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铃公主猛地一震,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逆光而站的人。
俞翀往她那边又走了两步,身后的庆安跟云昭正好走进来,重新把外头的光线遮住,铃公主这才不觉得晃眼,也恰好看清楚了面前这个确实就是她日日思念的人。
“翀哥哥!”
铃公主从角落跃起,直接朝着俞翀就扑了过来。只是她的手还没触到俞翀的一片衣角,就被唐其一掌拍在肩头上,重新跌回了角落里。
铃公主脸色苍白,缩在角落愣愣看着俞翀。她怎么忘记了,俞翀是黎国的人,这个人跟朝廷是对立的,他从前就没对自己好过,现在又有什么可能会对自己好。
“你把我劫到这里,想干什么?”铃公主颤抖着声音,红肿的眼睛又要落下泪来。“想要银子么?”
俞翀不屑的轻嗤一声:“银子?我俞翀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至于你……”
“至于你……”他身后的庆安突然开口,往前走了两步,与俞翀站在一齐看着她。“你们朝廷想要和亲的不就是黎国国主么?我就是黎国国主,名正言顺名副其实。我留下你的性命,也是全了你们想要和亲的心思。”
俞翀目光一凛,就是云昭也是满脸惊色。
之前说好的要挟铃公主只是以防万一,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能对皇帝做个威胁。好歹是个皇家公主,皇帝不会不顾及皇家颜面。
可庆安从没说过,他想的是直接让铃公主与他和亲。
明明是个废棋,娘死兄弃爹不爱的人,这样的人也只能顶着个和亲的帽子。晋立夫虽然没国库,没虎符和玉玺,但是人家霸占黎国多年,有着自己的根基。而庆安虽然有个国库有虎符有玉玺的下落,但只有区区几十人拥护,这样的对比下,朝廷根本就不可能给庆安任何实时性的帮助。
“庆安,你考虑好了?”
俞翀语气微沉,眉眼面孔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云昭还是一副惊愕模样,喃喃开口劝道:“公子,她身上一点儿价值都没有,留着她一条性命就好了,你不会真的想要娶她吧?二爷说的是,你可得仔细考虑了。”
“我不是在考虑,我现在是在跟你们说我的决定。”庆安微扬下巴,指着傻柱的铃公主说:“她想要活命就只能跟我,有她在,我不信皇帝不出手助我夺回黎国。”
云昭摇头,“公子你怎么想的,不得势的公主才会被派来和亲,再者面前这一位的生母和亲哥哥可是造反被杀头,甚至连亲族都已经没了,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人能助你什么,还留着干什么?”
云昭最后那一句语调骤然提高,尖锐的声音刺进铃公主的耳朵,把她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直接吓得惨白,褪得没有一点儿血色。
庆安不满云昭的话,倒是意外的看见俞翀眼中快速闪过的东西。他直视着俞翀,像是什么都没看见,故意这么问:“你也这么想的?”
俞翀弯了弯唇,“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我怎么想的就无所谓了。只是你把她从和亲队伍里劫过来这事儿已经想好怎么跟朝廷的人解释了么?”
“和亲路途遥远,和亲队伍路上遭遇乱党伏击,本公子出手救下公主,与公主一见倾心。”
“谁跟你一见倾心了?”铃公主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厌恶的瞪着庆安。“你就是翀哥哥的小厮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来给本公主一见倾心?”
庆安眉梢一挑,阴阳怪调的开了口:“是么?既然是我误会了公主,那我还是着人把公主送回去吧。不过我这人不多,事情却很多,和亲路途遥远又不太平,公主这一路自己走的可要小心些。”
铃公主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威胁,怒气转为惊惧,恨不得把自己融进身后的墙里。
“唐其,送公主离开。”
唐其领命,一把抓住铃公主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头拽。唐其知道这是庆安故意吓唬她的话,也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拉扯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可铃公主确实吓得魂儿都没了,鬼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外头又有着什么魔鬼邪神。她只能把乞求的目光放在俞翀身上,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全了。
“翀哥哥!翀哥哥救我!我不想和亲,我不想和亲!”
庆安眉心紧皱,不悦的冷了声音。“不想和亲就算了,这里也没人逼迫你。唐其,这么拖拖拉拉的干什么,赶紧把人送出去,免得林将军找。”
提起林将军,铃公主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心里顿时泛起了恶心。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唐其,跑到了俞翀跟前。已经张开的手臂在看见俞翀冷漠的眉眼时生生顿住,只能改做小心的抓着他的衣角,再低声乞求:“翀哥哥求你,我不能回去。”
她连声哀求了好久,俞翀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把被她抓住的衣角抽了回来,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庆安,告诉她:“这才是决定你生死的人,你要求,只能去求他。”
铃公主错愕的看着庆安,这才想起庆安真实的身份来。曾经俞府小院儿的小厮如今摇身一变,不仅是衣着变得华贵,连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反观她自己,从前受尽荣宠,现在却落得这么卑微。
“唐其。”庆安没耐心,给唐其打了个手势。“扔出去!”
“是,公子。”
这次唐其不再手下留情,挂着铃公主的胳膊一把就把她甩出了柴房,铃公主的背狠狠摔在地上,疼得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俞翀先走出来,铃公主抬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没想到俞翀直接就这么离开了,甚至于看都没看她一眼。庆安悠然朝着她这边走过来,却是直接从她的身上跨了过来。
铃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胯下之辱,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两只手死死扣着地面,指甲缝里已经沾了泥土染了鲜血,刺痛一阵。偏偏就是这阵刺痛叫她瞬间清醒过来……
庆安是黎国公子,俞翀要在旁辅佐他,她若是留在庆安这里,那她不就能天天看见翀哥哥了?
“等等!”她掩去眼里的兴奋叫住了前面的庆安,“我嫁你。我七哥恨我害了她母妃,但是我父皇疼了我这么多年,不可能真的不要我了。造反是我母后跟太子哥哥的错,我是无辜的!等父皇气消了,我又还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庆安,你只要留我在身边,或许在紧要关头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庆安顿住脚步,转身回来看着她。沉默良久,终于是露出一丝笑意,亲自上前去把她扶起来,“既是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把云昭喊了过来,再把铃公主瘦的只有一把骨头的手递了过去。“云昭,铃公主以后就由你来伺候了,切莫怠慢了。”
云昭心中哪儿能甘愿,瞎子都能看出铃公主对俞翀的心思,留着这么一个人在俞翀身边岂不是碍眼?不过转念一想,当初俞翀跟童玉青因为铃公主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等童玉青回来看见铃公主在这儿,指不定又要跟俞翀闹起来。
云昭露出得意,眼中更藏着狠色。
童玉青这一趟,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等着这三个人走远,之前离开的俞翀跟唐其两人才从旁边又折了回来。
“二爷,公子怎么这么任性?当初在小堂里说好的都不算了?骆衡现在还在禾阴郡,要是夫人那边出了一点岔子,这事儿就算是功亏于溃了。到时候追查出铃公主在我们这里,咱们怕是黎国都不用回去,直接就在禾阴郡里被围困死了。”
俞翀虽然对庆安突然做出的决定感到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惊喜。
庆安脑子里所想的已经不是简单的一条路,反而能剑走偏锋想到更多的可能。
庆安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唐其见他不说话,反倒是一脸满意的神色,顿时就有些急了。“二爷你就由着他这么乱来么?兄弟们的性命是小事儿,咱们等了这么多年的大事儿不能毁于一旦啊!我看那铃公主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你身上。这要等夫人回来,还不得生你的气?”
提起这茬,俞翀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直接朝着红柚的客房就走,听见唐其跟在身后的脚步后又停了下来,吩咐说:“让你教童扬文武,你就是教成这幅德行?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十日之内我要看见他有所长进。记住,十日之内。”
唐其一脸苦色,那孩子这么聪明,长进飞快都被俞翀说成是这幅德行,他还有什么本事来教。
到了客房,俞翀也没想着要客气,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
“子华去哪儿了?”
红柚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二爷你叫他出去办事儿了么?”
俞翀直接在她床榻旁边支着的那个椅子上坐下,直接说:“让他明天正午之前一定要赶回来见我。”
红柚扯了扯嘴角,“二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也看见了,我这样每天在床上躺着哪儿也去不了,小堂议事更没我的份儿,子华的行踪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是么?”
他压低了身子,锋锐目光像把刀子一样的割在红柚的身上。
红柚不自在移开目光,小声回嘴:“我是真的不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着我给青儿干了什么好事儿,我没追究下来,算是你的命大。”
红柚怔了一下,心里一急,脱口就问:“这是夫人自己要求的,我实在没办法……”
从那一天童玉青对他说自己想要去做铃公主的替身起,俞翀就知道她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后来他也知道童玉青去偷偷找过庆安,说定了这件事情。今日来找红柚,俞翀本是有心试探,没想到还真的问出名堂来了。
犀利的双眼在她动弹不得的身上横扫了一眼,“你都不能动了,还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红柚大惊,还没想到应对的话,又听俞翀冷冷说:“青儿全都跟我说了,你还想瞒到哪里去?”
红柚一愣,心里那个悔。她小心的看着俞翀,经不住的就这么全招了。“我劝了一夜师哥才答应下来。就着夫人后背的伤疤给她纹了朵蔷薇……夫人说这事儿她会担下来的,谁知道她转个身就告诉你了。”
看着俞翀越来越沉的脸色,红柚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劝一句,俞翀却身形一闪,在她的床幔后头揪出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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