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1 / 1)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何遇高兴道:“太好了, 你这样的背景在面试会加分的!”

冬至表情古怪:“……父母双亡是加分项?”

何遇挑眉:“当然!你想,我们这份工作, 平时没少遇到危险, 要是家里牵挂太多, 万一关键时刻有顾虑怎么办,独生子女牺牲了, 家里老人肯定也会伤心,所以领导最喜欢你这样的家庭背景了!”

冬至:……好像很有道理, 我竟无言以对。

何遇拍拍他的肩膀, 鼓励道:“放心吧, 只要学好本事, 倒霉的就不是你, 而是敌人!再说我们工作性质特殊,除了五险一金之外, 工资奖金比一般岗位还要高,说不定你努力努力, 过几年就能在北京买房了!”

正说着话,办公室电话响起, 何遇一看来电号码, 哎呀一声。

“差点儿忘了, 老大喊我呢,我得过去一趟, 这电话你帮我接, 就当提前考验你的临场应变能力了!”

“这谁打来的?我该怎么说!”冬至拉住急急忙忙想要闪人的何遇。

“东北那边打来的, 说长白山上那个天坑的事情,投诉我们没有提前知会他们,害他们现在要帮我们收拾残局,我这几天接了不下十个电话了,各个部门的都有,反正你帮我应付他们一下就行,随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何遇如炮连珠说完,打死不肯接电话,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冬至无奈,只得接起电话。

那头是旅游局打来的,果然投诉他们在长白山上留下那么大一个天坑,给后续旅游开发带来无数麻烦,又抱怨经费不足,希望统一口径,给个官方说法云云。

冬至硬着头皮跟那边天马行空胡扯的时候,何遇正站在领导面前挨训。

龙深头也不抬,笔走龙蛇。

“为什么把他带进来?”

何遇嬉皮笑脸:“老大,你不觉得他挺有灵性和天赋的吗?真不考虑收了他?你从来没收过徒弟,潮生他们都在私底下打赌呢!”

龙深:“你押了多少?”

何遇笑容一僵。

龙深抬头看他一眼。

何遇心虚地伸出一根手指:“就一百。”

龙深冷笑。

何遇:“……好、好吧,其实是五百。”

龙深道:“休假取消。”

何遇哀嚎:“别别!我坦白,是五千,我私房钱全押上去了,真的就这个数!潮生他们非说你今年也不会收徒弟,求求你了老大,你就收一个吧,不是冬至也行!别让我那五千块打了水漂啊,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你分红,我们三七、不不,四六!”

龙深:“七三。”

何遇:“……给我留条活路好吗?”

龙深:“八二。”

何遇很想哭,他咬咬牙:“好吧,七三就七三!”

不用抬头也能想象何遇现在痛心疾首的表情,龙深有点想笑,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又隐没,面容依旧是刀削般的冷硬。

“日本那边有消息了。”

何遇立马敛了嬉笑,正经起来。

龙深道:“根据那边传回来的线报,藤川葵和北池绘师徒回国后就一直待在伊势神宫,这期间去神宫参拜的达官贵人不少,但只有一个叫音羽鸠彦的人,同时也与麻生善人有过接触。就在麻生善人回到日本的第三天,他去拜会了音羽财团的总裁音羽鸠彦。”

“音羽财团我知道,主营重工业,历史可以追溯到二战后,但这个企业的负责人好像一直都很低调,难道是他给麻生提供龙尸的消息?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何遇百思不得其解。

龙深道:“也许他们的目的不在于骨龙,藤川葵师徒被他们推出前台,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收服骨龙为式神只是一个幌子。”

何遇一凛:“石碑?!”

龙深点点头。

何遇道:“那块碑的来历有结果了吗?”

龙深摇头:“上面的符文,无人能解。不过宗老说,从符文篆刻的手法来看,起码可以追溯到明清以前。”

他口中的宗老叫宗玲,是特管局几位顾问之一,地位超然,资历比局内任何一个人都要深。

何遇皱眉道:“过几日正好是我师叔的寿辰,要不我回师门问问,也许有长辈认识石碑上面的符箓?”

龙深颔首:“也好,閤皂派历史悠久,名家辈出,说不定真有高人认得。”

何遇笑道:“我师门那些长辈要是听见你这么夸他们,肯定乐开花了,那我去让潮生拓一份碑文给我!”

临走前他还不忘给龙深一个飞吻:“老大,记得收徒啊,我能不能赚点老婆本,就全靠你了!”

冬至。

被何遇这么一提醒,被石碑事件占满脑子的龙深终于抽出那么一丁点时间,分给别的人和事。

那个冬至,的确表现得还不错,之前毫无基础,关键时刻也不怯场。

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比他强的大有人在。

龙深在心里摇摇头,将这个名字剔除出去。

何遇回到办公室,冬至正好挂上电话,见他进来,不由黑线道:“我快把口水都说干了,你怎么跟算好时间似的,躲在门外偷听吗?”

何遇嘿嘿笑:“我要回师门一趟,给我师父贺寿,顺便查点事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就当游山玩水了!”

冬至有点心动,又犹豫道:“但我要复习……”

何遇大手一挥:“路上也能复习啊,以你的聪明才智,我看好你,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你刚到,过两天再出发也不迟,行程我都安排好了,现在先去网吧,打几局DOTA,晚上吃完饭回来继续打《大荒》,你带我升级!怎么样,充实吧?”

冬至嘴角抽搐:“贫瘠的宅男生活。”

何遇揽上他的肩膀:“不要这样嘛,宅男何苦为难宅男?别说兄弟不照顾你,明天带你去个地方,对你面试和以后培训考试都有大好处!走走走,潮生那家伙手速太烂了,跟他组队都不过瘾,咱们悄悄走,别让他看见了……”

冬至不是头一回来京城了,上次还是高中毕业旅行,跟一班同学过来吃吃喝喝,虽然几年时间过去,但他居然还认得一些路。

反观宅男何遇,自从来到这里,居然没出过几回门,说去吃个烤鸭,连路都差点找错,两人瞎晃半天,最后还是冬至找对地方,进去的时候人家都快打烊了,大厅里寥寥几桌,他们倒是赶上个夜宵场。

两人早已饥肠辘辘,随便点了些招牌菜,就都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等上菜。

冬至假装没话找话:“刚才你去找龙老大,他没提起我吧?”

何遇:“那倒没有,不过我说你有天赋,让他收你为徒。”

冬至有点紧张,饥饿感瞬间不翼而飞:“那他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你虽然上次表现不错,不过老大这么多年从来没收过徒弟,想要他为你破例也有点困难。”何遇耸肩,见他竖起耳朵聆听,奇道,“怎么?难道你很想当他的徒弟?”

冬至眨眨眼:“龙老大很强啊,能当他的弟子不是很好吗?”

“但他也很严厉。”何遇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等培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会被他虐得死去活来,飘飘欲仙,然后直接打消这个念头的。”

不会。

冬至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如是说道。

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何遇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个好消息。上回你在长白山上表现英勇,关键时刻帮了不少忙,我给你申请了两万块奖金,不过你想考进来的话,奖金也可以兑换加分,你想选哪个?”

冬至精神一振,美滋滋问:“两万块能兑换多少分?二十分吗?”

何遇:“两分。”

冬至:……

吃完饭,冬至就被何遇拽去网吧。

用何遇的话来讲,他在山上修行二十多年,几乎与人类文明隔绝,刚下山的时候连手机都不知道怎么用,憋得久了就分外饥渴,乍一接触网络游戏立马就迷上了,成为万千单身狗宅男中的一份子,可惜平时工作时间太长,休假太少,同事又都是战五渣,好不容易遇上冬至,那必须过足瘾再说。

冬至陪着他打了整整一夜的游戏,直到天快亮,两人才精疲力尽勾肩搭背回到特管局。

龙深约莫是知道何遇伤势还没好,想趁机偷懒,也没让他出外勤,何遇乐得轻松,把沙发让给冬至,自己随手扯了张毯子往地上一卷,抱个皮卡丘抱枕就呼呼大睡。

冬至虽然也很累,但何遇的打鼾声实在太惊人了,他翻来覆去没能睡着,只好又爬起来。

何遇给他住的宿舍也还没收拾,里头乱糟糟一团,冬至打算去外头随便开个酒店房间先睡一觉。

刚打开门,就看见龙深从外头走过。

冬至:……

影子还是影子,顶多只随着列车的前进而微微颤动,刚才的情景仿佛是他眼花了。

冬至定了定神,发觉自己手心全是汗,摸在车壁上滑滑的。

他赶紧加快脚步,没敢再往地面看。

餐车里灯火通明,里面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坐着,冬至下意识松口气。

他点了一碗红烧牛肉面,又给何遇买了方便面和若干零食,正准备走到空位上,一个孩童忽然从旁边座位上跌出,摔落在冬至面前。

冬至吓一跳,随手放好东西,赶忙弯腰扶起孩童。

“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女孩六七岁的年纪,梳着两条辫子,整齐刘海下面是一张苹果脸,非常可爱,就是神情有点呆,听见冬至的话,隔了片刻,才缓缓摇头。

冬至低头看她膝盖,没摔破,还好。

一名少妇匆匆走过来:“彤彤!”

小女孩回身张开双臂,顺势让少妇抱起来,依赖的举动足以说明两人关系。

冬至生怕对方误会,忙解释道:“小朋友刚才摔下来了,正好让我碰上。”

少妇倒没有迁怒,反是连连道谢,说是孩子太顽皮,自己本来想去订餐的,结果离开一会儿就出状况。

冬至就道:“我正好也要在这里等送餐,要不你把小朋友放在这儿,我可以帮忙看一会儿。”

少妇一脸感激,连番道谢,将女儿放在冬至对面的座位上,嘱咐她要听哥哥的话,就去订餐了。

小女孩很安静,一点儿也没有妈妈口中所说的“顽皮”,她与冬至两人大眼瞪小眼,竟也忍住一句话都没说。

冬至觉得有些怪怪的,这时乘务员端上牛肉面,买好了东西的少妇也很快回来。

“太谢谢你了,我一个人带着彤彤出来,有时候实在没办法兼顾到她,幸好一路上总有你们这些好心人!”少妇二话不说硬塞给冬至一瓶矿泉水。

冬至笑道:“没关系,彤彤本来就很乖。”

“乖过头了吧?”少妇露出苦笑,“其实彤彤有自闭症,她爸爸也是因为彤彤这个病,才跟我离婚的,我平时忙工作,好不容易放个假,就想带着彤彤出来玩一玩,好让她多看看山水,说不定病情会有好转。”

小女孩很乖巧,接过母亲的面汤,一勺勺地吃,动作有点迟缓,但不像别的小孩那样,被娇惯得这也不肯吃,那也不肯吃。

冬至心生同情。

“你们打算去哪里?”冬至问道。

“长春。”少妇道,“这地方的名字好听,我一直想去,可结婚之后没时间,后来又生了彤彤……如果有机会,我想带彤彤多走些地方。”

“我也去长春,徐姐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吃完一碗面的功夫,足够冬至跟对方交换联系方式。

少妇姓徐,徐宛,人如其名,温婉清丽,可惜命运不济。

徐宛再三感谢,一脸感激,冬至离开的时候,又让女儿跟哥哥说再见。

彤彤似乎听懂了,慢吞吞却乖巧地抬手挥挥。

不知怎的,冬至忽然想起那个朝他挥手的影子,心头莫名蒙上诡异的阴霾。

告别徐宛母女,他提着零食往回走。

穿过一节车厢之后,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四周比自己刚刚路过时还要昏暗,头顶甚至连一盏夜灯都没有,连人也变得很少。

……少?

冬至往两边看去,走道两旁稀稀落落还坐着人。

只是没有人趴着睡觉或玩手机,更没有人谈天说笑,全都直挺挺坐着,姿势僵直,说不出的古怪。

借着手机发出的光,冬至定睛一看,这些人神色木然,眼睛圆睁,就像……

蜡像,或活死人。

他为自己的想象力打了个寒噤,转身就想退回餐车。

但当他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身后原本的餐车车厢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条同样幽深昏暗的列车通道。

真是见了鬼了!

冬至心跳加剧,他加快脚步往前走,但车厢似乎永远也走不完,那一个个面无表情,死气沉沉的乘客,被手机光线一照,脸上甚至泛着诡异的青色。

别说出声询问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旁边冷不防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

憋着一口气走了许久,终于发现前面隐隐绰绰透出一点光亮,冬至大喜过望,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

果然是有个人站在那里,看起来还有点熟悉。

冬至认出对方,大喜过望。

“何遇!”

何遇背对着他,正蹲在地上,手里还提着个灯笼,正往前看,见冬至跑过来,还回头竖起手指嘘了一下,示意他小声点。

碰到熟人的冬至稍稍减轻恐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是被困在这里的?这地方太奇怪了,我们快找法子出去吧!”冬至赶紧去拉他。

“等等,你看这灯笼!”何遇道。

“灯笼怎么了?”冬至莫名其妙看着他手里那盏小小的,灰黄色的灯笼,里面的烛火微弱摇晃,欲灭未灭。

“这盏人皮灯笼快坏掉了。”何遇一脸神秘兮兮。

“什么灯笼?”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何遇道:“在人死后,从他的天灵盖凿个小孔,把水银灌进去,你猜会怎样?”

冬至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禁不住慢慢后退,嘴里喃喃应和:“会怎样?”

何遇起身看他,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把人埋在地里,再过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把人皮完整剥出来。”

冬至干笑:“胡说八道吧,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就做过!”何遇似乎为他的反驳而不快,沉下脸色,瞪着眼睛,灯笼幽光映在他脸上,莫名诡谲。

“但一副人皮顶多只能做一盏灯笼,我这盏灯笼就要坏掉了,正好就用你做我的下一盏灯笼吧!”

何遇说完,嘿嘿笑起来。

冬至全身的毛都要炸飞了,他再也忍不住,用手上喝了几口的矿泉水瓶往对方狠狠扔去,然后转身就跑!

何遇伸手朝他头顶抓来,看似不快,但冬至却居然避不开,反而被他抓了个正着。

冬至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那一瞬间的恐惧紧紧攥住他的心脏。

他突然发现,人一旦恐惧到了极点,是连尖叫求救都发不出来的。

下一刻,他的头发已经被何遇揪住。

完了,自己要被做成人皮灯笼了!

冬至这样想道,突然感觉额头一凉。

像是冰水滴落在眉心,又渗透皮肤,直入心底,整个人霎时打了个激灵。

眼前大亮,周遭景物随之一变!

没有幽暗阴森的车厢,没有蜡像似的活死人乘客,也没有提着人皮灯笼的何遇。

只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冬至喘着气,一身冷汗,脸色煞白,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半句话。

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特别像一只脱水的青蛙。

这男人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神却平静无波,像是疾风骤雨也吹不起一丝波澜。

看见他,冬至觉得自己以前画的那些号称拥有五官黄金比例的人像,都瞬间黯然失色了。

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他浑然忘了自己危险的处境,脑海不知不觉浮现起这句话。

这该不会,也不是个活人吧?

冬至怔怔望着对方,却没有害怕的感觉。

对方见他发傻,微微蹙眉,修长手指伸来,稳稳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往上抬了一下。

温热气息迎面而来,有种冰雪青松的味道,把冬至的神智稍稍往回拉。

他脸上一热,下意识想要后退,却挣不开男人的手,对方捏得他下巴隐隐生疼。

这个时候,男人却主动松开手,弯腰捡起刚刚被他扔掉的矿泉水瓶。

冬至左右看了看,周围四散坐了些乘客,正奇怪地朝他们看过来。

没有僵硬的表情,也不像僵尸。

他暗暗松了口气,但还不敢完全放下心。

“这瓶水是你的?”男人问道。

声线不低不高,不像寻常用来形容声音好听的醇酒。

冬至想起自己闻过的一款香水。

混杂了雨后青苔的清冽,又有莲生满池的华丽,让人很难忘记。

这男人的一切,就像那款香水,突如其来,无迹可寻,又充满了致命的魅惑。

他点点头:“刚在餐车买的……哦不对,是我帮一位乘客看孩子,她买了一瓶水感谢我。”

刚才发生的一切过于离奇玄幻,但他隐约意识到刚才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自己很可能还没清醒过来,忙向对方道谢,又问:“刚刚是怎么回事?那瓶水有问题吗?”

男人嗯了一声,却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

但冬至居然也生不起气,他发现对方看着手中那瓶水,专注凝重,就像看着一颗定时、炸、弹。

冬至忍不住又问:“请问你是谁?刚才我额头上……”

还没问完,何遇就跑过来。

“老大!”何遇陪着笑脸,居然还有点低声下气的讨好。

男人看他一眼:“我让你留在六号待着,你跑哪去了?”

何遇挠挠头:“就去上个厕所,听见这边有动静,赶紧就来了。”

男人冷笑:“等你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回去该做什么,自己清楚吧?”

何遇垂头丧气:“知道了,写检讨。”

他又看向冬至:“你怎么在这里,没事吧?”

冬至想起刚才经历的一幕,心生戒备,勉强笑了一下,没出声。

男人对何遇道:“你留下来解决这件事。”

怎么解决?该不是要杀人灭口吧?冬至吓一跳,眼看男人离开,也准备转身溜走,却被何遇一把拎住后领。

何遇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大佬,咱们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吧。”冬至强自镇定。

何遇狐疑:“你刚才看见什么了,怎么突然很怕我?”

现在的何遇阳光开朗,一脸正气,跟幻境里的诡谲阴暗截然不同,冬至小心翼翼地问:“你用人皮灯笼吗?”

“什么人皮灯笼?”何遇莫名其妙,不似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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