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晔并没有想到她虽不懂,却能这么容易地想到一起,“入禁军,再平常不过,入枢密院却不易,前途无量。Www..Com”
沐景沉默下来,许久才道:“我知道了,谢谢官人告知。”
她应该猜到了缘由吧,却没有表现得怨愤,也没有表现得哀愁,只是平静得异常,赵晔看着她,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忍住。总是他们就要见面了,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眸中果真闪着光芒,却似水光一样。
出城门,又往前走不过一会儿的時间,车就停了下来,沐景很有些紧张,甚至不敢挑起车帘来看,只从缝里看见赵晔似乎也停住了。
见到英霁竟然强抱姐姐,已经急得要冲过去的沐文杰这才放松下来,停了脚步看着渐渐往这边来的沐景。SXKT。
英霁低着头,似乎终于将眼中的泪流了出来,并没有伸手去接她的玉佩。
却无车地。“阿景……”英霁出口唤她,她却始终不曾回头,毫不犹豫地向前。
“阿景,我必须娶她,无从选择,可我对你全无一丝假意,我也真的想与你共渡此生的,你……要不然,你……你嫁与我做……做侧室好不好?”英霁任那玉佩掉落地上,悲痛而又极难启齿地开口。
一路上,三人都沉默着。赵晔和沐景不必说,一个原本就不说话一个没心思说话,而沐文杰心中却也有些复杂。原本他听了姐姐的话,的确是十分气恨的要来找英霁一找,可两个月来一路艰辛,越走那气就越消,越消就越觉得此举无聊。什么英霁,不要就不要了,姐姐还不要他呢,千里迢迢见这种人有什么意思?可这话他不敢对姐姐说,怕她难受。此時越往城门走越担心,担心到時候姐姐如果哭着求英霁该怎么办……虽然看起来姐姐不大会做出这种没骨气的事,可不都说女人痴情么,为男人哭为男人死都是正常的,姐姐也是女人,万一真这样怎么办?
沐景朝他万福一下,也没说什么,就上了毡车。沐文杰看着远处仍站着、身影神情都极为萧索的英霁,开心道:“姐,好样儿的,我还以为你要求他呢?像他这种人,就该一脚踢开,忘得干干净净,回汾州了我去找媒人,保证给你找个比他好一千倍的姐夫?”
沐景将玉佩放向他半收的手中,也不管是放好了还是掉下去了,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阿景,对不起……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他变了许多。一步步接近,她能将他的脸一点点看清。的确是变了,眼眶深陷,颧骨突起,下巴也尖了许多,憔悴了不知多少,再没当初的神采飞扬。
“阿景……”
遭遇这种事,心情怎么也是不好的吧,如何能正常得起来?沐文杰向赵晔看了眼,再也笑不出来。
“阿景--”他突然伸手将她抱住。
沐景几乎能感受到他投过来的目光,甚至想象中,那目光如数月前一般眸光流转看得出情意。
他早已在他们车马未到時就下了马,此時正站在马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然后二人的距离由于她的迈步越来越拉近,她不知脚步提着是什么感觉,好像轻轻轻轻的,似踩在云朵一般,又好像沉沉的,下一步就不能再挪动。
“我听说,你订亲了?”看来演练还是有用的,她每日每夜都希望这一句能问得平平静静,现在看来虽有些颤抖,却还好,没有太过激动。
“你这般家世理该与她结亲……而且,而且婚姻之事,也由不得你作主。”这一時,她的头抬得高了些,甚至比平時抬得都要高,眼睛睁得极大,不知是因反射了天边的光芒还是别的原因,眼眸中闪着的光圈有些大,好像有水滴要从里面马上溢出。
只见赵晔的马到那一匹面前,那一匹将马头掉转过来,两人面对面停留了稍长一段時间,之后赵晔回来,那一匹则仍停留在原地,丝毫不见动弹。
太阳偏西時赵晔骑了马,沐文杰仍驾了毡车,带着沐景一同出城。沐景看着自己粗糙了许多的手指,又摸摸两个月来风吹日晒的脸,只想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必定不能看,可随后却觉得自己在意这些都太无意义。
“是真的么?”沐景继续问。
终于到他面前,两人相对而视,竟迟迟没有话语……或许,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不同往日的不堪模样。
“姐你看,好像那就是他。”沐文杰朝前面指道。
沐景用尽了力量推开他,将目光最后一次投在他身上,然后转身。
直到换衣服時,沐景才知道赵晔所说的“随便”并不是随便,她的那套衣服款式与衣料都与她之前在家時穿的差不多,是一套水蓝色竹叶纹白底褙子与水蓝色长裙,是她曾穿过的颜色,甚至大小也正好。首饰只有一对耳坠,一只碾玉簪,穿戴起来就好像她不过是从家中出门一样,而不是远在他乡,假别人之手买的衣服。
英霁的整张脸都开始动容,看着她抖了好几次唇才得以开口叫出两个字:“阿景……”
是他……
沐景往前看去,四周一片荒芜草地,只依然能见着远处的几间茅屋,夕阳西下時分,满天红色烟霞,赵晔的马在城郊草地上疾弛,马背上的身影高大又挺拔,因前面的夕阳红霞笼罩,他的身体与那黑色的马连成一片模糊的影像,只能瞧见一人一骑往天边奔驰的轮廓。而更在他之前的地方,还有一骑,看不清坐骑上的人,只依稀能见着马身那一片白。
沐景却什么话也没回,沉默着上了车,车外的两人再也看不见她的表现,但就连沐文杰也能感觉到她的不同。
“赵大官人,你是与英大官人一同回去么?”她走到了他面前,甚至表情与语气都十分平静正常,若是没有她千里迢迢来寻云止的事,他还以为她对云止其实无所谓。
赵晔告诉她,他约英霁是让英霁身边人代传的话,为防那下人乱猜所以仍像以前一样约在城郊,因为他们以前常在城郊赛马,而赛马時两人都是单身一人不带下人的。
英霁低下头去,痛苦而绝望,“对不起……阿景,我……”
也许是她在心中演练过许多次,也许她是被弃的那一方所以想给自己争些气,最终,她先开了口。
这一声,让沐景微微颤了颤。
赵晔看她一会儿,策马离去。
赵晔的马很快就到毡车面前,溅起一片尘土草渣,只听一阵长长的马啸,赵晔说道:“我们走吧。”
赵晔也看着她,心中那难以形容的感觉再次强烈得无以复加。眼前的女人,为了云止而不顾姓命清白,孤身犯险直至一身破烂身无分文才到汴梁,然后换了身干净衣服,短短见过云止一面,不哭不闹,不求不缠,干脆地转身离开。为何,为何,难道她见这一面不是要挽回什么,只是要亲自面对面与他说一次离别么?
赵晔仍是一副没有表情微显冷漠的脸,甚至没有点头,只是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移开。她不再说什么,移目看向前方的那人,一步步往前。
远处虽听不到,却将一点一滴都清晰看在眼中的赵晔与沐文杰同時一惊。
“赵官人--”沐景突然出声,从车中探出头来,因没见到英霁的人而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后看着赵晔转回的头,开口道:“赵大官人,请别告诉他我的事,就说我随姨父到东京玩,然后知道了他的事,然后……托你见的他这一面。”
“再次谢谢。”她抬头,像许多次那样仰头看马上的赵晔。
“不,我送你们回去。”他回答。
“无事……”她微低头,接着又说了一声“无事。”
“沐小娘子,你过去吧。”
三人再往前行,又行一段距离,直到沐文杰已能看清英霁的形貌,刚能对他带着恨意与怒意瞪眼時,赵晔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车内。
沐景原本想他是不是怕自己的到来让英霁下人传回家中,从而给英霁惹麻烦,后来又马上把这想法打消。若他如此防着自己,又何必如此帮她见这一面?
是到了吗?英霁就在面前站着?此時见了文杰,也知道车中人是她?正当沐景心乱如麻地揣测時,赵晔在外面说道:“你们先等着,我去给他说一声。”说罢,拉了缰绳欲往前。
长久的忐忑期许,此刻化成一片酸,沐景看着前方那遥远的人影,一动不动。
终至这一刻,沐景在车中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出车外,轻脚落下。
“那这个,便还给你了。”她从衣袖中拿出玉佩来递向他,“我那支簪你若是没带就算了,还请回去之后把它毁了,虽然没表记,但让认识的人看到了也不好。”
赵晔回头朝远处的英霁抬了抬手示意离开,然后掉转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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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夫,和离吧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