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贼来袭,禀告殿下,敌贼来袭。”
睡的正香的扶苏,被帐外士卒慌张的叫声吵醒,瞬间一个激灵从榻上一跃而起,匆匆的穿戴整齐衣甲,赶往敌贼一线。
闻讯的蒙恬也率领着一千余名精锐士卒,紧随其后赶到,指挥着一众士卒在后营布防。
扶苏举目遥望,果然见山野之上火把成群,数以万计的秦卒,蜂拥而至,气势汹汹的向着大营后方杀来。
片刻的功夫,一万上党兵士便杀至营外,扫除鹿角,摆出一副攻营之势。
敌阵之中,一面“王”字大旗,随风挺立,战旗之下,一名年轻的武将,横枪立马,耀武扬威的矗立在万军身前,神情不可一世。
一旁满脸献媚的吴奎,时不时扭头说上几句,惹的此人不屑大笑。
成千上万的火把,将整个四野照亮,宛如白日。
“全军进攻,给我杀,凡拿下扶苏首级者,一律赏千金,封都尉。”
战旗下,王埠见踪迹暴露,急忙长枪一指,以防扶苏令人完善防线,大喝一声,下达命令,然后率先冲了出去。
呜呜呜。
一阵悠远沉闷的号角声响起,飘散在敌军阵中,阴冷的杀气,仿佛来自地狱的怒吼。
一面面“秦”字旌旗,宛如一片一望无际的海面,在秋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如同翻滚的巨浪。
森森如林的刀刃,如夜色中野兽的獠牙,被上党兵士握于手心之中,弥漫着冲破云霄的杀机,仿佛要将苍穹捅破。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号角吹起,一万准备就绪的上党兵士,在王埠的带领下,轰然而动,大大小小的方阵,宛如数十个巍峨耸立的山峰,开始向着身穿同铠的秦军碾压冲来。
一万人同时前行,每一步迈出,都能让大地为之一颤,犹如被人敲打的战鼓,那般振奋人心。
最前方,二千盾牌手并做两列,手中的大盾,如巍然不动的城墙,突然咆哮着,怒吼着挪动起来,逼近前去。
三千新入伍的新兵将士,他们的神经在天崩般的压力之下,开始紧绷起来,就连紧握兵器的掌心转眼已是被汗水侵湿。
居身在他们身边的扶苏,甚至能听到他们震动的心跳,还有那长啸般粗重的喘气声。
毕竟这是从未上过的战争的新兵,敌军声势如此浩大,他们要是不害怕才是怪事。
扶苏却镇定自若,一脸平静,眼中仿佛没看见那层层叠叠冲杀而来的敌人,甚至连眉头都未皱过一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传我号令,全军按原计划行事,今晚孤要此地血流成河,杀敌军个片甲不留。”
“弓弩手,放箭,掩护大军撤退。”
嗖嗖嗖。
忽然之间,战鼓擂动,万千箭羽飞向半空,中军一处,早已弯弓搭箭,蓄势待发的一千弓弩手,立即得令,毫不留情的将杀气勃勃的利箭射出。
利箭划破虚空,转瞬即逝,飘落在阵型密集的上党兵士之中,宛如蝗虫的箭矢,无情的撕咬着他们的身体。
四处扬起的血光,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于四野,成群结队的上党兵士,瞬间中箭,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幸存者也被后续冲来的同伴,无情的踩在地上,被践踏而死。
营地中央,一千弓弩手,射出一轮箭雨后,便开始轮流放箭,牛毛细雨般的箭矢,一边收割着上党兵士的性命,一边掩护后营三千大军撤退。
绵绵箭雨下王埠根本不敢下令追击,意气风发的脸色,顿时震怒:“好个扶苏,竟然如此狡诈,但就这点箭矢,便妄想拦住我军,无疑痴人说梦,给本将将阵型打散,追击。”
身后吴奎暗叫不妙,劝告道:“王将军,这扶苏此子诡计多端,不可小视,我看不如暂且下令……”
“闭嘴,你一落寇之徒安知行军之事。”
王埠不屑一顾,愤怒的瞪了吴奎一眼,提枪暴喝道:“雕虫小技而已,安能阻我步伐,给我下令杀。”
军令一变,号角再度吹起,悠扬之声也发生了变化。
到底是曾征战天下的精锐,混乱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伴随着号角一起,十个小形方阵,立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毫无阵型的秦卒。
果然随着这一变阵,箭雨对他们的危害,就变的微乎其微起来,顷刻之间,近四千名上党兵士,便抵达后营之内,纵使满天箭羽还在飞驰,也在难挡住他们向前的步伐。
“传令下去,令一千弓弩手撤退。”早已退到中营一处的扶苏,开始下令。
失去了弓弩手的阻拦,一万上党兵士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通过前后两大营房,把六千秦军团团围住。
敌众我寡,又深入敌中,二千山贼喽啰改编的秦军,立马就慌了起来,开始互相推嚷,使军中一乱,反倒是一千刚从军的秦民,个个无动于衷,坚定的站在扶苏后方。
一百步,五十步。
饮一盏茶的功夫,一万上党兵士,就逼近秦军身前。
突然,敌军阵中号角在变,战鼓之声猛然加剧,发出了全军冲锋的号令。
“上党的将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只要拿下扶苏首级,此生荣华富贵便可享之不尽,杀啊。”王埠长枪一指,厉声喝道。
“杀………”
原本缓缓逼近的上党兵士,伴随着一声号令传下,轰然发足狂奔冲锋,震天的咆哮喊杀声中,扬起白花花的刀兵,向着近在咫尺的秦军杀去。
“我乃秦国太子扶苏是也,受先帝钦点,万民认同,尔等确定要助纣为虐犯上作乱不成?”
扶苏暴喝一语,目光审视在蜂拥而至的大军之中,不容侵犯的王者气息,瞬间弥漫而出,压迫在万人之上,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一万兵士脚步同时一顿,先前冲天而起的气势,消失的干干净净,静静一片,互相你看我,我看你的在原地停留起来。
“不错啊,这可是太子,虽如今落魄,但若今日杀了他,来日有人追究起来,被杀头的可是他们。”
一万兵士一想到他的身份,更是没有动手之意,本来一场不是你死就我亡的争斗,却戏剧性的出现了这样一幕。
“混账。”
后方端坐在马上一脸兴奋,等着回去领赏的王埠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指着一群兵士脊梁骨骂道:“都给老子上,他现在不过是一被贬为平民百姓之人,地位还没尔等之高,惧他作甚,完不成陛下之令,死的可是你们。”
扶苏也是没有想到,他不过随口一说,为大军鼓舞鼓舞士气,让他知道还有一国太子陪他们并肩作战,反倒是让敌军停了下来,顿时哭笑不得。
“杀……”
汹汹如潮的一万兵士,再次冲锋起来,眼看双方就要对撞之际。
轰轰轰。
突然响起来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电光火石之间,大队士卒齐齐俯身,用尽蛮力,将先就埋藏于黄沙之下的木板,掀飞在地。
就在扶苏身前七步之地,突然露出了一条宽达二丈的壕沟,沟中插满了刀兵,围绕六千秦军,形成了一圈屏障,把一万上党兵士阻拦在外。
狂冲而上的上党士卒,只顾着冲锋,哪里会想到脚下会出现一条大坑,猝不及防之下,瞬间有几百人跌入布满利刃的坑中,浑身扎满利剑,死于非命。
满坑的鲜血,直让后续冲来的上党士卒头皮发麻,急是收住脚步,但后排冲来的士卒,却是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一时刹不住身,闷头撞了下去,一下又将沟边的士卒推下去不少,掉落坑里。
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有一千多名上党兵士死于同伴之手。
尚未交战,竟有一千大军死于非命,王埠勃然大怒,赶忙下令停止进攻,一双虎眼,仿佛要将扶苏给瞪死。
“那好,既然如此,就给本将放箭,乱箭射死。”
大怒之下的王埠,没有冲动,很快冷静下来,望着扶苏嘴角勾起了一丝讥讽。
“放箭。”
须弥之间,成千上万的箭矢,从上党兵士手中射出,对着前方呼啸而去。
“立盾。”
扶苏轻轻松松,半点不急的下着命令,对满天箭雨视若无睹。
六千位于扶苏身后的秦军将士,立马手举大盾,行动起来,把一块块盾牌互相连接,组成一钢铁之躯,顶在众人身前,或是上空。
“叮叮当当。”
成千上万的箭矢,发了疯一般撞击在盾面之上,爆发出络绎不绝的撞击之声,宛如一名锻造兵器的大师,不停锤炼着秦军大阵的坚固。
秦字大旗下,盯着这一幕的王埠喉口一甜,差点没忍住喷出一口鲜血,愤怒的浑身发抖。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本是一次十拿九稳的袭营,居然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此时他才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圈套,要不然扶苏怎会准备的如此周全,把一切因素考虑在内,见招拆招,凭借他区区六千弱兵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吴奎你好大的狗胆,竟敢糊弄都尉,戏弄本将,令我上党儿郎死于非命,不杀你,实在难泄心头之恨,左右听令,给本将绑了,待回上党,处已肉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