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绿芜本以为自己与这两起案件均有关,必定会被传唤至公堂之上。可距离将那墨阙会之人捉拿归案已过了整整五日,京都城之中却依旧一片风平浪静,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件事情一般。
天越发得冷了,漫天风雪也仅仅是转小了那一日,便又浩浩荡荡的落了下来,街道之上的积雪已是来不及清扫,便只得任由它越积越厚。已是腊月二十四,年货具已具备齐全,人们便也不再出门,除却每日晚间更甚的万家灯火之外,白日里的京都城整个静了下来。
这是晗灵乡君府的第一个除夕,府中上下在昨日便高高挂起了许多大红灯笼,高低各处皆擦拭地一尘不染。在拿了叶绿芜贴补的五两银子后,就连最为穷困的丫头侍卫也穿上了鲜艳的衣裳,虽还似平日一般安静,可到处都能感受到欢喜的气息。
有道是柔能克刚,那日她从北市中带回来的玄龟板甲被她用最纯净的魂力覆盖了几日,现下已变成了一堆石子模样的碎块,若是扔在乱石滩里,只怕无人能够认得出这东西便是天下仅一块的玄龟板甲。
她看着贵妃榻上那一团柔柔的红光,莞尔一笑,“再过一日,便就能成形了。”
与它同样浸润在红光中的,还有一块未曾雕琢任何花纹的羊脂玉牌。在她为慕容华准备的衣衫被许明川带走之后,她便开始着手准备这样东西了。上好的羊脂玉本就难得,现在做成玉牌的这块入手便冰寒无比,细腻若凝脂般的玉质中似乎藏着一汪冰泉,只有在千万年雪山之下才会有如此特殊的软玉。
叶绿芜再用自己的魂力日夜浸润,尽力将其中的阴寒之气除去,再辅以岚门滋养身体的法门,此物便成了绝佳的养身之物。到了慕容华这个年纪,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便会慢慢显现出来,倘若日夜佩戴这个玉牌,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这两样东西原本并无什么差错,可是……叶绿芜秀眉微蹙,虽说是聊表孝心,这玉牌也好,准备送给许明川的如意珠也好,皆是贴身之物。她自己虽不很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可他们身居高位之上,难免会有人以此来大做文章。这年礼还是私底下送出去吧,也免了事端。
这箱她刚打定主意,那箱便听到期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柔声道:“小姐,宫里来人了。”
宫中突然来人,叶绿芜也来不及细想他们可能的来意,便迅速整理了下衣衫,掀开门帘向外走去。
待到了正屋,便看到三个内侍模样的人坐在椅子上,当中的八仙桌之上还放着一个精雕细琢的托盘,上面静静躺着一道明黄的圣旨。
见到叶绿芜前来,那几个内侍便连忙起身,为首之人双手恭敬地端起托盘,满脸媚笑道:“圣上有旨意给晗灵乡君,还请乡君接旨。”
她看着内侍的表情,便知今日圣旨之中的内容必定是好事,便端正地跪在地上,额头与手背相抵,朗声道“臣女叶绿芜跪迎圣旨!”
看到她这般模样,那内侍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而后将圣旨徐徐展开,“诏曰:赐晗灵乡君赤金红宝合欢步摇一对,钦此。”
这突如其来的赏赐让叶绿芜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那内侍将圣旨双手交到她手中之时,她的头脑中还是一片晕眩。
期鱼在一旁自行奉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那几个内侍不动声色的掂了掂其中的重量后,这才眉开眼笑地离去,口中称赞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倒,听得叶绿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将圣旨放在八仙桌上,而后拿起一旁的一个精致的木盒来,这里面想必就是圣旨中所言的那对步摇了吧。
木盒缓缓开启,步摇以红宝石为花蕊,细细的金丝为花瓣,细致到轻呼一口气花瓣便会随之晃动。其下坠着精致细长的金线串珠,便压住了几分合欢花的娇俏,整支步摇因此变得端正贵重起来。
这样的式样,这般的做工,想必放在宫中也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皇帝绝不会毫无缘由地赏赐下如此贵重之物,莫非是自己寄给岚门的信有回音了?
想到此处,叶绿芜便将木盒重新盖上,吩咐期鱼道:“找一间空屋子将圣旨好生供奉起来,这步摇便放在醒目之处,圣上如此恩德,我自是感激不尽,下次出门赴宴便带上吧。”
期鱼应是退下后,她才起身缓缓向着院中走去,心下暗想若真如此,自己为何半分消息都未曾听闻,究竟是掌门先上奏皇帝并未来得及回信给自己,还是他们有意不让自己知晓此事?
正想着,前面月门前突然冒出一个小丫头,一见到她便赶忙向另一旁跑去,行迹诡异。
“站住!”叶绿芜喝道,“是否我平日里过于纵着你们了,竟让你们忘了这府中的主子是谁?!”
主子发火,做下人的哪有不理会之理?可那丫头偏生连脚步都不曾停,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这般行径,当真是无法无天。叶绿芜双眉一蹙,抬手便遣出一道魂力缠在她脚腕上,那丫头已是来不及收住势头,整个人便飞了出去,脸着地趴在一旁。
“真真是好大的规矩,我的话竟都敢当做耳旁风。”
她刻意将步伐放重,一步步踩在积雪之上来到那丫头的身旁,“还不起来?莫非等着我亲自去搀你不成?”
那丫头在感到脚腕被缠住的一瞬间,便知今日之事败露了。方才她趴在地上,真真切切听着叶绿芜的脚步越来越近,一股慌乱席卷全身,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听到这话,她才打着哆嗦起了半身,双膝跪在雪地中,颤声道:“奴婢……奴婢是要赶着给乡君去花房取菊花,心下焦急才未听到乡君吩咐,奴婢知错了。”
还真以为她半分庶务都不通了?叶绿芜冷哼一声,“你也不必多说,看你倒是一心想进我的院中,那便遂了你的愿吧。”
说罢便单手拎着她的衣领向内走去,那丫头依旧是不住地求饶,可叶绿芜习武多年的力气又岂是她比得上的?在全力挣扎皆无果后,她便任命一般自行随着叶绿芜走入昭明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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