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就在这时,朴天一动了一下,随即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脸上现出不悦,等了半天才接起来,压低了声音,语气生硬地说:“我开会呢。”
说完关上了手机,眼神不由自主地环顾了一下,隐秘而逡巡。
这个私密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坐在朴天一对面的俞任的眼睛。
正文:
韩精忠把一份市委的通知传真放到钱似海的面前。
“什么事儿?”钱似海头也没抬,厌恶地问道。
“市委通知,要组织各县区的党政一把手到山东去学习考察。”
韩精忠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下通知的内容。
“噢?”钱似海抬起头,伸手拿过通知,迅速地看了起来。
钱似海看完,把身体仰靠在椅子里,闭着眼睛叨咕道:“这个时候去考察?这么多事儿……”
见钱似海迟迟疑疑的样子,韩精忠就说:“您应该出去放松放松,这段时间,您太辛苦了。”
韩精忠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钱似海心有所动。
钱似海睁开眼睛,望着站在面前的韩精忠,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韩精忠的态度十分真诚,体现的是一种真正的体贴与关心。
的确如韩精忠所说,这一段时间,钱似海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烦躁与无奈。
先是省委书记突然袭击来查看抗旱情况,险些没砸锅。后有张之提拔的事,结果是弄巧成拙,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目的,还把张之搭了进去。更让钱似海悔青了肠子的是,张之留下的副书记一职,还没等钱似海想清楚,市委一纸任命书就到了,明确任命俞任继任副书记一职,并仍兼纪委书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气得钱似海几乎背过气去。
“真是流年不顺!”钱似海不得不承认这个满是迷信色彩的俗语。
钱似海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伸展了一下酸麻的腰身。
“是该放松放松了。”钱似海拿起通知递给韩精忠,“给李县长看看。通知常委开个会。”
上午的阳光虽然艳丽,但并不焦灼。透过宽大的窗户,穿过窗前那些茂盛的枝枝叶叶,洒进来一片摇曳着的斑驳。
因为没有什么严肃的议题,所以常委会开得很率性,很悠游。
钱似海说明了出去考察的名目后,指了指林镇东和朴天一道:“县委这边,老林多操点心。政府那边,天一照看照看。”
林镇东点点头,表情很庄重。朴天一则兴致勃勃,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
“钱书记,李县长,你们放心走吧,家里的事儿不用担心。”
一声未吭的俞任抬眼瞥了一眼朴天一,心里暗想:这话说的有意思,好像钱似海和李森一去不复返了似的。
“保证稳定,不出娄子。”
朴天一仍然在志得意满地表着态。
俞任端详着朴天一,心思活泛起来。
朴天一是属于长得比较大方的那种人。大脸盘,五官大小适中,比例安排协调,但给人的感觉并不粗俗,很有男人气概。
别看朴天一今年刚刚四十出头,可是阅历不浅。从乡镇的农机员,到站长,再到副乡长,仅仅就用了短短几年的工夫。然后就调到县农机局当副局长。副局长几乎一天没干,连人还没认全,就到省委党校上学去了。两年后老局长退休,朴天一刚好毕业,便顺利接任。朴天一在农机局一共呆了不足两年的时间,然后就调到县农委,接了已出任农业副县长的李森的班,出任主任一职。一年后,李森担任常务县长,朴天一则接替了李森的职务,迈进县领导的行列。钱似海成功地贬走了薛明,推荐李森出任县长,而李森则力荐朴天一接任常务副县长之职,直到今日。
朴天一很有工作方法,人品也不错。人们都知道他是李森的老部下,他能有今天的进步,离不开李森的支持和帮助,两个人的私交甚厚。但是在工作上,由于两个人的脾气秉性各异,方式方法不同,朴天一经常与谨小慎微的李森顶牛,给人留下了朴天一不尿李森的印象。
朴天一走路带风,说话带响,敢说敢干,口碑不错。可是,在被县委推荐为下一届县长的候选人后,关于朴天一的说法出现异样,有人举报朴天一生活作风有问题,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也说得有根有梢。今天早上一上班,俞任就又接到了反映相同内容的举报信。
这个朴天一!
俞任的手指在会议桌上轻轻弹跳着,眼睛注视着满面红光、精力过人的朴天一。
“看看大家还有什么事儿?”钱似海欠了欠屁股,准备结束会议。
“钱书记,我这儿有个事儿,还挺急。”曾英举手示意。
“你说吧。”钱似海又放下屁股,重新坐好。
曾英向上扶了扶眼镜,脸上的五官快活地跳跃起来,这是他要讲话的特征之一。
“是这样,”曾英说,“上回省委书记检查完抗旱的情况后,在我市的工作情况汇报上做出了批示,要求加大工作力度,积极行动起来,千方百计打井抗旱。市委宣传部根据市委的要求,专门开展了‘抓落实,见成效’展示活动,并在电视台开设了专栏。今天下午就到我们县,进行实地采访,同时要采访主要领导。”
“主要领导?”钱似海问道。
“是,您或者是李县长。”曾英道。
“采访钱书记。”李森马上表态,一副恐怕惹事的样子。
“你怎么没早说?”
钱似海用眼角厌厌地扫了一眼李森,然后目光森森地瞧着曾英,语气中已显责备之意。
“我也是会前才接到的通知。”曾英解释道,“他们好像是故意这样做的,就是想在各县区没有特意准备的情况下,检查落实情况。”
“这成啥事儿了?怎么拿八路军对付小鬼子那套来对付我们?”朴天一首先表示了不满。
钱似海的兴致显然受到了这个消息的影响,眉头微蹙,大脸盘子有些阴沉。
“我们怎么样啊?”钱似海扭头看着一旁的李森问道。
“还行吧。”李森有些无精打采地回答道。
钱似海显然对李森的回答不能满意。
“怎么个行法?”钱似海拉长了语调,追问李森。
“我们现在打井的工作已经全面展开了。主要是摆在水田区。现在一共打完的有二百多口,正在打的还能有一百多。”李森解释道。
钱似海重重地“哼”了一声,把目光又投向曾英,问道:“他们准备怎么个采访法?”
曾英赶紧汇报道:“要先看现场,采访农户,特别是受灾比较严重的农户,最后再采访县领导。”
“下午就来?”钱似海自言自语道。
采访的事儿,打破了钱似海原来的计划。他原本准备下午回市里去,一来看一看有病的岳母,二来明天早上集合省得现往回赶了。
这个采访是不可能让别人去代替的,自己必须亲自出面。这是宣传成田,拨乱反正的好机会。
想到这儿,钱似海说:“下午的采访我参加,李县长,包括在家的所有常委都参加。而且我建议,对领导的采访,不要在办公室,而是要到田间地头去,到打井的第一线去。这样,才能更有说服力,更能起到宣传的作用。”
“这太好了!”曾英好像受到感动似的,面带潮红,声调高亢地赞同道。
“都到哪儿采访?采访谁?采访些什么内容?都确定下来没有?”钱似海一连提出几个问题。
“还没来得及确定。”曾英老老实实地回答。
“老李,你有什么意见?”钱似海问李森。
“都在打井,采访哪儿都行吧?”李森木木地说。
“不是采访哪儿都行的问题,”钱似海不满地瞟了一眼李森,“我们要有个计划,要采访最能反映我们情况的地方和人,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
“那就看看沿江、丰盛,行不行?”李森嗫嚅着,显得很没有底气。
钱似海大手一挥,严肃道:“你们拿个意见出来,马上。”
就在这时,朴天一动了一下,随即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脸上现出不悦,等了半天才接起来,压低了声音,语气生硬地说:“我开会呢。”
说完关上了手机,眼神不由自主地环顾了一下,隐秘而逡巡。
这个私密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坐在朴天一对面的俞任的眼睛。(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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