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陶沝此刻拿帕子替自己止血的举动让那位弘晋阿哥心里也跟着升起一股暖意,他轻轻“嘶”了一声,终于哑着嗓子开了口:“你……怎么回来了?”
陶沝闻言顿时一怔,本能地收回了手,一脸疑惑地反问:“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顿了顿,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再度压低嗓音补充,“难不成,因为你阿玛复立失败,所以万岁爷不让我继续留在这儿了?”
弘晋也听得一怔:“是谁跟你说阿玛生气是因为复立失败的?”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陶沝很是狐疑地冲他眨巴眨巴双眼,“那你阿玛为何莫名其妙发这么大的火?”
弘晋滞了滞,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之前不是出宫了嘛……”
他这句话其实是个陈述句,但听在此刻的陶沝的耳朵里,却莫名变成了疑问句,于是她再度好奇反问——
“你怎么知道我溜出宫去了?”
弘晋这次白了她一眼:“阿玛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毓庆宫,就立刻派人去找你了,结果宫门处正好有守卫来报,说是有人拿着阿玛的那块腰牌出宫去了,所以阿玛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呃……真没想到宫门处的那帮守卫居然也这么多事!她就说自己先前出入宫门两次都没人拦她,里面肯定有猫腻,敢情那帮守卫已经在背后默默地飞了她一刀……这算是变相版的“深藏功与名”么?
陶沝恨恨地在心里将那些守卫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嘴上却冲弘晋打哈哈:
“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才没出去呢……”
可惜话音未落,就见对方满脸不相信地再次朝她丢来一记白眼,她当即干笑两声,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好吧,我今日的确是有偷偷溜出宫去见一个人啦——因为那个人再三坚持有句重要的话一定要当面才能告诉我,可他又死活都不肯进宫来,所以就只能换我出去了嘛……但我发誓我真的有尽快赶回来啊,而且,要不是因为那个人太固执,本来我可以回来得更早的……”
除去来回时间不算,她花在说服陶然一事上的时间可是占了大半,而对方告诉她那句话的时间仅仅只有三秒,怎么想都觉得亏得很……
她停了停,见弘晋这次似乎没有要怀疑她的意思,想了想,又继续开始抱怨:
“虽说我今日偷拿你阿玛的腰牌溜出宫去的确是有点不对,但谁让你阿玛死活都不让我出宫,那个人又死活都不肯进宫,我夹在中间也很难做啊……”顿一下,“不过,你家阿玛就算气我偷他的腰牌溜出宫,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吧?还是说,那些宫门守卫还跟你阿玛讲了些有的没的?”
唔……那些宫门守卫该不会把她和倾城两人是先后走出宫门的事也给一并捅出来了吧?早知道那帮人都是些暗地里飞刀的大嘴巴,那她之前出宫门的时候果然应该借用那个叫福喜的小太监的腰牌,毕竟,每天进出宫门的办事太监那么多,就算要查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查到她头上……这是她的失策,当然,也变相证明倾城的考虑的确比她更胜一筹!
听她这么一说,弘晋那厢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又转过头去重新扫了一眼书房的大门,突然语出惊人道:
“阿玛大概以为,你出去以后就再不会回来了吧……”
“胡说!”陶沝想也不想地立刻矢口否认,“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回来了?虽然我早上出去的时候的确不知道会在外面耽搁多久,但我也从未说过我今日不回来的话啊……更何况,就算我真的不回来了,他打你做什么,这件事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弘晋这次没接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变得有些奇怪。
见此情景,陶沝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追问道:“等一下!难不成,他打你是因为你之前帮我劝服那两名侍卫放我出去的缘故?”
“……”弘晋还是没吭声,但从他此刻的脸色来看,应该是在默认。
陶沝莫名有些无语:“即便如此,那你也不能像这样乖乖任他打啊——你当年抱着他大腿假哭的本事哪儿去了?实在不行,你可以先把错全推在我身上嘛——反正,你本来也是误以为我想溜去奉先殿观礼,你就说你觉得这个要求很合理,实在没有理由可以拒绝嘛……这样一来,他也就不至于对你下这么重的手了……”
“哼——我才不会像你这么笨呢……”谁想,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弘晋那厢已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她的提议,且语气凉凉,“……阿玛也没这么笨!”
“你这话什么意思?”冷不丁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抢白一堵,陶沝不自觉地愣了愣,随后突然反应过来,脸色巨变:“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一早就知道我的目的是要溜出宫去吧?”
“……”对方不作声,又一次沉默以对。但从他这样的表现,陶沝已经可以判定自己的这番猜测并没有错,当即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惊讶反问:“既然你都已经猜到我的真实目的了,那你先前还帮我?”
这孩子不会真的脑子进水了吧?!
可惜弘晋还是没吭声,只是脸颊莫名红了红,而后便立刻别过脸去不看她。
陶沝见状也跟着往前跨了一步,背对着书房大门的方向,再度正对着弘晋的脸,目光也直直地锁住他的双眼,神情若有所悟:
“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我留在你阿玛身边啊……”
宁可自己挨打也要让她从自家阿玛的身边离开,足可见他对她的怨念有多深,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为了他那位额娘做的……
或许,她留在这位太子殿下身边真的是个极其错误的选择,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这样想着,陶沝心中的天平再度往回去的那边偏了偏。谁曾想,弘晋又在这个时候再次语出惊人——
“胡说,我才没有讨厌你呢……”
他以最快的速度出言否定了陶沝的说法,但刚说完,又自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当下红着脸赶紧补充道:
“唔,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不是因为讨厌你才帮你的……”
“是吗?”陶沝听到这话也有些不敢相信地再度紧紧盯着他的双眼,“那你是因为什么才帮我的?看你之前的那种反应,好像也不是一开始就相信我会回来的吧?”停了停,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对方此刻的神色变化,狐疑试探,“总不至于说,你心里认定我更喜欢倾……不,那个人多一点,所以想借此成全我吧?”
“才,才不是……”还未等陶沝这边话音落下,弘晋阿哥那厢已经急急地出言否定,但他这次的否定似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因为此时此刻,他的两边脸颊均已涨得通红,分明就是口不对心的典型代表。
陶沝愣了愣,忍不住将视线在这位弘晋阿哥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他的眉眼间有那位太子殿下的影子,陶沝记得自己先前在宁寿宫里任职的时候,曾听那位孝惠章太后无意间提过,她说那位弘皙阿哥虽是皇长孙,但弘晋阿哥的模样才是最像太子小时候的,也不知道那位太子殿下小时候的个性,是不是也跟这孩子一样别扭……
如果弘晋阿哥真的连那位太子殿下早前的性格都继承了十成十,那倒是可以弥补一下她未能亲身经历那位太子殿下过往生活的遗憾。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位太子殿下小时候是什么模样的,如果可以,真想陪在他身边,亲眼看着对方一点一点长大……只可惜君生她未生,她生的时候,君已经逝去三百多年了……
这样一想,陶沝望向弘晋的目光也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如果这会儿跪在她面前的,是小时候的太子殿下,想必她一定会忍不住伸出手去狠狠揉揉他的脑袋的。
当然,这个念头在她随后注意到弘晋仍在冒血的额角时,又立刻打消了——
“话说回来,你额头上的这个伤好像真的有点严重,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不停地流血,还是赶紧让太医来给你瞧瞧吧,至少得先止血……嗯,开方子的时候也得多加点补血的药材……”
啧啧,流了这么多的血,得吃多少阿胶才能补回来啊……真正造孽啊,这也是变相的劳民伤财好不好!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能留疤……”
不管哪朝哪代,一个人的颜值都是很重要的!即便身为男子也是一样!
虽然陶沝最后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但弘晋看起来似乎并不领情,直接回了她一句:“我可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跟你说,男人也得注意形象,特别是脸,万一留了疤,那可就不好看了,以后娶妻都会受到影响的……”陶沝努力摆出一副“我可是为了你好”的表情冲对方说教,语气也甚是语重心长,末了,还不忘举个典型案例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你看你家五叔在宫女之间的受欢迎程度为什么远远没有你家九叔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脸上的那道疤……”
她最后这话听得弘晋嘴角狠狠一抽,而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再度语气凉凉地冲她抛来一句:“我觉得你现在与其担心我以后娶妻的问题,还不如先顾着你自己……”
“我怎么了?”被对方这样一说,陶沝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又没有……”跟你一样受伤!
然而话未说完,她自己就先噤了声,因为她这会儿已经顺着弘晋的眼光落到了穿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宝蓝色的太监服上,这分明就是不打自招的铁证之一——
“呃……这个也不能全怪我——”虽然说这样的话有马后炮的嫌疑,但陶沝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白,“我刚才真的是想要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的,可是才走到寝殿那里,就发现前殿门前跪了一大群人,大门都被他们堵住了,而且太子妃也在其中,我总不能当着那些人的面跑进前殿去换衣服吧?本来我还想找人问问出了什么事的,结果还没问,就看见贾公公狂奔出去说要请太医,我以为是太子爷受伤了才匆匆跑过来的,却没想到受伤的人会是你……”
陶沝越说越小声,因为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弘晋刚才说的没错,她眼下的确是得先顾着她自己!
先是复立失败,再加上她今日偷溜出宫一事也被抓了现行,想也知道那位太子殿下如今一定已经气愤到了极点……她肯定是逃不掉了,那位太子殿下先前没发泄完的怒火,待会儿估计全都要发在她身上了,这样一来,她的下场肯定会比眼前这位弘晋阿哥还要惨上百倍……
思及此,陶沝顿时觉得还是应该先走为上策——
“……嗯,我觉得换衣服还是其次,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先去哪儿躲躲吧,等你家阿玛气消点再回来,估计那个时候,他也就累得没力气拿东西砸我了……嗯,就这么办吧!”
她自顾自地边说边起身,正准备抬脚走人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弘晋额角的伤口,心顿时软了软,忍不住提议道:
“喂,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去躲躲?干脆我们先去太医院找佳慧好了……”
语毕,却发现弘晋这会儿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她身上,只两眼直直地盯着她的背后,脸上的表情就跟中了邪似的。
陶沝见状顿时愣了愣,忍不住好奇地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身后便已先一步传来了木门被人狠狠拉开的声响,陶沝心中猛地一惊,这才注意到书房里原本稀里哗啦的摔东西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她本能地回过头——
果然,那位太子殿下这会儿就站在书房门口,而看他此刻看她的眼神也跟见了鬼没什么两样。
陶沝当场一震,下意识地就想拔脚开溜,但想想还是站住了,硬着头皮冲某人挤出了一个笑脸:
“那个……我以为今日的复立大典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所以才瞅空溜出宫去了一下下……但我没有要走啊,主要是因为那个人实在固执的很,我说了半天他就是听不进去……嗯,其实倒也不全是他的错,可是,也不是我的错啊,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复立失败的,不过其实失败了也不用生那么大的气,反正那个位置坐上去也没什么意思的……”
因为过于紧张,她这会儿所说的话根本就是颠来倒去,已然胡言乱语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地步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连这样胡言乱语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已箭步冲上前,直接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他搂得很紧很紧,光是用看的也能感觉到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紧致得让陶沝有一瞬间几乎都喘不过气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要把她给深深地嵌进自己身体里,再也不和她分开——
“保……保成……”
“我以为你走了……”
他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幽幽传来,较之平常明显黯哑许多,且透着深深的痛楚,“我以为你又丢下我了……”
哎?!陶沝的脸颊莫名热了热,这话怎么说得就跟被亲娘抛弃了的孩子似的,尤其他这会儿还是当着自家儿子的面说的,真的没关系么?虽然,她的那颗心的确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变得莫名柔软,而且从心底深处慢慢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甜蜜和满足——
“那个……虽然我事先没有告诉你我今日要出宫是我不对,可那都是因为你先前死活不肯答应让我出去,所以我就只好偷偷溜出去了啊,但我也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
好吧,其实中途有顺道吃了点东西,还喝了杯茶……
不过那位太子殿下仿佛并没有听到她这句解释似的,仍旧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往下道:“……当年,你也是像这样突然间不告而别的……”
他此语一出,陶沝狠狠一滞,良久,方才小小声为自己辩白:“……那时候,我也不是自愿离开的啊……”
那时候的她,真的是迫不得已……
“……”太子这次没再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
“其实……”陶沝原本是想安慰对方复立失败的事,但话刚开了个头,却突然想起受了伤的弘晋还跪在一旁,于是她立刻将话题转到了弘晋身上——
“……你刚才不会真的是因为误会我不告而别才在这儿乱发脾气吧?还下手这么狠,从没见过哪个当爹的会把自家儿子打成那样的,好歹,弘晋阿哥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吧……他今日伤得这么重,你还是先让他回去找太医瞧瞧吧?”
太子听到她这句话明显愣了愣,仿佛这一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身边还有旁人也在。紧接着,他便立刻循着陶沝的视线转头看向弘晋,眼神也随之微微一动,显然也是刚刚才发现后者额角处被他砸出的、这会儿仍在冒血的伤口。
见此情景,太子那厢明显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冲弘晋淡淡发话:
“既如此,你就先回去吧,让他们请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对对对——”陶沝也跟在一旁帮腔,“赶紧让太医给你好好瞧瞧,千万别留疤……”
太子大概也听到了她刚才的那番伤疤论,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一抽,又冲弘晋继续道:“还有,叫跪在前殿和前院的那些人也各自散了吧……”
弘晋闻言点点头,这才慢慢站起身,捂着额头告退了。
而陶沝也趁着他离去的空档往书房内快速扫了一眼,此时此刻,里面俨然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碎片遍地,视野范围内几乎已经没有一样称的上是完整的物件了。
不过陶沝还是眼尖地注意到了其中一样东西,因为那东西就扔在距离书房大门边不远的地上,所以她看得极为清楚——
牙骨色的巴林石,上雕五螭,下镌篆书“皇太子宝”四字,正是太子今日复立册封时应该被授予的皇太子册宝。
陶沝当年也曾见过这个东西几次,就在这间书房里。
据说巴林石与寿山田黄石不分伯仲,价格更是“一寸福黄三寸金”,但陶沝记得自己当初第一眼见到这块传说中的皇太子册宝时,心里是极其失望的,因为它远比她想象中的丑多了,不管是造型还是颜色。听说这块巴林石还是那位康熙皇帝特地为太子挑的,所以她当时极其怀疑康熙皇帝的眼光,还因此跟倾城吐槽了半天,所以,这个东西她是绝对不可能会认错的。
不过之前废黜太子时,这东西已经被康熙皇帝命人收回去了,如今这东西既然会在这里,那是不是就代表,太子今日的复立大典,其实并没有失败?
“你怎么了?”许是见她这会儿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太子不禁再度循着她的视线望向书房,不过这次却没发现陶沝关注的重点,还以为她只是被里面的场景震慑住了——
“我刚才那样……把你吓到了吗?”
他问这话的语气是难得的小心翼翼,陶沝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中有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惋惜:“原来你的复立大典并没有失败啊?”说完,又自觉这话听起来十分有歧义,赶紧补充解释:
“啊,你不知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见前面那些宫人跪了一地,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我还以为是你的复立大典出问题了呢……要不然,你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不——”他语气幽幽地打断了她的分析,“我今日的复立大典很顺利,所以,我才以为你是因为这个而离开的……”
所以,他今次之所以动怒全是因为误会她逃走了,以为她再度弃他而去,与那个位置并没有任何关系吧……
这样想着,陶沝心里之前生出的那股郁闷感也突然间一扫而空——
她弯起嘴角,笑盈盈地对上那位太子殿下的琥珀丹眸,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傻瓜,按照常理,我也不可能挑在这个时候走吧?”因为心情愉快的关系,她的话里也染上了几分打趣的意味,将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许多——
“我想,前面那些人的心里一定觉得很委屈吧,同时也会怀疑你今日是不是无中生有、没事找事——因为你复立了,我明明就应该是最开心的,因为我之前所做的一切终于有回报了啊,现在正是我可以因为得宠而耀武扬威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会离开?”
当然,怀疑她欲擒故纵、恃宠而骄的人估计也不在少数!
但太子听到这话却是没有如她所预期的那样露出任何笑意,只是再度用双手搂紧了她:
“其他人或许会,但你不会,恐怕我复立了,你心里的不开心会远远大于开心吧……”
这句话说得陶沝心头一暖,但同时,也莫名有点心虚。
因为她突然记起自己之前对四阿哥许下的承诺,不知这位太子殿下知晓那件事的时候,心里又会怎么想,他会再次误会她吗?还是……会继续相信她呢?
思及此,陶沝这次也主动回抱住了他,同样抱得很紧,很紧——
“你放心,我不会主动离开你的,再说,我之前答应给你画的画还没开始画呢……”顿一下,又添一句,“而且,还有其他好多好多事,我都还没有和你一起去做呢,所以,你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轻易离开你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