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燕子第一学期快结束时接到她的电话,听到久违的娇嫩声音,开始很激动,等闹明白她的目的,我就后悔过早激动了。许胖子常说,人生有三苦:洞房花烛夜——邻居;金榜题名时——同学;他乡遇故知——债主。前面的两件好事没自个儿啥事,好不容易灯火阑珊处碰上发小,却欠了人家一屁股债。晕,我当时就是这感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表妹的问候,她却不是叙旧,而是借钱。我问她借钱干啥,她吱吱呜呜似有难言之隐。这让我有一种没把祖国当亲人的感觉,便说你不告诉我实情,怎么帮你呢?那阵子我也拮据,从泡菜坛里省下来的钱,都寄回老家给何芳了。这事燕子多少也知道,所以我猜她一定遇到迈不过的坎,才把刮骨刀对准鸡脚杆。
“我给你说实话,你别告诉我爸妈哈。”在得到我庄严起誓后,她才小声说:“我怀孕了,要做人流。”
什么什么,我几乎怀疑自已的耳朵听错了。活泼可爱的表妹怎么会跟乱搞打胎扯在一块呢?“你是不是被坏人欺负啦,报警没有?”别看我结婚已经几年,那时对女孩世界真的一无所知,所以首先想到的是表妹夜晚回校园的路上,被几个持刀歹徒拦截,先劫财后劫色,导致意外怀孕。
“你说什么啊,谁被人欺负啦?我是跟男朋友发生的意外。”表妹不满道。
轰的一声,脑袋又是一炸,表妹刚上学就有男朋友啦?你不是向父母承诺没工作前不考虑个人问题吗?我觉得脑袋里塞满了石块,怎么也转不动。问:“这做手术的事你男朋友知道吗?为什么他不拿钱?”我以为,男人干女人天经地义,但承担后果也应该责无旁贷。事实证明,作为七十年代末生人,我已经落伍了。
“他的钱还不是我的钱,两个人在一起,哪能小葱拌豆腐——分得一清二楚?呵呵,现在我的绝对隐私你已经晓得了,你不借不行哈。”表妹撒着娇,本来想提醒她怎么跟手术费都付不出的小男生混一块,顿时被噎了回去。只好提了一个要求,把男朋友带来见一面。“你是咋想的呢?”表妹似乎不愿我见他。“呵呵,帮你把一下关三。”怎么说我也是娘家人代表,她在城里唯一的亲人。“那你见了他,不准说他,更不准打他哈!”听得出来,表妹很在意那臭小子,这更激发了我见他的好奇。
“表哥,我在这儿!怎么才到啊,急死人啦。”周六起了一个大早,转两趟车赶到市中心妇幼院的时候,还是迟到了,燕子在人群里挥手招呼我。然后对旁边的小伙子说:“阿才,这是我亲表哥,你下去交费吧。”她在表哥前加上“亲”字,想必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阿才腼腆的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白牙,接过我的钱转身走了。“你满有眼光嘛,找了一棵桉树当顶梁柱。”我盯着阿才瘦削的背影,打趣燕子。“当这么多人挖苦我,表哥坏。”燕子笑着推我一掌。我这才注意到,狭长的走廊里挤满了等候手术的女人,很多脸稚气得令人想起未绽放的桃花。难道她们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让她们飘落在城市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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