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的时候,老吴头过来找我。
我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我赶紧放下孩子出去了。
老吴头靠在马车的轮子处,看着不远处的那一辆马车出神,那里面躺着君凉薄。
我问:“怎么了。”
老吴头看见我后笑了笑,“丫头啊,你若是能想起来一切,是不是还会为了楼主奋不顾身呢。”
我吓得倒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打什么主意呢。”
老吴头摇摇头,“不是,我怎么可能再打你的任何主意了,只是突然觉得造化弄人罢了,你说,如果你没有忘记一切,楼主过来找你了,你们孩子也有了,是不是就应该团圆了,可是现在,你什么都忘记了,连同那时候的感情都忘了,算来算去,你们之间似乎又回到原点了。”
突然感慨这么大一通话,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吴头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那一株花,你应该是在玉峰山得的吧。”
我依旧不说话,你说你问的这个玩意,我都不记得那些事情了,能如何的回答你。
老吴头看似也没想等我回答,他用袖子扫了扫马车前面的板子,直接坐上去。
“那东西是解毒的良药,我想,当时你若是都吃了,这一身的毛病应该是都好了的,孩子呢,或许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他转头看我,笑的有些得意还有些无奈,“可是,你吃了一半,确切的说,是一小半,丫头,你是不是想留着剩下的那些,给谁啊。”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面不改色,“你问的这些我都没有办法回答你,我都不记得了。”
老吴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切。
他最后摸着自己的胡子,“很多事情啊,若是等着真的没办法挽回了,也许就知道当初的坚持多傻了,丫头,能回头的时候还是给自己留一条出路的好。”
我看了一下君凉薄的马车,他应该是睡下了。
我问:“那个东西,能治他身上的毒么?”
老吴头摇头,“一整株解毒估计差不多,需要花叶和花梗同时入药,可是现在已经不全了,所以,你们两个的毒,都解不彻底。”
他这么说,我也没觉得如何,不彻底总比一个丢了命要好一些。
老吴头年纪大了,不能熬夜,聊了一会就要回去睡了,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夜色比较美,我毫无睡意。
我娘已经带着小孩睡了,我一点事情也没有,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靠着旁边的树,仰头看星星。
脑子里似乎有闪过一个画面,多久之前,我也这样看过某一处的星空,那时候,君凉薄似乎就在我身边。
我闭上眼,画面模模糊糊最后消失。
我怅然,不知道那是不是从前的事情。
从前的事情,我默默的念着,然后从怀里摸出来一只支发簪。
之前君凉薄让我还给他,我是还了,可是那日我们出门,我看见他把发簪再次塞在我的枕头下面。
不知道是想留给我,还是不打算要了。
而我,鬼使神差的把它带出来了。
白玉的发簪在夜色中显得晶莹透亮,通体清凉,摸着很是舒服。
我刚想把它放回怀里,我爹就站在我身后咳嗽了一下,“这么晚了,拿着这个东西看个什么劲。”
我吓得差点窜起来,拍着胸口回头瞪我爹,“你跟个鬼一样的站在这里干嘛。”
我爹哼哼,“是你自己看的太入神了,我走路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听见。”
他在我身旁坐下来,然后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发簪,“我瞅瞅,我瞅瞅,你以前捧着看当个宝贝一样,一眼都不让我瞧,我现在是倒是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反驳的好,最后也就打消了。
我爹捏着发簪上下左右的看,想必他也看不出任何的名堂。
最后他把东西还给我,倒是说了一句中肯的话,“那家伙送给你的,想必是个值钱的东西。”
我把发簪拿过来收好,想了想,突然很想知道一件事情,“我回来的时候,有和你们提过君凉薄么?”
我爹想了想,“清醒的时候没有,有时候毒发了,你神智混乱,但是念叨着他的名字,后来我发现你……你在一个人的时候,摸着肚子也念叨过那个名字。”
我低头笑了笑,看来我以前,是真的爱他。
我爹看了看我,寻思了一下,“丫头啊,其实我一直以为最后你会和苏止在一起的,毕竟这么多年,除了我,你也只和他那么亲近,我是不知道这个君凉薄比苏止好在哪里。”
好在哪里,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我爹过来把我搂在怀里,“可是若你真的喜欢,我们也不会阻拦,只是爹对他的印象不好,他把你害的那么惨,我不可能原谅他的。”
我说:“嗯,我也不可能原谅的。”
我爹笑一下,“这话说的,我都不相信。”
我一下子从他的怀里出来,有些气急败坏,“为什么,我看起来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么?”
我爹似乎在找比较切合的措辞,“也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看你这两天,对他的态度明显变了,我总觉得,你已经在原谅他了。”
我拉着脸不说话,其实是没什么可说的,我爹这么说了,我也才有些许的意识,这几天,我对君凉薄算是比从前好了,他被病痛折磨的惨不忍睹,我总有些于心不忍的感觉。
那是我家莫悔的爹,我就算忘了我和他的那些过往,但是为了我家的小莫悔,我也不能冷眼旁观他受苦。
我爹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你也不用觉得想不开,人生有很多事情,就是一个死结,没办法想开解开的。”
我靠在我爹的肩膀上,突然觉得特别的累。
……
继续上路,可是我明显觉得君凉薄气色在一天天的好转,我想应该是我带回来的那一株草药起了效果。
君凉薄有时候还可以不用坐轮椅,自己起来走几步路。
老吴头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我看着这老家伙没出息的样子,心里鄙视的很。
弄的跟自己亲儿子似的,想什么呢。
等我们到了临风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后了。
老吴头扶着君凉薄站在一处峡谷的口子处,我和我爹娘张着嘴吧看着。
我爹好半天才合上嘴,“临风楼好气派啊。”
我有些无语,这是大自然的杰作,哪里是临风楼的功劳了。
我们赶紧进去,走了一路了,是真的累啊。
有人在里面迎接我们。
我看见了最开始见到的那个男子,他站在最前面。
我听见老吴头叫他莫问。
哎呦呵,跟我家莫悔是一个辈分的,我有些沾沾自喜,总觉得占便宜了。
莫问看见我,笑了一下,“凌姑娘,又见面了。”
我点头,“你好啊。”
莫问给我们安排了住处,我跟我爹娘还有苏止宁清在一处院子里面。
院落很大,住我们几个,完全不在话下。
我关心正事,安顿好了之后就抓着老吴头问,“先去你那个药园看看吧,”
我爹从旁边赶紧过来,明显是也想过去。
老吴头知道我惦记的事情,也点头,“走吧走吧。”
君凉薄又坐在轮椅上了,跟着我们过去,从我这里走,并不需要多久,就到了。
离得不远就看见那边一大片的花海,我皱眉,这哪里是药园,这是花园吧。
我爹也顾不上别人,直接跑过去。
门口有人守着,不过看见我们自动让开了。
我站在栏杆外边看,好大一片。
我爹摩拳擦掌。
老吴头把栏杆打开,我爹直接就窜进去了。
老吴头提醒,“很多药不要碰,有的是有毒的。”
我则关心的是另一个,“哪种药能对莫悔有帮助?”
老吴头也进去,在里面走了一会,然后低头看,我在后面,看不清他盯着的是哪一珠。
有专人过去,拿着铲子和刀具,老吴头指着一处,那人蹲下来小心的挖。
我听见我爹不断的叫,“哎呀,这种一看就是很罕见的药材,”“哎呀,这个这个,我只听说过,现在终于看见了,”“哎呀,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名贵的样子,”……
我被他叫的头都疼了。
老吴头让人挖了几株就出来了。
我爹还在里面沉醉着。
军粮坐在轮椅上,在外边等着,我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盯着那一大片的药材出神,似乎在回忆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你的毒用这药园好好调养,应该也不是问题。”
君凉薄抬头看我,“但愿吧。”
我们回去,老吴头先研究这几种药材,我爹跟在旁边看,他很少露出这种疑惑又好奇的表情。
我觉得和老吴头遇见,算是他的一个机会,兴许以后在我们那里,名声能更加的响亮了。
君凉薄给莫悔找了新的乳娘,吃的东西都找人专门搭配了。
老吴头先熬了一点点的汤药给莫悔服下。
小家伙似乎不知道拒绝,给什么就吃什么。
一小汤匙的汤药她吸溜吸溜的都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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