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难受了,他又道:“只要你肯回来,不过是一双眼睛,就此不要了,朕也甘愿。”
“不许你乱说..”
萧雪又将他一双眸子,细细看过,叹了口气她道:“你先答应,回宫后要将眼睛养好了,只这一桩,你答应了,我才肯回。”
“好。莫说是一桩,就是千桩万桩,朕都答应。”
“何需如此多,只需一桩便足够了。”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萧雪依偎着他不放开,他且是随她去了。如今失而复得,他有着这世间万物,却也只有一个她而已。
等到火势停歇,粗略查明之后,方知伤了不少人,萧雪心下大痛。龙君聿命人将此事彻查,不忍让她留于此地,速速携着回了宫。
见是她回来了,可是让星竹、菁儿等人高兴坏了。受尽冷落的琼华宫,一扫阴沉,暖意飘散了起来。
无限风光全数落在萧雪左右,让旁人只剩了妒忌眼红,纵是心有不甘,怨气冲到了脑门,也只得是拼命忍下。兰晴恨道:“是她的妖道!”
此番没能将她除去,反被她所利用,恨得她哑了嗓子,又拍桌而起,大骂萧雪正是妖孽,专门来世上害人不浅。
这话她也懒得遮掩,自然有多事人,将此话传到了萧雪耳中,欲要寻得巴结。
旁人只知她是为了萧雪回宫来,这才恼了,于是大动肝火,这般计较。素来那争风吃醋,于宫闱当中,算不得稀罕事。兰晴心下虽有此番计较,然算不得最要紧。
要命的是,皇上下令彻查,一旦是查了下去,难保是要出了乱子。自萧雪回来那日起,兰晴便是整日提心吊胆,肚子里一团火气,是行宫的那把火,如今烧到了她的眉头上来,更是无暇顾及外头流言。
萧雪听闻一二,也不搭理,随着她们折腾去罢,她身上伤还未好,又不敢让龙君聿瞧出端倪,一来她在琼华宫修养,闭门不出,二来,便是为了躲着他。
哪里还有心思搭理那后宫琐碎,人虽是回来了,倒是冷静地跟压根儿没回一般,让诸人琢磨不透,更觉她奇怪异常。
星竹过来劝道:“好歹娘娘也外去走走,整日待在屋里,是要闷出病气的。”
萧雪歪在榻上,笑她整日劳心费神,不肯有半分闲暇。惹得星竹无奈极了,于是又道:“娘娘整日就知道来打趣我们,昨个皇上过来,也不见娘娘这样热闹,这会儿皇上不在跟前,娘娘倒是来了精神。”
“你这丫头,好不客气..”正说着,萧雪笑着起身来,接下她递来的茶盏,搁在桌上,盯着瞧了半晌,“这是兰妃差人送来的?”
“是呢,昨个送来的,方才我瞧着是好东西,这就端来给娘娘尝尝。”
萧雪点头,虽是好东西不假,可那人心不好,连累了东西一并都不受待见。放在了桌上,不曾再动。
“一面诋毁娘娘不轻,一面又想要与娘娘交好,究竟揣着的是何种心思。只怕兰妃是个笑面狐狸,言行到底不一,娘娘还是留意些的好。”
“这个我知道。”
兰妃素来假意虚情,拿捏起人来,更是了得。她虽与其交往的浅,却也认得清楚。一旦提起了兰妃,萧雪一时心上又闷了起来,宫中便是如此了,时刻需得提防,处处要留得心眼儿,可她不愿如此,只愿平淡些就好,不过是,哪里又由得她。
“娘娘..”星竹还有话,许是噎着了。萧雪疑惑,“这是怎么了,怎还吞吐了起来?”
“皇上跟前有一女子..”星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憋出了半句来。
萧雪疑惑更甚,“女子?皇上跟前多的是女子,有一女子,算得什么稀罕事呢。”
“并非如此简单。”
“你只管说来。”萧雪抬眸瞧着她,示意让星竹接着说下。
早晚是要知道的,于是星竹道:“皇上跟前宫女多是不错,可那女子并非是宫女,而是前些时候才被领进宫来的。如今皇上还未给她名分,暂且是留在了身边,伺候些日常。娘娘还不知呢,私下里都传开了,说是皇上待她极为疼爱。”
“可是跟我有些相像?”
“娘娘知道?”
星竹纳闷了,无人来讲,娘娘怎会知道了,“是相像,奴婢也是听旁人说来,并未亲眼所见。”
见萧雪不恼,反而是付之一笑,星竹不明白其中意味,“难道娘娘就不怕?”
“怕什么呢?皇上待她疼爱,我岂能阻挠。”她心下猜测,是营中那女子,错不了。
“话虽如此,可是娘娘总得多为自己盘算。难道娘娘忘了,好不容易才回了来,便不能像往常一般不经心,给旁人留了空子。”
星竹提点的是,可她对此拿不起半分精神,管她是什么女子,像也好,不像也罢。萧雪这会儿身子困乏,已然是不在意了。
“哪怕娘娘不喜欢听,奴婢也要多嘴一句。”
见她乏了,星竹扶她回了里屋,仍是道:“如今兰妃心怀不轨,还有些辨不清好坏的,背地里都将眼睛放在了我们这里,娘娘这般不在意,定是要吃大亏。且不提兰妃,眼下皇上跟前那女子,便不是个好对付的..”
“我为何要对付她,随她们去罢,我累了,只管让她们彼此对付去,岂不省时省力。”
“娘娘..”
星竹还有话,却见萧雪扯了锦被,蒙头便睡去了。一旁只好作罢,长叹了一回,出了里屋来,轻手轻脚将门掩起。
往日还在家时,只要有了心事,她便是躲在里屋,捂着脑袋谁也不理。紫兰最是害怕她如此,每回她躲着不见人,紫兰就要在外头哭一大场。
她这会儿想起了紫兰,又想着紫兰快要当娘了,她悄悄笑着,替紫兰高兴,也为了二哥高兴。不过是笑着,顺着眼角就落了泪。
连着困意也散了,她想回家,也想见爹娘。他要是寻常人家的男子,那该多好,省去了那样多的烦忧。她小声说着:“你不是寻常人,你是皇帝,我该如何呢..”
枕下藏着瓶子,她拿起又放,并非是由于其她女子来牵动了神经,是这瓶子时刻折磨着她。
今时的处境,多么讽刺,处处皆是乱麻,惹得她心思难安。
不料他竟是来了,萧雪躲藏不得,还未起身,他已进了里屋。见她红着一张脸儿,便知是哭过了,他道:“怎又哭了。朕答应了你,要养好了眼睛,你也得答应朕,往后不许自个儿躲着流泪。”
傻丫头委屈极了的模样,可是让他心疼到了骨子里,她却不搭理,龙君聿便是急了。
忙着又道:“可是那帮奴才们,私下里净是说了些不该说的,才是让朕的傻丫头委屈了。”
“原来你也怕我知道..”
她故意极了,虽是不为了此事,也要拿此来吓唬他。
“朕不怕你知道,只怕你为此伤心。”柔声哄过,就要发落人,厉声便问:“是谁又在搬弄是非。”
星竹知错了,当即跪下认罪,萧雪挡在她前头,摆手道:“我不过哭了一场,皇上就要治这丫头的罪,可是这丫头并未扯谎。难不成在我面前连实话也说不得了,皇上不乐意听,却又将那女子摆在身边。不知星竹何罪之有,倘若要论罪,那女子才是罪该万死,诸事皆因她而起,皇上定不能便宜了她。”
一番话毕,屋内众人当即吓傻了。萧雪顺势将他推了门外去,且将门掩实了。
屋内道:“皇上愿意治谁的罪,只管治去,大不了将这屋里的人都发落了,再将这琼华宫给拆了,如此便能解了气,皇上瞧着可好?”
“朕知道你生气,是朕不对,快些将门打开。”
她不依,“眼见着琼华宫里都是罪人,皇上定是不能饶恕,又不肯回去治那女子的罪,我自然不愿见你,日后你也无需往琼华宫里来。”
“好好,朕饶了她们就是。”
萧雪闻声又笑,“那女子呢?皇上可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