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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
冀保挥手阻止:“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檑鼓一通,正是士气最旺之时,若下马清理,必锐气尽失,况且三日之内,拓跋氏将从后赶来,届时我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必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故只能一鼓作气,不计代价冲破明军防线,如此,才能杀出条活路。”
众人都明白冀保说的在理,可那心里,就是憋着口郁气,堂堂大赵铁骑,何曾被逼迫至此?
归根结底,还在于石虎的战败,连累近十万精锐被消灭殆尽,赵国也由鼎盛巅峰急转直下。
石弘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改变,突然振臂高呼:“将士们,今日之战,事关我大赵国运,也事关我等生死,明人设垒拦截,断我归途,欲取我等性命,尔等可愿与他?”
“不愿,不愿!”
冀保和赵鹿带头高呼,身后的士卒也是齐齐振臂呼喊。
“好!”
石弘用那稚嫩的嗓声大声道:“我辈于乱世中崛起,岂肯以头颅付之?有本事他就来拿,即使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今日孤指天为誓,此生此世,与明人不死不休,我大赵勇士,唯勇武耳。
今日,便是尔等以勇武报国之时,唯有舍身搏杀,远在襄国、河北的家人才能得享平安,只有死于沙场的勇士,才配为英烈,让你我为保卫大王、保卫家人、保卫大赵而战,为大王尽忠!”
“为大王尽忠!”
“为大王尽忠!”
刹那间,羯军士气大涨,狂热的激情熊熊燃烧,这时的他们,再不畏惧死亡,死亡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攻山的羯军,有些明明中箭负伤,本该退往后阵包扎治疗,他们不,直接拨出箭矢,鲜血喷射中,哈哈大笑。
还有人虽被射中要害,但临死也要向前多跑几步,奋尽余力向敌掷出兵刃。
这一振作起来,战况陡然激烈,明军将士的死伤也有所增加,任回忍不住道:“大王,羯人还真是不怕死啊,想不到石弘小小年纪,竟有此招。”
杨彦摇摇头道:“无非是垂死挣扎罢了,石弘不是楚霸王,我军也不是秦将王离,破釜沉舟可一不可再,何况我军并非与敌正面交战,有地形可依,你且看他这士气能撑多久。”
山坡上,一派镇定自若,山坡下,也弥漫着乐观的氛围,感受到如虹的气势,赵鹿屈指赞道:“世子果然高明,将士们士气高涨,击破明军石垒不在话下。”
石弘带着得色道:”当初明军于濮阳城下设冰垒,阻击了我军增援,但再好的计策用过一次岂能不作防备,其实要破他不难,唯勇耳,孤激励士气,将士们奋不顾身,以一当十,不久后必有捷报传来。”
众将连连点头,捋须微微笑,目中满含期待。
但是石弘话说的轻巧,那层层叠叠的石垒哪是那么容易破的,即便不计代价的攻克了一层,后面还有,仿佛无有穷尽,并且相较于当初的濮阳城下,因潞县一带,山势由低到高,越往上就越难攻取。
当然了,明军早来一步,有充足的时间完善防线,也增加了攻打的难度。
随着时间逝去,石弘的面色愈发阴沉,自家的军卒,因久攻不下,全然没了最初那种来去如风的气势,这令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冀保也是忧心忡忡道:“将士们的气势已大不如前,明军以强攻硬弩拒我,确是难以攻破,不如鸣金收兵,再做下一步的应对。”
石弘也清楚很难再攻破明军的石垒了,挣扎之色一闪,便大喝:“鸣金!”
“咣咣咣!”
铜锣震天响,几能把人耳膜震破,羯人如潮水般退却,场面杂乱无章,个别人甚至都被自已的同伴践踏而死,来时的滔天士气已被磨洋工式的战斗消灭殆尽。
明军也没趁胜追赶,只是照背一通猛射,待羯军退走之后,三三两两的清理起了战场。
石弘身边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明白,今日气势最盛都攻不下,往后更没指望。
好一会儿,石弘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你我本死不足惜,可若我等身亡,大赵怕是亡国不远矣,诸公,难道咱们十万大军都没法突破明军的封锁?”
事态的严重性,众人不是不知,但并州的地形可以理解为一个牢笼,东有太行、西有吕梁、北有雁门、南有黄河、明军恰恰堵着南下与东退的道路。
北面有拓跋部追接近,向北退却显然不可行,向西须翻越八百里吕梁,在隆冬时节,只带着两三天的余粮,翻越吕梁山有几人能活下来?更何况明军也是纯骑兵,自已一旦退走,他必追,三两天过去,口粮吃光了,最终还是死。
“都是程遐狗贼!唆使大王让咱们入并州,陷我等于绝境当中!”
一名将领不顾石弘在场,恨声咒骂。
石弘面色一变,但看着身周众将的不愤之色,终究没有发作,毕竟他在军中本无威望,权力来自于世子的身份,平日里,别人或还敬他两分,此时却上天无门,入地无路,谁还再理会他?
冀保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程公之策并无大碍,关键在于没有及时拿下广武,若早破广武,再取雁门,形势将大有不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末将以为,应打造木驴、挡箭车等攻城器械,全军出动,或有一线生机!”
石弘对此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可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于是勉强挥了挥手:“传令,就近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
打造攻城器械,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其实器械本身的制作不难,都是些粗笨家伙,符合坚固结实的要求即可,难就难在轮子的制做上。
轮子要带辐条,与地面接触的边缘要装有坚固的箍,并且车轮还要用锲子紧紧钉在轴上,而最要命的,是圆。
因此体形较为轻便的挡箭车事实上被放弃了,这样的轮子不是三五日能打造出来,正常情况下,出征往往要带上备用轮子,这使得羯军只能打造木驴。
木驴对轮子没太多要求,只需把两个厚实的圆墩套在结实的树干上,可说来容易,做起来依然是个麻烦事,因为北方干旱少雨,并州一带又经历数十年战乱,粗大的乔木几乎被砍伐一空,而树不够粗,轮子就不够大,体形巨大的木驴在崎岖不行的谷地中推行,很容易磕在地上,寸步难行。
并且明军扼着山谷的谷口,要想伐木,只能往更远的地方跑,无形中也拖慢了进度。
三天一晃而过,羯军只打造出不到二十辆木驴,以每辆木驴遮掩一百人、尾随五十人计算,只能发动一次三千人规模的进攻,这显然给明军塞牙缝都不够啊!
懒洋洋的阳光投射下来,军卒们东一堆,西一滩,有气无力的敲打着木板,面色麻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营寨里,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死气。
自从三天前,攻打山谷不成,反折损了万余人开始,绝望的气氛已经在军中弥漫开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攻城器械还在那一堆堆的木板当中呢,很多人都意识到,在劫难逃了。
石弘心头烦燥异常,不时扭头向北方望去,拓跋部也该来了,但更要命的是,从今天开始,军中将正式断粮,晚餐将杀马充饥!
杀马是一支骑兵部队的噩梦,马匹不仅是最重要的装备,也是战士的亲人和战友,在长期的相处中,人与马已经处出了感情,杀马充饥,说明形势险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无以沉重。
其实石弘不是没想过逃跑,可囚笼般的并州断了他的奢望。
哪怕他跑了,明军只需远远缀后数十里,拖也能把他拖垮,同时他的马料也快吃完了,干草虽然遍地都是,但马儿不能光吃草,还得吃豆子,不然没力气奔跑。
在逃跑无望下,石弘于昨日下了战书邀战,却是原封不动的被退还回来。
将领们怔怔的望着北方,谁都不知道该如何走出困境。
呼啸的北风迎面刮过,风中竟带有一丝喧杂,所有人心里一个格登,竖起耳朵听去,不片刻,北方的大地传来了些许轻微的颤动,原本坐在地上、或是有气无力靠着树根的军卒,全都爬了起来。
正北方向,一道黑线正由模糊变得精晰,以极快的速度布满了整片原野,这正是拓跋部骑兵,近六万之众,在距羯寨二十里左右勒马停下,当先一员女将,便是拓跋氏之主,惟氏!
“扑通!扑通!”
石弘转头一看,个别军卒竟然面如土色,一屁股跌坐在地,顿时大怒道:“丢人现眼,给孤站起来,手下败将有何惧之?”
这几名士卒连忙爬起,可那小腿肚子还在打着颤!
“呼~~”
石弘重重吐了口浊气,他其实内心也慌乱,借吐出口气调整情绪,拓跋氏实力不强,如在平时,他有信心单对单全歼拓跋,夺来粮草物资,但他的背后还有明军,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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