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城内,高欢正在和李二虎、关一和关二商议军情,如意在内室卧榻边玩着手绢百无聊赖的陪听着。门外军士禀报:“报告将军,南皮太守的人到了。”
“哦?还挺快的!速速有请。”高欢颇感意外的说道,之前还以为这田枢可能会端着架子不买自己的帐。
高欢端坐在案几前,下面站着田枢的心腹田荣,高欢心里十分不高兴,暗暗骂道:妈的说好了田枢亲自来谈,没想到派个手下来敷衍我。自己脸上不好发作,就十分冷淡的说:“你家太守如何不来?我可是奉了朝廷之名要他前来商议安陵的事情。”
“回禀将军的话,我家太守日前身体略感不适,大夫说不宜出行,所以派的小人前来与将军商议,也是不妨事的。”田荣不亢不卑的回道。
“你能做你家太守的主?”高欢瞧着田荣,语气里充满质疑。田荣俯身回道:“些许小事小人能做主的。”
“呵呵,那我现在要调你南皮驻军一用,你能做主吗?”高欢马上问道。
“这个……小人没有军权,做不了主。”
“那我要征调南皮饷银军粮八千石,你能做主吗?”高欢紧追不放。
“这个……小人也没有财权,不过小人可以回去跟我家太守商量一下。”田荣满脸笑意的回道。
看着田荣一脸恶心的笑容,高欢心里气得恨不能上去三拳打死他。太小看我贺六浑了,真当我是吃素的,这些年打得硬仗都是混出来的?行,咱们走着瞧!
“这样吧,既然些许事情你都做不了主,就为我带封信回去给你们太守,你先下去少坐休息,等我写好再唤你。”高欢面无表情的说道。
田荣微微一躬身,也不行礼,大喇喇的退了下去,这一幕别说高欢自己,李二虎和关一等人都恼了,李二虎道:“将军,您太能容忍了吧,田枢手下一个小小幕佐都这么嚣张跋扈,可想他在南皮是何等的作威作福了,依我看也不去打什么安陵,先把田枢灭了,正好给那些想反抗我们的人一个下马威。”
李二虎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高欢觉得目前要做的是尽可能减少自己损失保存实力,乱世中权利威严有时已经沦落到一文不值的地步,只有兵权和实力才能让人跪伏在你脚下,田枢要不是仗着自己手下有兵有钱有粮,他敢跟代表中央权威的高欢这样搞?这点高欢心里跟明镜一样。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对于田枢,你们不要急,我心里自有计策让他日后自己来跪拜我。”高欢胸有成竹的对大家说道。
高欢将田荣打发走了,走之前故意让关一带着田荣看了自己的军队阵容、气势,要的就是让他回去跟田枢汇报。
既然田枢不肯出兵,对出钱出粮又百般推诿,只送来麦麸三百斗应付了事。高欢自然不去跟他置气,因为只要田枢保持中立,不在自己攻打安陵时背后偷袭,等高欢腾出手来,解决田枢的南皮也只是时间为题。
安陵的三十六处割据势力,最大的是盘踞在安陵城的李氏家族,他们手下掌握着军队有三千余人,并且和旁边的阳信、厌次等县城形成联盟之势,三家举兵在安陵有近八千人马,但即便如此在高欢如狼似虎般的正规军面前,这点草台班子的人马压根不够看,甫一接战李氏联军就被击杀掉近两千人,余众纷纷退守安陵城内,不敢出来。
高欢的军队四面团团围住安陵,水泄不通,连只鸟都飞不过去,这样围了有十几天,双方就这样耗着,李氏联军以为高欢暂时不会攻城,就派人晚上从水沟里爬出去,去南皮找田枢求援。哪知求援的人还没出安陵地界就被高欢的斥候捉住,高欢得知城内防守松懈,于是第二天晚上,亲自率领敢死队突袭城门,打开城门后大军迅速占领了整个安陵城。
安陵的其他大小势力见李氏联军没几下就被高欢灭掉,吓得纷纷投降,没过几天时间全部上交降书和人质到高欢处。高欢在安陵并没有大开杀戒,反而安抚百姓,开仓赈粮收买人心。只是把李氏兄弟等人送到长乐去看押。
三十六处势力跟高欢的大军汇合到一处,加上扫清匪患的高岳、高仲明率部增援。高欢此时手下有近一万八千人马,兵多将广粮草济济,他现在准备北上南皮去会会那个嚣张跋扈的田枢。首先他又写了封信给田枢,内容无非是说自己不日将率军到南皮一游,希望与田公城内相会云云,这明显是赤裸裸的在威胁田枢。
只可惜田枢此人志大才疏,又认不清现实,居然妄想举兵抵抗高欢的军队,他还联络了更北面浮阳郡的李太守一同起事。
高欢见田枢已经癫狂到走火入魔,无法正常沟通,就私下里和田枢的亲戚爪牙联络,那些人比田枢要头脑清醒的多,在重金的诱惑和兵锋的威慑下,纷纷脱离田枢投奔到欢这边,到最后田枢身边的小妾都携款私逃了,自己孤家寡人的被手下绑了来见高欢。
那浮阳郡的李太守听闻这个消息连忙丢下辎重全部撤回瀛州。
南皮城内,高欢端坐高位,左边坐着李二虎、关一,右边坐着高岳、高仲明,四人锦袍铠甲盛气凌人的姿态。下首站着高欢的幕僚书佐,还有随军出征的安陵和乐陵等地地方军阀十几人在侧。满屋子都是人,唯独这田枢被捆的跟粽子似得押进来。
高欢认真仔细的看着手里的公文,好像看不见台下的田枢一样。这些都是整个冀州被平定下来以后的户籍名册以及官库明细。不堪不知道,一看高欢吓一跳,现在自己居然掌握着三十万人口,黄金千两白银三万余,粮食库存有近六十万石,这还不算地方势力瞒报和隐藏的。这下真的发财了。
田枢见高欢半天不利自己,就在面小动作频频,左顾右盼的,还小声的和那十几个地方势力的人说:“绑太紧,求松缚。”
高欢把手里的名册往台上一扔,故作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把我们的贵客绑起来了?你们怎么搞的?”转头笑着对台下的田枢道:“田太守起来说话,这样跪着多不好。”说着让军士给田枢在正厅中间摆了个椅子,让他坐下。
田枢看这椅子只有三只脚,哪里能坐人,有点生气的说道:“高将军未免有点欺人太甚,我虽然战败,但好歹也是一方太守,官居四品,你就这样对待我?”说罢气呼呼的转头不堪高欢。
高欢心里骂道:你都沦为孤家寡人的阶下囚了,还跟我这摆谱!但是一脸笑意:“谁啊,这样对待我们的客人,虽然田太守现在被我们俘虏,但是我们优待他啊,好歹太守府里那么多金银财宝都让你们分了。”
这话说的田枢心窝窝里疼,心里暗想:我的钱财我的女人我的权利,都被高欢抢了!还要在这里受这种气,恨不能死了算了。想到这里,田枢闭上眼睛,居然憋出两滴马尿。
“这是什么话说的,怎么太守大人还哭上了,是渴了吗?来人给太守大人看茶。”高欢下令,高岳心里有灵犀的出去,不一会端进来一碗水,亲自喂给田枢,田枢被绑着,不能动弹,不肯喝水。高岳二话不说让军士按着田枢,自己压着他的头,板开他的嘴一个劲的往里灌水,没几下田枢就差点呛死。
高欢挥挥手,高岳放开他,田枢一边使劲咳嗽一边骂道:“贺六浑……咳咳,你算什么东西……咳咳我好歹是朝廷大员……”
“你还敢妄称朝廷官员?我奉皇帝命令前来冀州镇压逆反,你不但不奉我命令支援,还妄想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这些年你危害一方,手下贪污枉法,不服从中央号令,历数你得罪过真是罄竹难书,人神共愤,就算把你满门抄斩也不够顶罪的”高欢大怒道。这老虎不发威,你看当我是皮卡丘?
到现在田枢还抱着幻想,以为高欢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他错了,他大错特错,他还是看不清形势,目前这么多人在场,如果田枢摇尾乞怜痛改前非,也许高欢还会念他胆小懦弱饶他一命,此时越是反抗强烈,越容易被高欢抓典型,杀鸡儆猴的手段高欢是最拿手的。
“高将军,就算我有种种罪过,你要把我押送到洛阳,让御史台和刑部顶罪,还轮不到你给我扣帽子。”这是咳嗽好了腰杆又硬了。
高欢闻言大怒,当下对李二虎等人道:“来人,给我拖出去,斩了!”李二虎闻言,二话不说,率领军士拖着田枢就往外走。
田枢这下急眼了,一路大喊大叫:“你枉杀朝廷大员,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贺六浑……”只听帐外扑哧一声,不一会李二虎提着田枢血淋淋的人头进来,众人都不禁冷汗直冒的看着田枢死不瞑目的脑袋。
高欢见状微微一笑,放下趣÷阁,走下台来对众人说道:“大家不必惊慌,我早说了朝廷志向惩处这个田枢,对其他已经弃暗投明安守本分的我们既往不咎,田枢的事情只限于他自己一门抄家,家中男女全部罚没为奴,其他人等不在处罚之列。”众人听完都暗自擦了把冷汗。
高欢见状有缓缓道:“不过我们队各位将军、郡守、老爷另外有安排。七品和六品的官员官位俸禄不变,但是全部集中到长乐办公、居住。一切行动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能施行,如有违反,这田枢的例子我也不想多说。”
然后高欢不顾地方士族的反对,强行在整个冀州施行检地和人口清查,请查出来的土地达几十万公顷,无户口的流民和为隐藏的佃户达七八万人,这相当于冀州多了一个郡的劳动力和收入。高欢还宣布由于这些年战乱和灾害,整个冀州老百姓的交税和徭役可以减少一半,这对于现在只能靠俸禄和田庄收入的地主阶级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忽然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