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着急、自视甚高的的神童李淑受不了那些讪笑,满怀一腔情绪想去找都知大人问个清楚。/.qВ5。到了皇宫门口,陪尽好话,又使了好些银子,终于有个黄门看在不知道这小子同老祖宗有什么交情的疑问上,答应给他通禀一声。
这仿佛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一直在秋风中度时如年地等待,其间还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他不知道罗都知此时此刻也正惦记着他。自从他撩起罗崇勋的心魔之后,老罗便满脑子只知道怂恿太后改朝换代,不想又被那个才失踪不久,杀千刀的程琳坑了一把。好端端地去献画,由此掀起朝廷波澜。
刘娥再好的脾气,这两天看到罗崇勋也倒胃口了,正眼不瞧,让他自己玩去,找别人服侍。谁叫你给老娘惹恁烦的?
罗崇勋也栖栖遑遑,一下子感受到了自己当年挤掉张景宗,那老货的那种无助和愤怒。两天里不停地后悔:我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李淑那个小王八蛋的鬼话?好端端地劝什么进啊。本来是想防着有朝一日自己落难被人欺负,现在可好,梦想大舞台,立马帮我把梦想实现了,现在连娘娘的面也见不着。照此下去,要不了俩月,估计就该又去给张景宗听差了!
正躺在自己的小屋里自怨自艾,就听门外小黄门低声叫道:“老祖宗,宫门外有个叫李淑的说是你老人家相识,请见一面。”
“什么?他还敢来见我?你这个不着四六的东西,什么人你都敢来通报。立刻滚出去,传我的话,外面给我将这厮轰走,他要牙缝里再敢聒噪半个字,乱棒驱之!”
李淑还在那儿幻想呢,会不会都知大人见了自己之后,抱拳微笑解释说这几日太忙,没来得及联系。正好有大事相商,快快请坐等等。哪知过去多时,等来的却是刚才那个收了钱的黄门一张臭脸,斜着眼过来看着他道:“老祖宗说了,叫你快滚!”
“小公公遮么不是听错了吧?都知大人会撵我走?”李淑摆着一张快要拧出水来的脸,哭丧着再做最后的确认。
那小黄门正等他这句话呢,为了通报这一下,还挨了老祖宗的臭骂。不拿他撒气拿谁撒?所以才故意留个话把,让他牙缝里再聒噪一句出来。好了,眼下老祖宗交待的处理流程全部走到,小黄门也不罗嗦,嘴角一歪道:“都知钧旨,乱棍驱之!”
旁边守门侍卫一听,跟上了发条似的,不论青红皂白,冲上来抡起棍子就打,砰砰两声,李淑肩上、臀部便结结实实挨了两下。这下子希望全部破灭,顾不得再问究竟了,小命要紧,于是忍着痛抱头鼠窜,好容易才逃离了宫墙侍卫的魔法大棍。
回到家里,李淑一边龇牙咧嘴揉着身上的伤痕,家里丫鬟上来服侍也被他一脚踹开。一边嘴里恶狠狠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我不报今日之仇,誓不为人!”
他是个聪明好学有恒心的,受了这等棍棒侮辱,联想起那些损友的嘲笑。立马发下毒誓,也不出门,也不梳头洗脸,冲到书桌前,提起笔墨就写。
话说后来,这厮终于写出两篇绝世好文,让梁丰看了赞叹不已,从此决定了他的人生。这是后话,暂时不表。
同一时间,参知政事王曾的家中,表情严肃地坐了几个大臣。他们是鲁宗道、刘筠、陈执中、孙奭、蔡齐。
正为了这几天的事,大家聚在一起开小会。
“孝先,事出急迫,咱们是不是该说说话了?”鲁宗道一直揪着胡子皱眉道。所有人都没料到这股风忽然平地就刮了起来,好没道理。可是已经闹得人心不稳了,总要想办法。
依鲁宗道的脾气,他觉得这时候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没什么说的。既然太后之心昭然若揭,那么就要快刀斩乱麻把事情解决掉,而且必须是己方胜出。现在满朝的中层官员都纷纷上书,要求太后把这两天的事解释清楚。偏偏政事堂这么多相公,个个一言不发,简直不像话。
其实刚才几个人七嘴八舌已经说了好多,王曾就是一言不发,鲁宗道实在急不过,才开言逼迫。
“唉,贯之兄莫急嘛,容我再想想。”王曾摇头叹道。
“还有什么想的?就算这次不是太后的本意,但听政三年,也已经够了,如今官家马上大婚,已经成年,怎么就不能亲政了?要我说,这次就是一个大好时机,咱们联系百官一起上本,请太后撤帘退位,还政官家。太后有献图事在先,必定理亏词穷,不正好是咱们的好理由么?”刘筠急道。
“下官赞同中丞大人之言,现今正是咱们名正言顺之时,不一鼓作气,更待何时?”陈执中接话道。
王曾忽然疑惑地扫视众人一眼,道:“说起这个献图之事,我倒觉得蹊跷得很。程琳此人我也曾有过耳闻,没听说他是个不分是非之人啊,怎地忽然想起献画来?而且恁巧,还不待百官弹劾他就告假失踪,真是奇哉怪也!恕我小人之心,不会是你们在座哪位的计策吧?”
王曾话才说完,在座各位忽然都不自在起来,一个个都无辜地摇头否认,同时避开王曾的目光,生怕他盯住自己,怀疑到自己身上。
“相公,切莫胡乱怀疑,君子之道,黑白分明,岂能做出这等事来?咱们自己人先乱了阵脚。须得同心协力才是!”蔡齐说道。
“唉,如今说起这君子之道,我倒看得淡了。有位小友说过,世间岂止黑白,中间还有灰呢?”王曾摇头说道。他忽然想起梁丰同他的对话来,也乘机把自己不好明说的意思表露一下:别再说什么君子之道了,有些事不是你们说了我就信的。
大家看他如此固执,也不好再多说,只好静静地喝茶等他考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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