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张妈这句话瞬间警醒了老夫人和俞文意两个人。
许书媛下意识的去看老夫人,果真看见了老夫人眼中的犹豫。耳边似乎又炸开了俞文意在许家说的话,许书媛这才明白,原来老夫人还是打定了主意要把童玉青送到成子睿身边,没了童玉青碍事,俞翀自然就成了驸马。所以俞文意才说既跟七王爷表了忠心,也跟皇后成了亲家!
可是这跟许家有什么关系?
“可是祖母你不是答应了铃公主,要杀了童玉青么?”
老夫人权衡左右,睨着她淡然开口道:“她要杀我就真的让她杀了?既然能有另外一个选择,干什么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许书媛觉得那眼神仿佛就是在嘲笑她,顿时心寒不已。
“书媛实在不明白,七王爷现在已经是这般境遇,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巴结的?我被童玉青害成这样,祖母不为我讨公道就算了,还要把她送到七王府去享福?”
“够了!”老夫人脸上显露不耐。“真正害你的是铃公主,你有本事去跟她讨公道啊!既然没这本事,那就乖乖闭嘴!”
许书媛挨了骂,心里头那一口气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憋死。旁边的俞文意完全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的意思,反而是在老夫人说完这些话后连连点头赞同不已。
可刚刚把事情推到童玉青头上的不正是他俞文意么!
许书媛一声不吭的半靠在床上,老夫人又呆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儿了,吩咐俞文意照顾好她之后带着张妈就离开了。错身经过俞文意身边时,老夫人又深看了他一眼。俞文意颔首,已经领会到了她的交代。
老夫人一走,许书媛也懒得再装了,随手抓起个枕头朝着俞文意就狠狠砸了过去。
“你们俞家就是这么欺负我的是不是?明明是你说的话,她倒是赖在我头上!现在看童玉青还有利用价值,就干脆把矛头都对准我了?我看你们是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俞家人!她不敢得罪铃公主才叫我去扶人,照这么追究真正想要害了我的人根本就是她!你们都当我许书媛是傻子,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俞文意把地上的枕头捡起来,过来好声好气的哄着。
“祖母她一把年纪确实是扶不动人了,再说,她那也是被童玉青给气得糊涂了。这次是我的不是,你好好休养身子,只要你跟孩子好好的,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弄下来。”
原本心中有气的许书媛在听见这一句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眼眸一转,“真的?”
“自然是真的。”
“我要俞家在京城广福路口的那三间商铺,全然落到我名下!”
俞文意眉梢一挑,这三间铺子位置极好,更是俞家名下最赚钱的铺子,这么好的位置和商铺他到不是不舍得给,只是好奇许书媛什么时候竟然对从商的事情这么有兴趣了。
“你给不给,一句痛快话!”
俞文意把她搂进怀里,“给给给,不过我祖母交代给你的事情……”
……
童玉青睁开眼睛时,屋里只亮着一盏烛火。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虽然穿的有些随意,但好歹是搭扣完整的。察觉到什么的她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鼻子一酸,双眼却干涩的流不出眼泪来。
“醒了?”
她望过去,见一身白衣的子华走到桌前,端起一碗汤药放在了床榻边上。子华把她扶起来,又把那碗早已失去了温度的汤药送到她的嘴边。
“苦了些。”
她麻木的一口喝光,空碗却没递回去,而是直接抛到了地上。
啪嗒一声脆响,惊醒了仰在椅子上睡着的崔扬。
“姐姐你醒了!”崔扬扑到她的床前,一双眼睛晶晶亮。
子华什么都没说,默默拾起那些碎片,扔到了墙角处。童玉青这才发现,他已经换上了男装。
“姐姐,子华哥哥给我们找了马车,他说能送我们离开京城。你快点儿好起来,咱们一起离开。”
离开……
童玉青动了动同样干涩的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是安排了马车,本想今天就送你离开。但是现在我有别的事情,不得不先离开。”子华重新走到她的跟前来,沉沉看着一言不发的童玉青。“青青,除了俞翀除了我之外,任何人的话你都别信。”
崔扬不乐意了。“我难道也不能信么?”
子华甚至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看着童玉青欲言又止。突然他又扯着嘴角的笑开,语气轻松。“放心,有我给你调理身子,不消半年你又能有好消息了。”
童玉青冷漠的把脸转到一边去,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子华牵强的笑意消失在唇边,他抬手拍了下崔扬的后脑勺。
“看好你姐姐,要是你姐姐少了一根头发,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崔扬摸着自己后脑勺看着他,“那我们现在是走不了了?”
子华没再搭理他,再对童玉青深看一眼,转身就这么离开了。
“姐姐,他已经走了,你把脸转过来吧。”
童玉青冷漠的神情有了片刻的松动,她把脸转过来,两眼盯着地上还未被捡干净的细碎的白瓷脆片。
崔扬知道她心里难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作为安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乖巧的把地上的细小碎片一点点的都捡了干净。
童玉青担心他划伤手,终于开口说了话。“你去拿扫帚进来扫,别用手拿。”
这一句沙哑又难听的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见她惊慌,崔扬把手在身上随意的擦了擦,又跑到她的跟前来。
“现在不好出去,我一会儿再拿进来扫。姐姐你嗓子不舒服么,我给你倒水喝?”
她的目光顺着门口望着,虽然没再开口说话,但是崔扬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他跟童玉青之间就是真真假假的姐弟关系,可在这个立场里,他更宁愿偏向童玉青。
“他跟那个公主已经在屋里呆了一整天了。”
童玉青猛地一震,放在被褥上的两只手用力握紧。崔扬心有不忍,可看她这样,他还是狠了心。“我出去看过好几遍,他们一直都没出来。孤男寡女,这么长时间里什么事情都发生了……”
“够了!”
她用尽自己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这两个字,崔扬心里咯噔一下,远远的跑开,不敢再招惹她。
可隔了这么远,崔扬还是能看见她满面的悲伤。明明她都没流泪,可他就是看得出她痛不欲生的模样。
“姐姐,他不值得你这样。”
童玉青猛地掀开了被子,光脚就踩在了地上。在她未醒前子华给崔扬交代了许多事情,他才知道女子小产竟有这么大的伤害。见她光脚下地,拔腿就跑了过来,拎着鞋子要她穿上。
童玉青做了个耳瞎子,直接就跑了出去。崔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拎着鞋子就追了出去。
庆安的屋子到俞翀那边不过就短短十几步路,她却仿佛走了一辈子。
俞翀的屋前站了个侍卫,屋里亮了一盏灯,门却是关着的。她踉跄两步,突然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铃公主……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如坠冰窟。
崔扬的话犹在耳边,她却还是不相信的要亲眼过来看看。现在看见了,她才真真正正明白什么是心死的感觉。
呵!
她顿下的脚步突然又抬了起来,明明是个虚弱的身体,却抬着脚就往外跑。崔扬脸色一变,往俞翀屋门前那正冷着脸望着这边的侍卫看了一眼,咬咬牙的追了上去。
刚刚跑出院门的崔扬忽觉后颈一痛,倒下去时只记得要抓紧手里的鞋子……
“小姐,童玉青一个人跑出来了。”
许书媛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面前的怀香,“她一个人?”
怀香见她要下床,便给她穿了鞋子,又拿了件披风过来。“还有那个孩子。不过那孩子才刚刚出小院儿就被打晕了,小院儿里那个野丫头也不见人影,现在童玉青,就是一个人。”
许书媛冷哼一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跌跌撞撞走了大半个俞府的童玉青大概是被府中的下人们当成了疯子,个个避之不及。她体力渐失,双脚颤得厉害,浑身都透着寒意,小腹隐约有牵扯的疼痛,却不再是从前那样的感觉。
她扶着长廊中的圆柱子,跌坐在了石阶上。眼角干涩,却怎么也湿润不起来。
“这不是我二婶婶嘛。”
许书媛拿着个红色的东西掩住得意的唇,“从前的二婶婶多神气,这会儿怎么像只丧家犬。”
童玉青这一天当了太多的耳瞎子,这会儿突然不想再当了。她抬起眼,冰冷的眼眸在扫到许书媛挡在唇上的那个东西时,狠狠的震了震。
见她的目光被吸引到手上的东西,许书媛大方的递了过去。
“这是公主大婚给各家权贵发的团书,怎么,二婶婶你没收到?”
许书媛说完这一句,又虚假的笑了。“瞧我,你哪儿能收到这个。不够二婶婶可以打开看看,瞧瞧二叔跟铃公主大喜的日子,到时候去喝上一杯喜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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