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清晨,不知有多少修行人或是忽从梦中醒来,或是瞬移出静室,急匆匆来到外界,仰望南方高空,激动难言。他们虽然大多看不到天降异象,却心有感应。尤其是大乘期高人,不用询问别人,都知道这种感应意味着什么。
两百年了,修行界日渐式微之势显而易见,别说是飞升成仙,就连大乘初期晋升中期,都是千难万难,以至于多少人寿元穷尽,仙乡无期、饮恨而亡,又有多少人铤而走险,强行突破而功败垂成。
“飞升”如同一个魔咒,困住了所有人,仙诏更成了遥远的传说,让人颓而无望。
然而,感应到今晨的异象,几乎所有修为停滞不前的人,都感到桎梏有了松动的迹象。更有甚者,正在苦苦修炼,穷思突破之机,没成想福至心灵,已然不知不觉地突破成功了。比如百花谷主百花凤,月前刚从洪辰客那里得到祖师百花艳娘的百花令,此时正在全力钻研其中的控火法门,忽然遇到最后的瓶颈,难以解决。不料一阵心悸,豁然贯通,更可喜的是,九九大天劫的劫云,已在百花谷上空集结。
百花凤不是个例,玄真观二长老守元真人,此时也堪破了洪辰客留下的心魔,迎来了九九大天劫。此外,同时晋升大乘的,还有幻巫寨寨主毕天树……
这注定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除了萧无琼几人,没其他人知道是谁打破了仙诏飞升的魔咒,凡是有所受益的人,都不觉在心中暗暗感激这个飞升的无名高人,同时又对修炼充满了希望。
毕地福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一飞升,如同启明之星,打破了笼罩整个修行界的阴云,重新带来了希望,注入了无穷的修行动力,一时间各大门派风云激荡,喜讯遍地开花。
这一场修行风云,而且并不局限于大陆之上,南海之中也同样存在,而且持续了数日时间。孤岛之上,余翀在毕地福飞升之后,就晋升到了元婴中期,萧无琼等人没再停留,而是天未亮便启程北飞。在回返大陆途中,他们亲见海兽渡劫的场景,起码不下百次。
每次遇到海兽渡劫,萧无琼便御使着河洛图远远避开,生怕受到殃及。劫雷滚滚,怒海滔滔,看起来无比恐怖,却对萧无琼等人的行程没有太大阻碍,相反,海兽们纷纷忙着渡劫,根本无暇理会匆匆过客,反而消弭了许多潜藏的凶险,让萧无琼等人顺利通过。
再次到达南岸边,已是五日后的正午时分,踏上海岸的那刻,萧无琼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样子乌咸所受的伤势非轻,并没有追来。
“乖乖!真想不到,南海中竟有如此多化身后期的海兽,若非有太始仙尊的铁律,海兽一旦发起狂来,大陆之上的仙门只怕难以抵挡。”玄冥圣灵心有余悸道。
百花羞月点头赞同,忽然转身望着西方海边耸立的赤红色高山,说道。
“这边海滩我幼年时,曾虽祖父来过,那座山峰便是离鹊山了。余翀,你的师门已到,我们要回返百花谷,就此别过吧。”
余翀却摇头道:“既已到离鹊山左近,何必急于离去?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如此辛苦,我要好好尽下地主之谊,招待诸位。”
“不必了!我们还要要事在身,不便叨扰。”百花羞月断然拒绝。
“月儿你怎么说也是我的未婚妻若让二爷爷和百花谷主知道了,岂不是要责怪于我?”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被百花羞月接连拒绝两次,余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悦:“那好!你们要走也行,不过要等我和萧无琼先兑现赌约。”
百花羞月怒道:“萧无琼如今雀阴魄已失,还有斗法的必要吗?更何况,他已经忘记了前事,约斗就此作罢。”
“君子约定,岂是一句忘了就算?好,若是他怕了,不比也行,只要他承认输了也行。不过,我们先前的赌约是,他输了不但自爆雀阴魄,而且与你永不相见,现今只相当于履行了一半。只要他承诺另一半赌约,我便放你们离去。”
“你这是强词夺理!走,不用理他。”
百花羞月怒气冲冲丢下一句话,伸手就要去拉萧无琼,不料萧无琼闪身躲了开来。
“我虽然不记得这场约斗,但既然你们都说了。我萧无琼认下就是,不过,此时不是时机,况且也没了见证人。此事暂且记下,等我了了一件要事,定会与你见个高下。”
萧无琼虽然丧失了部分记忆,又没了情爱之念,但对余翀这个人的感官却没有改变,他也觉得余翀如此纠缠不休,实在是厌恶至极。
听到萧无琼这样的话,百花羞月真是五味杂陈,萧无琼肯应下约斗,就有希望帮自己解除与余翀的婚约,但是即便少了余翀这个麻烦,萧无琼的雀阴魄无法补足,也不会再爱上自己。
余翀对萧无琼的回答却不甚满意:“何必如此麻烦?谁知道你了却要事需要多少时日?若是需要百年,难不成也要我等上百年?”
萧无琼道:“放心,只需百花姑娘炼成阴阳五行丹,我将丹药送到东海即可,要不了多久。”
“若是阴阳五行丹练不成,或是你又被其他事情牵绊,该当如何?”
萧无琼恨不得马上就和这余翀大战一场,可他答应过米婕,要拿到丹药为她医治丹田。如今已经耽误了数月时间,眼见炼丹药材已经齐聚,他可不想因为与余翀斗法,有所闪失,以至于米婕也失去治愈丹田的机会。正是基于如此考虑,他才强忍住了冲动。
“你欲如何?”
“此时距清明节还有百日,应该足够了吧?我们就定于清明,在浣花山庄斗法,请离鹊山和百花谷两派高人做见证。不论什么情况,只要有哪一方失约,便算是输。两派高人皆有权强制输了一方履行赌约。”
萧无琼考虑了一下,应允道:“好!一言为定!”
“月儿,你也听到了。离鹊山这边我会请我爷爷清明亲去浣花山庄见证,至于百花谷的长辈,就由你们自定。”
百花羞月看了两人一眼,突然冷哼一声,语出惊人道:“既然要赌,我百花羞月也来赌一赌。我会说服祖母见证,今年清明就是我大婚之日。不论斗法结果如何,我都会在当日嫁于胜出的一方。”
也无怪百花羞月会有这样的举动,经过与乌咸一战,萧无琼失了雀阴魄,不仅断了情符,更是连对自己的情意都忘记了。萧无琼如今看似是主动应约,其实她看得出来,他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下才答应了下来。百花羞月抛出这样的赌注出来,并不是太过轻率,反而是在检验自己在萧无琼心目中的分量。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萧无琼的修为差了余翀不止一筹。但他有许多潜藏的秘术,而且修炼的速度,又远比常人可比。相信百日后的斗法,即便萧无琼不动用《血经》的诸多秘术,也会有一战之力。
从决定与萧无琼情符双修那一刻起,百花羞月就相当于已经选定了萧无琼这个道侣,无论发生什么,她的信念绝不会改变,哪怕萧无琼一辈子也恢复不了雀阴魄,一直对自己敬而远之,她都要用自己的真情去感化他。
当然,若是百日后萧无琼斗法落败,大不了一场婚礼变成自己的葬礼,她也不会当真嫁给余翀。
玄冥圣灵吃惊过后,分别看了百花羞月和萧无琼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萧无琼也没想到百花羞月会有这样的决定,惊讶之余,将目光投向百花羞月,却看到百花羞月面无表情的玉脸。说实话,萧无琼虽然不会再对百花羞月动情,却能感觉到她对自己与别人迥然不同的态度以及对余翀的极度厌恶。在萧无琼的记忆中,百花羞月存在的场景仅有三处,一是在巴甘镇安家初见,二是浣花山庄商议寻找金雀梅,第三就是乌咸败走后,自己醒来后的关切。这三处场景之间,没有任何情景相连接,很是突兀。萧无琼也知道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情,但他明白,无论怎么样,他都应该帮助百花羞月,摆脱余翀的纠缠。
相比玄冥圣灵和萧无琼,余翀却是喜大于惊。他刚刚晋升元婴中期,身上诸多强大的法器都有了用武之地,真实的战力暴涨了不知几十倍,哪怕是寻常的化神初期,他都有信心一战,更何况萧无琼只是个结丹后期的鬼灵。就算他有再多的手段,只要不给萧无琼自爆魂魄的机会,他都能轻易胜之。他仿佛已经看到,百花羞月穿上凤冠霞帔在向自己款款走来。
“月儿,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之所以苦苦纠缠,就是生怕我稍有懈怠,我就会永远失去你。百日后我会让你明白,这世上,谁才是最爱你的人,谁才是最有资格做你道侣的人。知道你还有要事在身,我也要为百日后的斗法闭关准备,便不陪你们了。萧无琼,这段时间的接触,我清楚你根本不是什么魔头,但其他人不会那么以为,希望你这百日里能保住性命,不要让我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