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官员出行除了有护卫,有人扛着仪仗,还有人净街。用铜锣开道,用鞭子赶街,以示官员得威严。
仪仗落在慈恩寺门前,蔡家村的村民不敢上前,在门口观看,有机智得已经跑去通报老爷子了。
“蔡大人驾临,尔等还不出来迎接?”早先拍马屁那个昂然的汉子,此刻趾高气扬的叫着,手指在半空中虚点几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抽筋呢!
蔡聪额头青筋浮动,从轿子里伸出脚来在他屁股踢了一脚,没好气得说到:“蒙宝来,你脑袋给驴踢了,我回家还需要人迎接?都是我长辈和兄弟,你想害我背上大不孝的罪名吗?”
蒙宝来挨了一脚,却笑嘻嘻的说道:“确实是小的不是,忘记了这些都是大人的乡亲,小的该打。”说着还轻轻抽了自己两巴掌。
“你啊……娘亲,娘亲,多日不见您还好吧?”蔡聪还想说他两句,看到蔡姐儿走了出来,一脚踢开蒙宝来,迈着小胳膊小腿大呼小叫的跑了过去。
“儿啊!我的儿啊。他们有没有打你啊?在里面有没有给你饭吃啊?晚上有没有被子啊?”蔡姐儿一把抱起蔡聪,看稀世珍宝一样的看着他,嘴里心疼的说着,怎么看都觉得儿子被人虐待了。
“娘亲,您看,我在里面吃得好睡得好,长高了一点,还胖了一点呢。”蔡聪说着还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小脸。
“没受苦就好,没受苦娘亲这心啊就放回肚子里了。”蔡姐儿看着搞怪的蔡聪,这才破涕为笑。
“拜见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安。”
这时候随蔡聪一块来的武卫,轿夫,杂役或躬身或跪拜,齐声对蔡姐儿行礼。不拜不行啊,别看人家才二十几岁,可是人家的儿子是朝廷五品大官啊!
“这,这,你们,各位差爷……”蔡姐儿那经历过这种阵仗,抱着蔡聪手足无措得说着。
“娘亲您看孩儿。”蔡聪用手扯了扯身上这件宽大的衣服,朱色的官服刺激的蔡姐儿头晕目眩,这可是大官的衣服啊!
“嘿嘿,孩儿现如今是中散大夫,五品的官呢。”
“我滴个老天爷,聪儿你做官了?五品有多大。比知县老爷大吗?”
“嗯……长安令也是五品上的官职,算起来和我是一样大的。”蔡聪想了一下,地方县令自然比不得他,可是长安县令却是五品上的官阶,权利比他大的多了。
“你们都起来吧。我陪我娘亲说说话。卫国哥,你给他们安排下饭食,大中午的估计都饿了。”蔡聪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贱役,扭头对躲在门后想出来又不敢出来的蔡卫国说道。
“娘,老爷子呢?他老人家最近可还安好?”
“叔爷他老人家还好,能吃能喝的。就是……唉说了你也不懂,毕竟你还小。”蔡姐儿说着摇了摇头,领着蔡聪走进老爷子的房间。
老爷子正躺在床上侧身吐痰,在他身边一个面色凄苦的农家妇女端着木桶,在一边伺候着。
“太叔爷,我回来了,可想死您了。”不知道是不是变成小孩子,这种肉麻的话,蔡聪说的贼溜,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好,回来就好。”老爷子笑哈哈的说着,眉眼间藏不住的欢快。只是看蔡聪的眼神有些闪避。
“孙媳妇,妞儿,你们先下去。我和聪儿祖孙俩聊聊心。”老爷子说着坐了起来。
“爷爷,那蔡田……”面色凄苦的妇女期期艾艾得说着,声音小的差点听不见。
“你也别恼,等他回来,爷爷好好教训他,混账东西,有两钱裤腰带就松了。”老爷说罢挥挥手,蔡姐儿同妇女一块离开。
“听这话,田叔是干了啥事,让您老这么火大?”蔡聪端起案几上的枣子,咔擦咬了一口,才随意的问道。
“唉,你虽然聪慧,到底还是个孩子,说了你也不懂。你就不要再问了。这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哪里捡来的官服,赶紧脱咯呦,给人看到会出大事的。”
古代的窗户都是糊纸的,大白天房间里都是昏暗,加上老爷子眼神不好,这时候才看清楚蔡聪身上穿着的是官服,吓的他一阵哆嗦,失声大叫起来。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跳出来扒了蔡聪的衣服。
“欺负我不是?小孩子不懂的?田叔去逛窑子了吧?”蔡聪淡定的说着,心中却是很不痛快,这日子才好过一点点,就有人学着去销金窟里享受温柔乡,要知道他名义上还在蹲苦窑呢!
“些许小事不当得计较,我的娃呦,赶紧脱了,这要是给人看到了,保不齐就跑衙门里告检你去了。”
老爷子哪里还管孙子去青楼的事情,微微颤颤的走过来,就想扒了蔡聪的衣服。
“太叔爷您别啊,这可是我的官服,曾孙儿如今可是朝廷的五品大官,皇上亲自封的呢!”蔡聪边跑边说,老爷子哪里肯信?
当下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老人听。又叫来外面的武卫佐证,老爷子这才兴喜若狂,叨念着要回祖祠去拜祭先人。
回祖祠?现在长安城外乱糟糟的,每天都有尸体,不是唐军的刺侯就是突厥的探子。谁还敢出城?
当夜蔡家大肆欢庆,虽然没有新鲜的大鱼大肉,可是腊肉,腌肉还是不少的,在这个恓惶的世道,能吃饱已经是侥天之大幸,何况还有肉吃。所以每个人都放开了吃,连庙里的小沙尼也忍不住破了荤戒。
这一顿是吃的月上天中,巡夜的武侯都过来看了几次,皆被蒙宝来拿着腰牌给打发走了。
第二天清晨灰蒙蒙的时候,蔡聪就被哭闹,呵责的声音给吵醒。他昨晚睡得早不像其他人那样的放纵。
寺庙的前院里蔡田的媳妇和几个村妇跌坐在地上哭哭啼啼,蔡田和几个睡眼朦胧的人,一脸不耐烦的骂着。
“某家不曾少你一口吃,一碗水。你就该老老实实守着妇道,居然还敢管我的事?要不是看你给我生了俩娃,某家今天就休了你。”蔡田单手打着哈气,一脸不耐烦的说着。
蔡聪听到这话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若不是他做出这些美食,赚来这些钱,蔡田这时候怕是只能在长安的街道上卖儿鬻女了。现在身上有两个钱就敢去花天酒地,真是不知死活。
想到这他直接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出去,门一开,在门口守卫的蒙宝来立刻睁眼看来。看见一脸阴沉的蔡聪,他小心的说道:“小大人,您醒了,小的叫人给您梳洗打扮。”
“不着急。你去把前院吵闹的几人带来,让他们都闭嘴,别吵醒了老爷子。”蔡聪说完转身拿了张胡凳坐在门口。
不多时蒙宝来就带着人过来,几个妇女不时的抽噎一下,却是不敢再出声,蔡田脸上红彤彤的粗大手指印一看就是蒙宝来的。
“怎么回事?”蔡聪看了好几眼才开口问道。
蒙宝来还没说话,蔡田捂着脸就叫道:“当官了了不起,居然叫人打自己的叔父,我要……”
“大人,我叫他来,他却不尊令,还大呼小叫,不得已小的才收拾他。”蒙宝来急忙说道。
“本官没问为什么打他。本官问的是一大早为何吵吵闹闹,惊扰了老爷子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蔡聪语气不快的说着。
“聪儿,你当大官了,你给婶婶评评理。你说现在什么世道,说不定马上就要和突厥打起来了,手里有点钱粮是不是总归是好的?可这个死鬼这些日子出入青楼妓院,你说就我家那点家底,可不得给他祸害光喽?”
蔡田的妻子凄苦的说着,看向蔡田的眼神充满了祈求。蔡田却视若无睹,昂着头站在哪里不动。
“田叔,我要是没记错得话,你家一个月合该得钱银两贯,米八十斤。就这点钱够你上青楼?你去看别人怎么玩窑姐吧?”蔡聪这话不可谓不毒,蔡田面红耳赤,半响才强硬得道:“这你管不着,我花自己的钱,难道还需要和你这后辈小子通告不成?”
“大胆!居然敢这么和大人说话,来人啊,把这田舍郎抓起来,带回去关牢里。”蒙宝来扯这嗓门大叫,暗处里走出来两个武卫,狞笑着朝蔡田走去。
“你,你们要干什么?”蔡田这时候才知道怕了,官字即是管,哪怕是自家的侄子,也不是自己可以呼喝的。
“好了,你们退下。”蔡聪挥挥手,两个武卫抱拳行礼,退回暗处。“田叔,你要怎么花自己的钱,本官自然管不到,但是如果你拿村子的钱财出去挥霍,那我想谁也不会对你们客气。”
蔡聪不管他自己败家,但是老爷子掌管着部分村集体的粮食,如果蔡田偷出去卖的话,他不出手,其他人也不会答应的。蔡田阴着脸,神情几次变化,最后扭身就走。
“大人,其实您不用这么手软的,刚刚听他拿小牡丹和自己的婆娘做对比。啧啧小牡丹可是风来楼的红牌,睡一次,没五贯是不行的。他肯定是……”
蒙宝来弯着腰,很狗腿的对蔡聪说道。蔡聪不耐烦的瞪了他一样。“我还是个孩子,你居然和我上青楼的事,真是人渣。吩咐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您昨夜吩咐,今个儿天还没亮呢!”蒙宝来委屈的说着,就算上吊也得给喘口气呢,他办事要是这么利落,他就不会还是个小喽啰了。
“我都忘记了,夜里是不能上街的。那你今天抓紧办,我回去再睡一会,有事再叫我。”
蔡聪一朝得势,慵懒的本性爆发了。直睡得艳阳当空,蔡姐儿看不下去了,将他从房间里提了出来,给他更衣洗脸。
“看到没有,人家蔡聪多厉害,才八岁出入就有护卫,又是大官,儿子你以后也要像他这样知道不?”洗个脸身边都有两个彪形大汉保卫着,这一幕叫多少人羡慕不已。
蔡聪才不管这些,大唐有千千万万人,可是蔡聪只有一个。吃着小米粥,蒙宝来进来说道:“大人,您要的人,大将军早上就将他们送来了。您看要不要见见他们?”
“叫他们进来,你去告诉李大将军,我要很多金银珠宝,让他做好准备。还有你去查一下突厥中那个部落比较大,可汗又贪婪成性的。你去查,我回衙门之前要知道看到所有的消息,都呈现在我面前,能做到吗?”
蔡聪的眼里全是压迫性的光芒,让蒙宝来压力倍增,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小大人,居然有这么重的官威,殊不知前世蔡聪经常用压力法则测验手下能不能担起重任的。
“小的,小的……”蒙宝来区区一个校尉,眼界便只有那么宽,他在战场上也只是侥幸杀了几个人,让他去查可汗什么的,他都无从下手。
“如何?若是无法做到,本官便换个人去做,你无需勉强。”蔡聪轻笑着,笑容变得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不复方才的威严。
“大人,请给小人一天时间,日落之前,小人必将找来您要的所有消息。”蒙宝来咬着牙,脸上涨红。自己战场厮杀,无非就是博个前程,如今机会在眼前,要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他做不到。
“好,你退下吧!叫他们来见我。”
蒙宝来躬身退下,不多时二十个人鱼贯而入,显得房间无比拥挤。这伙人有老有小,男的女的都有。看着端坐的采聪,他们一个个皆是一脸的不痛快,只是强忍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