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巷子里哭泣的女人并不是在求救,因为她有时会有自己的手臂捂着嘴,所以哭声听起来断断续续。
她被突然出现在巷子里的两个人吓到,紧紧缩起身体,抬头看着他们,眼睛睁得很大,脸上还满是泪痕。
正常情况下,到了这个时候,邹文和杨光是应该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的,可是二人都没开口,邹文看着杨光,杨光东张西望。
气氛略尴尬,邹文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嘛,女人也一样,努力拉扯自己残破的衣服来遮挡身体,杨光只是在寻找。
和邹文猜测的一样,杨光在意的不是这个哭泣的女人,而是别的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才会把邹文叫醒。
问题的关键是杨光刚才独自出来,显然是在确定些什么,只有确定了,才会回去把邹文给叫出来,他看到了什么?
这个女人显然和杨光在意的东西有关,问她应该也能获得一些情报,邹文刚想开口,一旁的杨光突然看了看巷子两头,朝着另一个巷口疾冲去。
邹文那天晚上见识到了他的追击速度,今天晚上总算是见识到了他的奔行速度,黑夜、黑巷、黑衣,他连杨光的奔跑姿势都没看清,杨光已经冲出了巷子。
根本不可能追上,邹文反应够快,追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头向那个女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妖……妖怪……”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说着又要哭出来。
“妖怪?”邹文皱了皱眉,“什么样子的?”
对祷师来说,妖和怪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分别对应魍和魉,而对祷师以外的人来说,除了鬼以外,什么都可能是妖怪。
女人似乎被吓得不轻,一个劲摇头,说不出话来。
邹文想了想,朝着巷口跑去,不是去追杨光,而是为了更开阔的视野,他不打算离开这里,以免追不到杨光、杨光回来后又找不到他。
二人还不算熟悉,这又是个陌生的地方,加上天黑,就算能通过手机联系,要讲清楚自己在哪里也比较困难,就算讲清楚了,对方来找也一样困难,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优,乱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杨光果然没了踪影,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已经凌晨三点左右了,就算是在城市里、有路灯,也会让人觉得阴森,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也没车,静得像一座巨大的陵墓。
邹文站在巷口,掏出手机拿在手上,闭上眼睛默默的等着,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
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身后出现了脚步声。
“哈,我就知道有怪,果然是……呃……”邹文猛的转身看向身后,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可是看清了身后的那人,他愣住了。
那个女人果然有问题,如果只是见到妖怪,她为什么不放声大哭出来?这样才能吸引更多人到这里,人多了,妖魔鬼怪就不那么可怕了,为什么要小声哭泣?这哭声连睡着的人都叫不醒。
邹文甚至连对方的计划都能猜出来,先用特殊方法让杨光醒过来,然后用哭声指引方向,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再用特殊方法在巷子两头现身——所以杨光才会看了两头——引他们去追,这样就能让他们分开来,只是对方没有料到邹文是个半导体,还是个新手,根本没有察觉到巷口的动静,没去追,不过对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他和杨光分开了。
女人的作用不大,只是指引个方向——对方可能没信心同时对付两个祷师,所以让她独自来这里呆着,计划还不错,可是制订计划的人不是太注重细节,导致她身上的疑点挺多,被邹文看出了问题。
只不过从后面靠近邹文的并不是那个女人,邹文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卫衣的人,低着头,戴着兜帽,身体微侧,双手垂在身旁,五指微张,似乎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就有点尴尬了,邹文没有能力,可对方不知道这一点,能力对决可不是开玩笑,一不小心就会重伤或是失去战斗力,所以一旦开打很可能就会出重手。
挨不起。
“等等,我只是个……”邹文连祷师的手势都不敢做,怕对方误以为他要动手。
可惜他连话都没说完,后脑勺就重重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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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感觉到的是后脑勺炸裂般的疼痛,然后听到了低沉的嗡嗡说话声,接着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霉味,睁开眼,一片漆黑。
邹文侧躺在地上,双手双脚被绑,脑袋上罩着个黑布袋,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杨光的情况怎么样,也不知那个怪老头在哪里。
他扭着身子摸索了一会,带在身上的折叠工具已经不见,新买的手机和钱包也被摸走了,一贫如洗,关键是连自救的方法都找不到。
邹文翻滚了几下,想要摸清周围的东西,肩膀和背后的手臂被坚硬的地面硌得生疼,他摸到了一根冰冷的金属圆管立在地面上,从高度来判断应该是床脚,再蠕动着身子往前移了一点,脑袋撞在了一个木头角上,疼得忍不住哼了一声。
“省省吧,都绑成这样了,你还能做啥?”旁边响起了说话声,把邹文吓得一抖,他没想到还有人守着自己,大概是这些人不敢对祷师掉以轻心的关系。
从声音来判断,这人的年纪应该不大。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我只是个普通人,又是个孤儿,就算你绑架我也要不到赎金。”邹文开口说道,头罩的系带勒着脖子,十分难受。
普通人有两个意思,一是和有钱人区分,二是和祷师区分,就看对方怎么理解了。
“少跟我装,”那人踢了邹文一脚,“我才不会上当,普通人?普通人可不会被抓到这里来,别以为我老实就想骗我。”
这位果然很老实,把自己老实的事都说出来了。
“那你们把我抓来干嘛?”邹文立即开始打听情况。
“我才不说,说了二伯要打我的,反正你知道了也没用,很快就要死了。”那人说到最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