死之前能得如此佳人真心相待,也不枉你此生了。”黑衣人嘲讽道。
寒烟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护在木小西的面前,冷声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什么想要去我性命?寒某自问无愧于心,既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为得罪过什么人,阁下何苦要对寒某赶尽杀绝?”
“寒公子,自古以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就是不变的真理,我们是杀手,而现在有人出钱买你的命,这不过是一桩交易罢了,至于你有没有做过什么,我们一点儿都不在乎。”
“不管对方出多少的价钱,我都可以出三倍,同样是做交易,和我做你能挣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呢?”寒烟淡声道。
黑衣人笑道:“寒公子,不是我们不想放你一条生路,实在是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我们既然已经接了生意,自然是要将其完成后才能接下一单,否则,以后哪里还会有人敢找我们做生意啊?所以,寒公子,只能对不住你了我们也是实属无奈啊。”
寒烟反问道:“看来,我今日是非死不可了?”
黑衣人坦然回答:“是这个样子的。”
“既然寒某在你们眼里已是将死之人,阁下可不可以告诉寒某,究竟是何人想要寒某的性命,就算是阁下为自己积阴德,让寒某死而瞑目。”
“寒公子,恕在下无可奉告,雇主的信息不得外泄是我们行业的规矩,只能说,寒公子得罪了一位大人物,希望寒公子来世能够小心谨慎一点,千万不要再像这世得罪一些千万不可得罪的人。”
“寒公子,得罪了。”黑衣人一剑直直的向寒烟刺去。
寒烟自知自己无法躲避,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这一剑的到来。这一路上,随行贴身保护他的侍卫都已经葬身在这名黑衣男子的剑下,自己躲避逃跑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有成功,不过,这样也好,他已经厌倦了这些日子四处躲避的生活。
“噗嗤”一声,是刀剑入肉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低闷的痛哼。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寒烟疑惑的睁开眼睛,却发现之前在他和黑衣人对话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木小西挡在了他的身前。
利刃,从木小西的胸口穿过。
寒烟抬头,对上的却是木小西勾唇浅笑的脸,“寒烟……哥哥……”话还没说完,木小西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黑衣人将剑从木小西的身体抽出,木小西无力的向寒烟的怀抱倒去,而寒烟此刻正好站在悬崖边,因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木小西倒下之力撞落了悬崖。
黑衣人面色大惊,快步上前,只看到两个人影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