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沉默了。
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如果这么轻易就告诉了我,之前就没必要绑我四十九天,骗我三个月。
就算说了,我也不会信的。
现在的我,只相信自己,还有那个一次次骗我的风铃。
我对风铃说:“风铃,你相信谁?”
“你。”风铃毫不犹豫答道。
“那你就跟我留下。”
“干嘛要留下呀?这座墓里什么都没有啦!”
“风华。”母亲接着风铃的话说,“这里确实已经空了,龙含月从此不会再现于世。”
表哥和小五也想劝我,被我打住了,突然有点想笑:“你们都太天真了!”
“唉……”母亲叹口气,意味深长的那种,没再说话。
听脚步声,已经走远了。
我对表哥和小五说:“你俩也先回去吧,我知道怎么出去,稍后就回。”
他俩也没再说什么,估计是我的神情太严肃了。
一场短暂的相聚,就这样被我赶散了。
我蹲在地上,思绪凌乱。
风铃拍拍我肩膀问:“哥,你真不打算出去啦?”
“是呀,如此宽敞的陵墓,能长眠于此的话,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我开玩笑说道。
说话的时候,我眼睛一直看着那座被我踢坏的雕像,母亲和表哥他们就是从雕像里走出来的。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雕像那个位置,原本应该是喜神墓的真正入口,浣龙寨的先人们为了保护喜神墓,在入口处修建了圆台,又在圆台上造了一个喜神雕像。
其实当我看到有毒针机关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一些事情,因为有机关必然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
风铃无聊地绕着我转来转去,快把我的头给转晕了。
我拉住风铃,看着她说:“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你不走我就陪你呗。”风铃回答很随意。
“那你到底跟谁是一伙的?”
“小妹跟你是一伙的。”
“那你为啥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用三个月时间盗取龙含月?”
“……”风铃本来还在笑,一下就被我问得拉下了脸。
我搂搂她的肩膀,靠近一点说:“无论你做什么,哥都不在意,甚至会支持你。不管你藏有什么秘密,只要你不想说,哥都不会问的。前提是,你要珍惜生命,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呢?”风铃眼角闪泪。
“信任。”
“还有呢?”
“十五年前,你攥着我的手指笑得那么开心,那个笑声,我还想再听十五年,三十年……”
“你真含蓄……”
“心可连通,又何须言语。含蓄只是为了让你明白,不要那么自私。”
“我咋自私啦?”
“自己想去!”
我走到石柱旁,靠在上面,重新思考着整件事情,每个人的一言一行,像幻灯片一样在我脑海中重现。
风铃靠在我旁边不说话,安静地像只猫。
若不是这次来喜神墓,很多事情我可能永远都想不通。
永远都不会想到,那个所谓的恶人,那个盗取喜神墓中宝物的人,是风铃。
第一个让我起疑的点,就是我们刚来到陵墓上的时候,看到了很多死去的野人小孩。
当时风铃随口就说那些小孩是被盗墓的人利用而死的,而且风铃那晚袖子上的血,明显是她杀了野人小孩。
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风铃发现了有一群这样的小孩可以利用,才酿成了我在陵墓上看到的惨状?
第二个让我起疑的点,就是我们爬下开颅洞的时候,风铃脚下故意掩盖的机关按钮。
当时我以为风铃是不想让我看到那个按钮,所以我才一冲动踩了下去。
事后想想,我完全想反了。
风铃故意的,她怕我看不到那个按钮,所以一直站在那个地方不动。故意来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诱导我踩下了按钮。表哥和小五始终都没有靠近过风铃。
结果我就掉在了这个空荡荡的墓室里,什么都没有发现。
所以我就在想,风铃对此处如此了解,必然是来过的,来的时间肯定是在她消失的三个月里,因为平时我和她都在一起。
第三个让我起疑的点,就是我母亲的到来。她们的种种言行以及对话,联系到川渝发生的那些事情上,明显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
其他所有角色都知道是演戏,只有我以为它是一场真正的战斗。
把这三个疑点串联起来,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风铃受人指使,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了风岩一辈子都没能办到的事情,盗取了喜神墓中的龙含月。只不过风铃和那群小男孩爬出盗洞之后,全都死在了墓顶上。我母亲得知消息后,知道张泽可以救风铃,所以将风铃送到了川渝近郊的火葬场,要求当天就要见骨灰。
(后来我才明白,真相其实是炎月知道张泽可以救风铃,才通知我母亲把风铃送到了川渝,因为火葬必须要家属签字确认。指使风铃盗宝的也是炎月,因为炎月提前发现了有恶人在蠢蠢欲动,让风铃先下手为强。)
这样说来,我参与的其实是一场没有参与的战争。
怎么说呢……
有点可笑。
我长途跋涉、来回奔波、思前想后,其实全都是无用功,因为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而我身边的人,甚至道上的很多正派人士,瞒着我进行了一场战斗,最终抢先拿到了龙含月,击败了恶人。
我始终都是在看戏!
川渝发生跳楼和车祸的时候,道上人士纷纷前来,炎月和灵花却让我回邙山拿什么六礼器,当时我还真以为自己身负重任。
现在想想,她们完全就是为了支开我,我回来以后,川渝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恶性事件。
(ps:灵花让我回去拿六礼器,也就是随口说的,她知道我根本破解不了六礼器。没想到却让我无意间遇到了六礼器被毁,这对之后的经历很重要,因为六礼器是风岩毁的,他和炎月的观点不合,不是一派的人。)
所以说,我参与了一场并没有参与的战争,现在已经彻底结束了。
让我困惑的是,为什么不让我参与?
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我母亲的原因,此刻看来根本就不是。
我靠在石柱上,想了很久很久,所有思路都理清了,只有这一个问题想不通。
我直接问风铃的话,她肯定不会说,要是能说的话,就没必要所有人想尽办法来瞒我。
所以我试探性地问风铃:“风铃,你那天为啥要写信让我去川渝找你呀?”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既然要瞒我,别让我去川渝不就行了吗?
风铃每次回答的都很简单,却又很在理:“因为小妹三个月没见你,醒来的第一眼就想你了嘛!”
“好吧,很有道理的样子……”我是相信的,因为风铃在某些方面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姑娘。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索性直接问风铃:“你们打仗为啥不让我参与?”
这句话一问出口,风铃一哆嗦,差点倒我怀里,被我扶住了身子。
“咋了?”我有点惊讶,风铃从来没有这般表现。
风铃用一副惊恐的眼神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哥,你都知道了?”
“当然了,你哥这么聪明的人,什么事情不知道啊,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一说。”我撒谎道。
哪知风铃的惊恐之情愈加夸张,猛地推开了我,直接往出口跑去。
她这举动把我也吓得够呛,赶紧追着她朝出口跑去,边跑边喊:“风铃,咋了?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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