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红凤袍大刺刺挂在东宫内室,九尺裙摆绣着帝后象征的金色凤凰展翅,裙子上金丝银线绣出的精美图案,各色宝石点缀的花纹。小衣、中衣、外衫、裙袍、披肩……珍珠串成的流苏垂落一周,这件后袍当真是华丽而又繁复无比。还有这足以压断脖子的后冠……记得第一次穿戴时,她抱怨个不停:“这是结婚么?这是受罪!是红果果的受罪!这衣服……还是给皇后穿的呢!哼~整个一暴发户水准……”吓得几个嬷嬷捂住她的嘴巴,这才算平安上了凤辇。
可伶可俐二人进来看见阿宝摸着凤袍沉浸在往事中,脸上时而欢喜、时而叹息、时而哀怨不已。“郡主,时间差不多了!换衣服吧!”
点点头,伸直双臂任由二人将她打扮起来:“一定要有皇后的威仪!”
夜幕刚刚落下,皇宫内苑张灯结彩一片灯火辉煌;映着积雪反射出黄的红的光,灯红酒绿好似霓虹,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穿越回去了呢。
带着几个宫女穿戴齐整走出多日不曾踏出的东宫,李恪显然已经得到消息一脸严肃拍着胸脯说要保护她云云,死活都要跟着。她呵呵笑着跟就跟呗,人越多越好,这样才够架子啊,李恪啊,我这銮驾是不是忒寒酸了些……一路和李恪说笑,一刻钟也到了青风苑。这里原本是一处荒芜的所在,除了那一湖碧绿再无其他。三年前阿宝觉得可惜便让人在湖水中植莲,两岸铺上鹅卵石的小径,湖边栽种垂柳,岸上夹杂着桃花、梅花,如此这般便是春天桃花夭夭,夏日莲叶成碧、秋天可采撷果实、冬可踏雪寻梅,四季都有其妙处;后来皇甫墨下旨在桃梅林深处修建栖凤台,高台之上楼宇巍峨,一片红绿中又添加些诗情画意来。如此这般,青风苑热闹起来,皇帝宴请群臣、后宫节庆大都安排在此。
远远丝竹声袅袅随着阵阵欢声笑语传来,哪一处高台灯火辉煌,各形态人形投射在帷幔上像是一出场面浩大的皮影戏。阿宝在众人陪同下踏着积雪,穿过盛开梅林。
出了梅林,因这日是皇帝家宴便让李恪带着众人留步栖凤台外,自己带着两个小丫头进去就行。李恪虽不放心却也知进退,躬身道:“娘娘……梅花开的正好,臣方才为您折了一枝,看!”一枝开的娇艳的红梅拿在手中,阿宝楞了一下笑笑转身上去栖凤台。
“皇后娘娘驾到!”司职的太监乍一看到她活似见鬼似的,不过终究是见过世面愣了眨眼瞬间了便大声通传。
丝竹声、欢颜笑语声、觥筹交错声……戛然而止!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美眸轻轻扫过那些惊讶、惊艳、甚至愤恨亦或淡漠的表情,笑意加深,下巴微微抬起,以一种骄傲尊贵无上的姿态走过!
皇甫墨知她今日会来,却不知是如此的……夺人视线,就似天上地下只有她这一点光亮让人忍不住去凝视!一身红色凤袍给她三分尊贵,腰间那一抹白色轻纱增了三分灵动,好似她手中哪枝红梅凌寒开在雪中,有些遗世独立又有些傲然!不过最惹人眼球的却是她眉间的那一朵怒放红梅,五瓣成菱给她本就苍白的小脸增添了两种极端,却又无比和谐的美丽来。收起眼中惊艳,他端坐主位意味不明含笑看着她。
“臣妾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母后千岁,祝母后福寿安康!”款款行礼,得体到可以做最佳示范!
片刻安静后,还是这里最老的姜最先反应过来:“皇后来了……近日听闻你身子不适,可好些了?”慈眉善目美丽妇人关心问道。
“让母后担忧了,儿臣好多了!”
“那便好!皇后起身吧,过来坐!”太后指指皇帝右侧一席。起身,直视亦是一身红的明珠狠毒的目光,她缓缓走上主席位。
跪坐那人右侧,l漠视那些眼色、仍旧笑的雍容华贵;双手交叠搁在膝上,第一次她觉得这繁复的凤袍还是有些好处的,起码这宽大的袖子可以遮住她冒汗且颤抖的小手;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完美无缺。
一只温暖的手盖住她交叠双手,五指并拢紧紧握了一下,松开,再紧握一下……如此几下她的手竟然不颤了,似乎也有了些温度。只是……他这是……可恶!
扭头怒向手的主人,那人在和一个妃子说笑着什么,俊朗的脸上流溢着诗情画意;感觉到她的目光,侧转过来十分不解好像在问“怎么了皇后?”
冷冷一笑,怎么就忘了,这人可是有着足以问鼎奥斯卡的演技。迅速收起讶异,面上一片平静小手却使劲往外抽,……不敢大动作,只是……那人的手是千斤坠么?努力半晌竟然纹丝不动!
再次扭过头看向那人,此时他正和左侧的太后说着体己话,神情无比自若,好像完全没有用那么强硬的力量按住她似的!她笑着磨牙,这人怎么这般死皮赖脸,她不是和他恩断义绝了么?!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专注,那侧太后瞅见打趣道:“皇后几日不见皇帝,定是十分想念吧!?”
“蛤!?”她目瞪口呆。
“皇帝,过去陪皇后说说话。她啊,偷偷瞄你好几回了?”众妃十分配合太后,呵呵笑起来。只有明珠冷冷出声:“自然是要好好看的!以后怕是相见也见不到了!”她拿眼角剜了她一眼,将手中银盏重重搁在桌上。
“碰”,在杯子强吻桌面后……大殿内……气氛……十分诡异!粉饰来的和谐慢慢裂开。
“贵妃妹妹估摸是喝多了竟说起胡话了!娘娘是陛下心尖上的,怎会见不到?太后,难得今天人这么全,不如我们行酒令吧!”仍旧一身素衣的漪妃,发髻上那枝玉芙蓉映衬她容颜十分温和,和她柔柔的声音一般。
“随你们吧!哀家老了……就不参与了!”太后宛然是一家慈祥长辈,笑着斜躺内侍垫高的垫子。
“太后正是风华正茂,哪里就老了……您要是不参加,莫说臣妾,众位姐妹也是不依的!”在漪妃嗔怪声众妃子应和着,太后盛情难却坐直身子:“好吧!可不许刁难哀家!”
…………
阿宝看着这其乐融融,母慈媳孝的场面却无心冷笑,她仍旧呆呆看着皇甫墨。不知道他为何握她手,难倒他不知道女子的手只能爱人才能牵么?
皇甫墨跟着众人起哄太后,眼角看到阿宝突来的落寞心中一震。手微微松开来,阿宝趁机抽出双手,拿起面前案上琉璃盏,扬手饮尽:“今日,儿臣便陪母后玩个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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