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碌,骨碌碌,明知道进入意识深处那仿佛有了形体的自己,只是出于潜意识的习惯而化做一个人的样子,可是这被狂风吹得满地滚的感觉,还真是一点都不假的颠簸和眩晕。
容遂停不下滚动的身体,只好强行止住冥想。
一时阿漫等人也解除融合,刚才跟着容遂一起满地乱滚的滋味可真是百年难遇才能有一回体验的。
常安眼皮低垂,目光向下,此时去看容遂,真怕她恼。刚才容遂竟伸出手盖住小池边那女子与她相同的半张脸,想看个究竟。
可惜还没等她看清楚,便被一阵强风吹得满地滚,想停停不下来,想站站不起来.....
容遂确实有些懊恼,可看着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众人,她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到那什么基因问题?我都不知道现在去到了什么地方,看到的都是什么?”说起来容遂也是有些烦了,或许方向不对呢。
那个人是我吗,这样的话,容遂说不出来了,她难道还会有那种样子,那种脾气?
阿漫牵住阿浏的手,深情款款地对阿浏说,“欧巴虽然不是全知全能的,但只要欧巴跟你在一起,到最后无敌的一定是欧巴。”
“帮欧巴劝劝小容遂,滚出来还能再滚回去,坚持下去,先别想着要找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是收获,不明真相的时候,一切都是线索哒。”
容遂头一歪不想看阿漫腻歪的表情,看来谁也没有突破性的发现,更没有建设性的意见。眼下似乎只有一个着手处,还得再开始冥想。
好在这一回直接就进入了那个长廊,长廊由不知名的青藤攀爬交互而成,见不到一朵正在开放的花,也没有含苞欲放的花蕾,甚至连枯萎凋零的花朵也没有。
却有四散一地几乎无处不有的一瓣瓣躺在地上的花瓣。
容遂捡起一枚花瓣,透过那好似粉桃一样轻薄的花瓣,容遂好像看到了影影绰绰的“风流”二字。
再捡起一枚洁白的像是梨花的花瓣,细细一看果然又有二字,却是“假仙”。
容遂一路拾起各种花瓣,于是看到了“自私”、“矫情”、“自恋”、“温柔”、“伪善”、“耀眼”、
“拎不清”、“不靠谱”、“冷淡”、“聪明”、“内敛”、“细腻”......
诸如此类,正面、负面、中性都有的各种词都有。所以这些花瓣就是谜题了么?
看着那半张犹在变幻的脸,容遂觉得她大概有了可以一试的办法。
她把目之所及的花瓣一一收了起来,用意识能量合成了一个双拳大小的钵,然后选了“骄傲”、“自恋”、“任性”、“认真”、“谨慎”、“愚蠢”、“温柔”.....这些看上去还算贴近的词。
又合成了一个花杵,打算将这些花瓣一一捣碎成花泥。
只是看着手中的花瓣,容遂总觉得沾着别人口水,始终架不住心里的别扭劲儿,又合成了瓶瓶罐好一通淘澄,终于略觉心安才捣成花泥。
容遂看着小钵里的花泥,浅浅的桃红,总觉得色泽不通透,想了一想又小火蒸了一会,急急地抽去热量,将小刷子和小钵都递给池别的女子。
那女子却将不断变换地半张脸转过来对着容遂,容遂就细细的将花泥敷了上去。厚厚一层上满了,手上都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芳香。
果然应当如此啊,容遂又取了诸如“矫情”、“冷淡”、“敏锐”、“体贴”、“恬淡”、“宽和”......等等又制成了花泥。
将之前敷的一层去净,又用清水洗拭,果然原来瞬息几变的面容,眉眼都稍有些安定了。容遂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敷上新泥。
如此竟不知重复了多少轮,直到容遂把捡拾的花瓣中,她认为可用的都用完,包括“眼界狭窄、我行我素、不识抬举......”这种分明她不认可,但偏偏也算是一些人肺腑之言的话。
终于算是可以了吧,容遂怀着期待都想念佛号,求佛保佑了,小心翼翼地去了花泥,又净了面。
然而清水净面之后,那半张脸面容是不变了,但是脸上的肤色却不匀净,且还有小斑点。
容遂咬牙忍了,到如今融合她意识的那几个家伙忍笑都忍疯了吧,好几次她都感到一种将动未动最后被压下去的振动感。
不错,她也察觉自己好几次表情狰狞,要她这种基本已经习惯了不管别人如何评说的人,一一筛选哪些说的恰如其份,真是憋屈死了!
何况还要把这些都透明的给人围观,一个一个地找了标签往自己脸上贴,这才是比百年难遇一次的高温洪水更糟心的千年难遇好么!
结果居然脸色还不匀,这是另类的叫她好好学着看人脸色么?
大宇宙明明一直都很爱她,不可能这样对她!
容遂细细想过,真的没有什么遗漏了,就是怕返工,所以每一个花瓣她都扪心自问过了,标准已经从切中,降格成合情理说得通就可以了。
她有些受不了地看了看地上那一大木筒的浓淡相杂的花瓣,决定豁出去了,把它们全都漂洗了数次,上大锅,锅出了一大瓶花露。
事有阴阳,流言自然也不会全是虚假,这一大瓶花露已经是容遂能做到的极致了。
她用花露再为那女子净面后,果然好了很多,尽管如此,仍有不够匀静的地方。
容遂真想趴在地上不要起来......可不可以换人来,她到极限了......
至少未来十天她都不会照镜子了,因为不想看见那张明明熟悉,现在却觉得十分怪异的脸。而且还要处理驱之不去的回忆......
“抬起头来,看看我啊。”空灵悦耳的声音响起。
容遂看到一张像自己又不是自己的脸,整个面容光华流转,无一处不妥帖,比什么光子嫩肤,滴了明目神奇水那简直是天上地下。
就这么一眼,那个面容便印在了容遂的心中。然后那女子整个面容都朦胧了,尽管不能看清楚,容遂却清楚的知道,再无和自己有一分相似之处。
“我确实并不是你,而是人我界的界灵。人我界,你和你的朋友可以一探,我却不会再管。得与失,全凭你们自己。进得去,若出不来,便只能做花肥了,可是想好了?”
容遂点头应是之际,阿漫等人也从她的意识中分离而出。
那女子也在同一瞬间消失不见,容遂却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真正能探索意识界,而不用再探索她自己了。
宁可艰难死,也不愿意尴尬死。
容遂不肯抬头,假装自己不存在。之前咬牙认了词诸如“闷X,玛丽X,少女X,情感饥X”......那散发着恶魔一样的黑色微笑,又发出史黄一样BLING,BLING光环和怪味的词,正在她的头顶兜圈子。
她真是牺牲太大了.....
叶倾捧着双颊对步青骊使眼色,小步无奈地看着师妹,这会他也插不上话。
常安一会抬头看装驼鸟的容遂,一会又把头低下去,一时既觉得容遂十分可爱,竟然选了千百个不同的词加在自己身上。
而且有很多是以她的性情根本是躲着远远的,光是“单身汪”、“蛇精病”这个级别都叫她受不了,何况还有......
不提也罢,他的姑娘不喜欢的,他也不要记得好了。真是为难难她了,对别人或许不算什么,对于自尊心格外强,人又敏感,常常喜欢把自己捂一层的容遂而言,今天实在是走了大光了。
没错,容遂觉得自己好像拍了个***,然后还出来谢幕,慰劳观众。
这是人干事?太坑了......
阿漫清了清嗓子,虽然那个女子并没有更多提示,但是她说过现在的地方处于“人我界”,而容遂之前又一直在自己与别人的观念中拉扯,无疑“人我”是关键词。
以他堂堂宇宙文明精英的判断,蓝星人已经得到那一重光身,应该是“我”,即个人意识中的“我”。第二重则应与“人我”有关。
而容遂,对于自己已经接受得有十之八九了,但于别人,却还并未能如自己一般真实完整地接受。
从她对别人的评价如此艰难的接受态度上就可以知道了。真正的接受是不会引来这么深重的尴尬难堪之感的。
可是,未能如实接受别人,事实上也同时影响着对自己的不予保留的接受。
人我界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