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客厅的气氛都冷下来,老虎后知后觉,在程子颐的眼神里,他讪讪地打住,已经意识到来不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泼的还是老大,他挠挠头,不知所措。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宁嗣音,而她保持着回头时的姿势,一动不动,良久,程子颐的眼神里都带了一抹惊慌,她微微笑起来,“我去换衣服,大家自便哈。”
咔嗒一声,扣上了门。
老虎的心咯噔一声,手也跟着抖了一下。他看到程子颐慢悠悠地朝他的方向过来,连忙解释,声音畏颤颤地,“老大,我不知道……那个,我就是嘴快…….”
声音渐弱,到最后几不可闻,因为程子颐的眼神,已经冰冻三尺。
“坐。”清冷的一声招呼,老虎和狐狸对视一眼,他还在自我反省中,没晃过神来,狐狸低低地嗤笑一声,“没出息。”瞥了他一眼,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程子颐的眼神再一次落到他身上,他才吸吸鼻子掩饰尴尬,在狐狸身边坐了下来。
接过程子颐的光盘,老虎惊道:“老大,真的要交给我们来办?”狐狸也有些担忧,“这不是件易事。”
没有程子颐的指挥,恐怕容易方寸大乱。
更何况这件事跟安全局某些高层脱不了干系。
最近许多事业单位的电脑都中了病毒,还不是常见的木马病毒,木马病毒都是杀毒软件就能解决的,在职业黑客看来,能用杀毒软件查杀的病毒,都不叫病毒。
此次大面积传播的病毒,代号叫“癞蛤.蟆”,是一种感染性的蠕虫病毒,专门感染系统中的exe、pif等文件,同时还终止大量的杀毒软件进程,并且还会自动删除系统内的gho文件,而被感染的所有文件都会被改成一个癞蛤.蟆的模样。
上头勒令安全局给出解决办法,安全局解决不了,倒是提供了一个软件公司,指要花巨资购买特别编译的杀毒软件。陆鹏觉得事情有猫腻,就拜托程子颐帮助调查。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他已经弄清楚。
病毒扔到政府的网络系统里,如果在短时间内安全局没办法解决,那么安全局的声誉就会大损,在其他公司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安全局举荐的公司自然成为了救命稻草,届时该公司不仅能收获一笔巨资,还将因此事声名大噪。
那么这个公司哪里来的信心能够迅速破译病毒源代码呢?
程子颐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淡淡地说:“这个以最快速度破译病毒的公司,其实就是病毒的制造者。”
“所以他们拥有病毒的源代码,自然破解得快,也有相应的补丁!陆鹏找了两个多月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要合作的公司?”
老虎感觉自己单纯的世界要被官商之间的交易给搅浑了,“太奸诈了,老大,让陆鹏去告发!”
狐狸在一旁默默地听,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鄙视老虎的智商,“没有证据,你让陆鹏空口说白话?”
“也是。”
“所以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破解防火墙,找到病毒ip。”程子颐的声音仍旧波澜不惊。
老虎恍然大悟,“如此ip一对上,就能顺藤摸瓜了!”
狐狸却没有战斗前的兴奋,她盯着程子颐有些僵直的腰,“你没事吧?”
老虎也才反应过来,“老大你是不是在调查的时候......”
“我没有事,你们回去忙吧。”
一般程子颐下逐客令的时候,没有人敢久留,他不是讲究繁文缛节的人,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老虎已经站起来往外走,却见狐狸岿然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程子颐,而后者低头看着光盘出神,压根就没留意到她的注视。
“狐狸,走了!”老虎低声喊她。他不是不知道这个搭档对老大有特别的情愫,这也正常,他要是是个女的,估计也逃不脱程子颐时时刻刻无意挥洒的荷尔蒙。
狐狸瞥他一眼,不回话,对着沉默不语的程子颐轻轻叹了口气,几不可闻,“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程子颐终于抬头,她脚步顿住,心脏蹦达了一下,等着他的话。
一句关心,一句回复,或者一个眼神,就足够。
然而程子颐还是在出神,直视对面空荡荡的墙壁,眼神没有焦距,他问她,“你们女孩子是不是不喜欢房子的装修太过单调?比如我这里。”
声调慢悠悠的,细听之下居然有些温柔的意味。
但是眼神自始至终没有落到她眼睛里。
你们女孩子,他指谁,她,还是自由进出他卧室的那个女孩子?
深吸一口气,她回答他,“喜欢一个人就要包容一切,房子装修再好也只是房子,人在,就是家,无所谓装修。”
说完她没看他的神色,跟在老虎身后走出去,隐隐约约听到程子颐沉沉的声音在重复,“包容......”
路上老虎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调侃,“嘿,天才少女,你好像为情所伤。”
狐狸将手搭在车窗沿,看着车流,沉默不语,像是没有听到。
老虎瘪瘪嘴,他在她这里,向来属于自讨没趣的那一类型。
宁嗣音扣上门,就靠在门背,她觉得手脚都有些无力,说不震撼是假的,他的伙伴以调笑的语气说出来的话,真实性反而是能确保的,程子颐眼底转瞬即逝的惊慌却被向来大条的她注意到了,那人说的,确凿无疑。
不知道是不是他用词失准,“监视”,怎么分析都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词汇,顾名思义,监察注视,如果撇掉词语里贬义的部份不谈,用中性的思维去想,就是注视。
他已经注视她这么久了么?
在斯坦福,两人完全没有见面的情况下?
相处到如今,她已经能够渐渐感觉到,他的工作、生活都不同寻常,也许真的身负重要任务,也许真的是间谍,或者更难以想象的职业。但是她自认为,如果不是作为他女朋友,她实在没有什么被注视的价值。
待在我身边,什么都不问……
她能做到啊,今天她就,做到了。
重重吐出一口气,压制住心底里异样的情绪,轻轻勾唇,给自己一个微笑。
说是要换衣服,她的衣服是昨天穿过的,还是得到对面自己家里换上新的。等客人走了,她再出去好了,轻轻开门,露出一条缝,扫一眼,似乎没有别人,沙发只露出程子颐一个人的脑袋,耳朵凑上去听,也没有谈话声。
于是轻轻打开门,程子颐背对着她坐着,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而坐在另一头沙发里的陆鹏,看到他的动作,也寻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这样的情况,已经是第二次了,这回宁嗣音没有上一次那么不知所措了,至少这回她穿着鞋子,除了穿着睡衣,其他都是梳洗整齐了的,于是她笑着冲陆鹏打招呼,“您好。”
这位大叔,坐立要腰杆子挺直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吗!她刚刚根本没瞧见他。
诶,这个人,她居然也是见过的,奇怪的访客之二。
“他怎么会允许有人住在他对门。”
他当时站在程子颐门口,阴阳怪气地与随从如此道。
她这个招呼打得是一脸灿烂,那边陆鹏却不怎么领情,眉头紧皱,眼神有些犀利,只点了点头,并不回复她,像极了上级领导给下层小喽啰的点头礼,导致她的笑就尴尬地挂在脸上。
看样子是官架子白习惯了的人啊。
程子颐见状,隔着沙发冲她招招手,“过来。”
他好像很喜欢这般召唤她的感觉,感觉像是召唤宠物。她还是乖乖走过去,陆鹏适才还保持着两手撑在膝盖上看文件的姿势,见她过来,正襟危坐,看着程子颐,“程会长,男人谈事情,女人还是回避得好。”
宁嗣音闻言,站在沙发边上,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尴尬……
程子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拉,她重心不稳,坐在了他边上,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沿上,闲适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从某些角度看,这个姿势像极了他亲密地搂着她的肩膀。
“那就不谈了吧。”清冷的声音缓缓说。
陆鹏霎时间瞪大了眼睛,毕竟阅人无数,转瞬间他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看着宁嗣音的眼神,像是带着枪子。
她左手绞着右手,不安地玩手指头,心里被他一句话搅得天翻地覆。
要避开她谈,那就不谈了吧。
她可不可以认为,他在给她出气?
然而她最终还是没听成两人的谈话,因为她的手机,喋喋不休地在房间里响着,她只能起身去接,看到[父皇]二字,她感觉手机此时就像烫手山芋。
但终究还是得接起,宁仲文凶巴巴地,“我回来了,听信扬说你最近动静不小。”
“爸爸,您回来啦,需要我现在去接机吗?”
慌张,应该来得及让她回去换件衣服吧!
“不用了,我到了。”
“到了?!那我下楼接您。”也还是可以快速地回去换件衣服吧。
“不用了,门卫认识我,我在你门口了,出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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