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洋新干线,外卖按响了十六楼的门铃,季萦躺在沙发上,毫不客气的支使起祁朗来:
“去拿外卖。”
被点到的人站起来,依她所说的去开了门。
门口,一个穿着黄色制服的外卖小哥把重复了千百遍的流程又进行了一遍,递出餐点:
“祝您用餐愉……快?”
他说到一半,疑惑的抬头看了下门牌,的确是1601没错啊,可来人怎么是十五楼的住户?
外卖小哥总是送这个片区的餐,长时间以来总有重复的时候,他记性还算好,认出了那张载普通人中显得尤为出众的脸来。
相比于他一天要看到无数人,祁朗作为家里难得点外卖的一员认出他就很容易了。
这明显就是昨天因为自己试菜试到没有食材,往自己家里送来外卖的人,而看这反应,好像是看出了什么,他脸色一变,飞快拿过纸袋,将门匆匆关上了。
外卖小哥有些摸不着头脑,挠了挠下巴往电梯走,应该是自己记错了吧?
季萦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呢,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不就让你拿个外卖吗?甩什么门呀?”
她说完,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后觉得有些不对的坐起来:
“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祁朗紧抿着唇,把袋子放在了茶几上,惜字如金:
“没事。”
他那张嘴就跟个蚌壳似的怎么都撬不开,季萦这是知道的,不说也就不问了,从袋子里把点好的菜一样一样取出来,满心期待起了晚餐。
祁朗看着她转眼已经在拆塑料盒的盖子了,默默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季萦夹了根青菜,都没看过去一眼,“坐下来吃饭了。”
大概是她的态度太理所当然,祁朗站了片刻后,最终坐了下来,拿起纸袋里最后一盒米饭,拆开了筷子。
他吃下一口饭,突然就开了口:
“刚才送外卖那个昨天送过我家,好想把我认出来了。”
“哦。”季萦许是因为嘴里嚼着东西,只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所以呢?”
祁朗突然有点烦,她要问的,说了就这个回应?自己就不该开口告诉她,又沉默下来,皱眉吃起了饭。
季萦这时候终于也把那口菜吞了下去:
“阿翔,你在杞人忧天什么?即使他认出你来了又怎么样?你的楼上可能会是朋友、亲戚、同学、老师,就算是最普通的邻居也完全有理由串门啊。”
她一脸坦然,要不是自己身在局中祁朗完全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可他也明白,之所以自己反应会那么大,就是做贼心虚,有一万种解释,他却只能往这方面联想。
他低下头,又看向自己的饭盒:
“咳……吃饭吧。”
伸向餐盒的筷子被季萦挡了回去,她把那片肉夹了起来送到他嘴边:
“我喂你呀。”
鬼使神差的,祁朗张开嘴含住了那片牛肉,胡乱嚼了吞下去,甚至都没尝出来是什么味道。
“好吃吗?”季萦托腮,笑眯眯的看进他的眼眸里。
祁朗错开眼神,慌乱着点了下头,至于味道,他实在不清楚。
这时候,季萦终于有了一点要重新回到餐点中的意思了,咬着筷尖看了眼旁边纸袋上的logo:
“那好吧,下次就点这家了。”
祁朗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痒,赶紧夹了一大筷子菜进嘴里将那种感觉藏了下去,低头吃饭。
四合院里,最后于心有愧的裴珏还是没让阮榆秋给自己洗裤子,自己坐在院子里,对着搓衣板进行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洗衣体验。
老实说,他这还是第一次在生活中看到有搓衣板的存在,电视剧诚不欺我,原来这玩意儿是真的。
也好在小时候带裴珏的那个保姆爱看些古装剧剧,他依葫芦画瓢的照着那记忆里的画面用力搓着裤子,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一进的四合院逼促,院子也没多大,阮榆秋隔了没多远坐在那儿看他洗衣服,他穿着之前超市大减价自己买的一条裤子。
那条裤子腰码大了许多,买了也没穿上,可裤腿没多长,穿在他身上露出半截小腿,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可加上他分明生疏却硬要装作熟练的动作,又把这个人衬得笨拙却可爱起来。
阮榆秋想着之前,裴珏拿了手机点外卖,跟她说,既然没吃上海底捞的工作餐,那我给你点个海底捞吧。
她心里突然有些发软,看得出来,裴珏很喜欢季萦,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后悔了。
脖子上皮肉下还隐隐作痛,那是咎由自取,他怀疑的也不错,自己的确是存心设计,每一次的巧遇都在计划之内,甚至是由他心爱的女孩一手策划。
阮榆秋眨了眨眼,几乎就要把真相说出来了,可门口突然出现了敲门声。
“叩叩。”
来人身着中午穿在她身上的同款制服,面对这连个大门倒在一边的穷酸院落笑容不变,敲了敲门框:
“你好,海底捞外送服务,请问是两位点的餐吗?”
“啊,是。”裴珏从盆里抬起了头,“我们在哪儿吃啊?放屋里还是就院儿里吃啊?”
阮榆秋终于醒过神来,对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心软感到有些可笑,那可是五百万,自己疯了吗?就因为他对自己好一点儿就不要了?
这个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廉价的感情,她站起身:
“我去搬桌子。”
海底捞的服务员哪能让她干这个,忙放下肩头的背包跑了过去:
“我来吧,你说在哪儿我去搬。”
阮榆秋受过那种企业文化的熏陶,又重新坐了下来,指了指耳房:
“那里面,谢谢了。”
院里只剩两人,她看向裴珏,重新回到了一如既往的表演当中,微微勾了下唇角:
“等一会儿再洗吧,吃饭了。”
裴珏看见她笑,瞬间大受鼓舞,差点儿没把盆子按翻:
“我快洗完了,马上就来。”
看来自己这么讨好是对的,至少阮榆秋没像之前那样了,他一下身上仿佛有了使不完的劲儿,大力搓起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