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手稿。”我结结巴巴地读道,心里怦怦直跳。这不可能是……
我对现在看到的东西真是有点害怕,我让缇奇·米克·诺亚把这段记忆重新播放了一次。
等伏尼契教授闻讯赶来看到这段记忆画面之后,这位教授一时惊得连呼吸都没有了,有如遭了一记重击。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把出现了伏尼契手稿的影像定格住了,又旋转了一遍,正着端详了一遍,倒过来又端详了一遍。
“真是那部手稿,连封面上的小污点位置都一样。”伏尼契教授低声说道。
说完之后,伏尼契教授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里。
他如堕五里雾中,呆呆地坐了半晌。
这部手稿曾经难倒过许多20世纪顶尖的密码学家。
美国人赫伯特·亚德利曾在一战期间破解过德国人和日本人的密码,却对这份手稿束手无策。
破解密码的关键在于找到其中的“破绽”,它是泄露天机的规则。
难以置信的是,在伏尼契密码面前,各种语言的统计规律统统失效。
密码学家通常依赖对语言的统计分析。
在真正的密码中,字母被符号替代,某些字母组成的“对”应该比其他的“对”更常见,比如在英语中,“th”和“is”是很常见的组合,而“q”后面几乎总是跟着“u”。
反过来,有些字母对则相对罕见,如“c”和“d”很常见,但是“cd”组合就很难看到。
科学研究认为,这些原理提供了一种鉴别密码真伪的方法。
通过对伏尼契手稿的详细审查,密码学家发现它具备与真实语言非常相似的统计模式。
字母或其他符号在文本中的重复程度可用一个统计量“熵”来表示。
手稿中的每个字母对应的熵与波利尼西亚语大致吻合。
人类的大脑不可能创造出真正的随机性,而伏尼契密码比任何已知的欧洲语言更少随机性,比大多数自然语言更有规则。
规则虽然有,但从来没有人发现它们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1921年,出现了第一个宣称破解伏尼契手稿的人。
美国宾州大学哲学教授纽柏德指出,伏尼契文字的字母中包含放大后才看得见的小笔画,这些笔画是古希腊速记文字。依据由密码读出的内容,纽柏德断定伏尼契手稿是13世纪的哲学科学家培根(rogerba)所撰写,旨在描述他的发现,例如显微镜的发明等。
但不到10年,批评者就推翻了纽柏德的说法,证明所谓字母中的细小笔画其实是墨水的自然裂痕。
纽柏德的努力只是一连串失败的开始。
1940年代,业余的解码家菲利和史壮运用密码代换法,将伏尼契文字母转译成罗马字母,但如此转译出来的文字没什么意义。
二次世界大战末期,曾破解大日本帝国海军密码的美国军方密码人员,利用闲暇研究古代密文。他们破解了所有密文,唯一无法破解的就是伏尼契手稿。
1978年,业余文献研究者史托济科指出,这种文字是以去掉元音的乌克兰文写成,不过他转译出来的内容并不符合手稿上的插图,跟乌克兰历史也没什么关系。
1987年,医师利瓦伊托夫指出,这份文件由在中世纪法国相当盛行的净化派(cathar)信徒所制作,伏尼契文则是多种语言的混合体。
不过利瓦伊托夫译写出来的内容也和净化派完整保存的教义不相符合。
此外,这些解答方案在碰到相同的伏尼契字时,往往在手稿中某些部份用的是一种翻译,在其它部份用的又是另一种翻译。举例来说,纽柏德的解答中包含以回文方式解译文字,这种方式是出了名的不精确。
例如:ader这字就可以看成read、dare或dear。
大多数学者认为,这些伏尼契手稿破解方法多少都有令人无法信服的地方。
另外,这些方法都无法将明文(看得懂的文字)转译成与伏尼契文特性相同的密文。
威廉姆·庞德斯通,这位作家曾经有两部著作获得普利策奖提名,他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力作《推理的迷宫》一书中认为,这是支持伏尼契手稿是真正的密码的有力证据,他很难相信,“一部赝品能做得如此精密,竟然骗过了语言统计学”。
在种种加密方案中,有一种因罗马皇帝使用而得名的“恺撒密码”,即一个字母始终用某个字母替换。
破译者可以通过识别出最常见的几个字母而轻易破解。
恺撒密码共有26种,如果在一份密文中对每一个字母应用不同的恺撒密码,就可以设计出不可破解的密码,叫作“一次性便笺密码”。
庞德斯通假设《伏尼契手稿》原文是一种基于罗马字母的欧洲语言,其中每个符号对应一个字母,加密方法就是一次性便笺密码。
在无法得到“密钥”的情况下,他试着用“暴力法”来检验手稿可能采用的所有加密方案。
结果行不通。因为,对于每一个字母都需要检验26种可能性,如果样本包括100个符号,则需要考虑26的100次方种可能性,这个任务无法完成。
更复杂的情况在于,也许伏尼契手稿还采用了除恺撒密码之外的加密方式,因为有很多办法可以把字母转化成符号。
密码学家约翰·查德威克认为,密码学的核心在于演绎和控制试验,“形成假说,进行检验,频繁地抛弃假说”。
如何向他人证明某种破译方案是正确的,也并非易事,它需要密码破译者提供四个步骤:
一、指出密码系统及其密钥。
二、针对密文进行加密过程的逆过程,得出待检验的明文。
三、确保明文是有意义的信息,而非胡言乱语。
四、密钥可以简洁地表达。
对于试图破译《伏尼契手稿》的人而言,上述四个步骤是无法逾越的屏障。
就在七年前,伏尼契教授的助手——英国基尔大学的戈登·鲁格也终于宣布:《伏尼契手稿》是一场精妙绝伦的骗局,首要嫌犯是伊丽莎白女王的一名律师,他可能是利用一种“卡登格”,把字母等符号写在方格里,然后用一张有着规则的孔的卡片盖住,把从孔中露出的符号拼凑起来造出假冒的“单词”。
几乎所有过去、现在对这部手稿有着浓厚兴趣的密码学家们,都放弃去破解这种密码文字的时候。
这个有些时候特别古板,甚至有些固执的耶鲁大学符号学教授,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伏尼契手稿的破译工作。
于是,在手稿被黑精灵偷走了之后,面对整天唉声叹气的伏尼契教授,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这种安慰这位教授的声音:“手稿根本就是伪造的,那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
我虽然很敬佩伏尼契教授的执着,但也渐渐受到其他人的影响,认为手稿的文字破解与不破解。
其实,并不重要。
如何鉴别一组符号是否包含信息,是知识研究中最令人头疼的问题之一。
如今,就连那本记载符号的手稿都被黑精灵给盗走了。
这已经从一个特别头疼的问题,升级成为了一个——未解之谜。
这样以来,伏尼契教授离破译手稿的希望也就越走越远了。
“没有其他的拷贝版本吗?”我问。
“没有。”教授沮丧地说。
“伏尼契教授,我现在相信您的那部手稿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呵呵,现在,晚了。”教授苦笑道。
“我们还能找到。”
“是吗?我可不那么认为,你也不用来安慰我。”
“我想葛里菲兹先生可能留有这份手稿的拷贝。”
“他?是的,我的确把手稿交给他的科研小组鉴定过,但……”
“葛里菲兹先生,他当时并没有把这份手稿当一回事,恐怕他是不会无缘无故为一份破手稿留备份的。”
“他和您说过对手稿的看法?”
“是的。”
“那他是怎么看的?”
“葛里菲兹先生很保守,他认为伏尼契手稿若不是极为罕见的密码或奇怪的未知文字,就是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有帮您作过破译吗?”
“有。”伏尼契教授说,“不过,这个被其他人看作天才的小伙子,也失败了。不过失败的倒是很华丽。”
“华丽?”我疑惑道。
“葛里菲兹先生认为伏尼契文的特征与人类语言不一致的说法,有大量的语言学相关专门知识做为后盾。这个结论看来相当可靠,因此我也有段时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进一步研究骗局说。那些大多数研究过伏尼契手稿的人认为伏尼契文十分复杂,不可能是骗局。但这种说法只是单纯的想法,没有实际证据。没有专家研究过如何摹写大段中世纪密文,因为要找到真实文字的实例都不容易,想要找出假造的文字就更难了。”
“骗局说,有证据吗?”我问。
“没有证据,只是有人试验出了制作出伏尼契文的方法。”
“方法?”
“是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完全可靠。”
“是什么样的方法呢?”
伏尼契教授用他那僵硬而又古板的声音,回答道:“曾经有几位研究人员,包括巴西坎皮纳斯大学的史托非等,曾经怀疑伏尼契手稿是以随机文字产生表制作出来的。这种表中列出了字母或音节,使用者选择一连串格子(可能是掷骰子决定),将格子中的字母或音节组合成一个字。这种方法可能产生伏尼契文字中的某些规则性。在史托非的方法中,表中第一栏是qo等只会出现在前缀的前缀音节,第二栏是chek等中缀(出现在字中间)音节,第三栏为y等后缀音节。依序从每栏选出一个音节,就可造出具伏尼契文特征的字。某些格子可能是空的,这样就可以造出没有前缀、中缀或后缀的字。”
我听完,问道:“这么来说,教授您其实也已经默认了这种制造出伏尼契文的方法吗?”
伏尼契教授绷着脸说:“没有,我是不会同意,这种极度不负责任的说法的。”
“不负责任?”我困惑不解地问。
“这种方法,是可以模仿出音节的特征。”伏尼契教授振振有词地说,“不过伏尼契文的其它特征就没这么容易仿造了。我举个例来子说吧,有些字母很常见,但极少连在一起。转写为a、e、l的字母很常见,al的组合也常见,但el的组合就很少。透过表格随机混合字母无法做出这种效果,因此史托非等人排除了这种方法。真正的关键是‘随机’。对现代的研究人员而言,随机是非常宝贵的概念。但手稿写成之后过了很久,这种概念才发展出来。中世纪的骗子很可能用不同的方法来组合音节,而这种方法在严格的统计定义上并不是随机的。”
“随机……随机……”我若有所悟地重复说着这个词,接着问道,“您以上所说的这些,葛里菲兹他也知道吗?”
“我和他谈过,正因为和他交流过,我才会认为他失败的很华丽。”
“嗯?”
“因为他说的一句话让我很在意。”
“什么话?”
“他说这部伏尼契手稿……这部伏尼契手稿是上帝掷骰子时,给掷出来的。”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