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他声音渐渐消失。
不知昏了还是死了……
她也是好奇,这人绑架了她,凭什么还觉得她会救他?
桑晚这些天被囚禁,对这个人不是没有怨气,她的确是有几秒钟的冲动,准备坐视不理,一个绑架犯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只是才转身,余光冷不防瞥见什么,她下意识往外走两步,愣住。
门边拐角,透明口袋里装着几个一次性餐盒。
她伸手摸了摸,还是热的!
难道他这一身的伤还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她送吃的?
桑晚愣了下,心中闪过一阵奇怪的感觉,她明白面对豺狼不该心软,可脚下步子还是不听使唤的往楼梯方向过去。
等她拿了医药箱回来,该是为难该怎样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弄上床。
“喂,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桑晚伸手晃了晃他肩膀,试探的问一句。
“嗯。”竟然得到回应,虽然只是一个虚弱音节。
但这就够了……
桑晚大致研究了下他上衣颜色深浅,他右肩膀不知道被什么给击穿,前后两个伤口很对称,另一处伤口在左腰,其余倒是还好。
她没敢再耽搁的抬起他右肩,“我没什么力气,如果你还能用力的话,麻烦稍微配合我一些,我扶你去床上。”
她说的实话。
虽不像他伤得这样严重,可她的确还是病患,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好。
这次,狮子脸没再开口,但桑晚能感觉架在自己身上的肩膀也在使力,虽然沉重,但总算扶着他从地上起来。
短短几步路,桑晚将人扶上床时,已经出了一身汗。
等她把医药箱拿过来,又茫然了。
“我该怎么做?”她不是医生,没有相关的经验,叫她处理个小破皮贴个创口贴还差不多,这种程度的她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下手。
幸亏他醒着。
闻言,面具下声音很虚弱的传出来,“把我衣服剪开。”
“……哦,好。”桑晚开始动手,沿着他伤口将上衣给剪开,里头皮肉外翻的伤口霎时落入眼中,桑晚有些不敢看,却不得不盯着看。
同时,她心中某个怀疑被打消。
曾怀疑这人是不是林慕琛,身高体型其实差不多,当时凭着气息不同判断不是那人,此刻她肯定,这人肯定不是林慕琛。
林慕琛当时伤的那么严重,不会不留痕迹。
桑晚看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定了定神,“然后呢?”
“止血。”
“……”桑晚不会,“怎么止?”
“纱布,加止血药……”狮子脸声线游离,说不完完整的一句话,但也算说了个大概。
桑晚按照他说的做,将止血药倒在纱布上,然后捂住他伤口。
应该很疼……
一瞬间,桑晚直觉他浑身肌肉绷紧,呼吸也跟着重几分。
光是处理肩膀上的伤,桑晚就已经觉得到了自己极限,等她看到他腰上的伤,险些没撒手不干。
这、这……
有过林慕琛那次,这次桑晚已经镇定了些,可声线还是控制不住在抖,“这是枪伤,你让我怎么帮你处理?”
上次林慕琛的伤有专业医生处理,她还担心的半死。
这次,却要她一个根本没学过医的人,给处理枪伤?
开什么国际玩笑?!
“把子弹抠出来,然后止血。”他又教她。
“……”
听完这话,桑晚险些没把医药箱直接扣到他脑门上。
把子弹……抠出来。
说的轻松,他自己怎么不抠?
“你还是找医生吧,这个我处理不了,我……”
“叫你抠你就抠!”
桑晚拒绝的后退一步,话没说完,就被他低吼声给截断,伤成这样,声音没有多大,只是那冰寒交错的气场却叫人不敢不伸手……
————
桑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给他处理好那些伤口的,弄好的时候满手血,指腹在他手腕摸到脉搏跳动才小小松一口气,幸亏,人没被她给弄死。
她预备去洗手,临走,想到什么,弯腰捡走了地上狮子脸的外套。
刚刚给他腰上做最后包扎的时候,她装作无意的碰过他两边裤子口袋,里面没有坚硬的东西,钥匙应该不在里头,那就只剩外套口袋……
卫生间。
桑晚将他外套口道摸了个遍也没能成功找到期盼中的钥匙,洗好手,拎着他外套出去。
狮子脸静静躺在床上,照顾过一回枪伤病人,桑晚有些经验,最关键是观察人有没有发烧,不过林慕琛当时又是挂水又是吃药,而眼下,情况分明要‘艰苦’许多。
“水……”
下午睡得有些久,桑晚这会倒不困,因此靠着床头无所事事的在发呆,也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听见狮子脸说了一个字,意识到他想喝水。
喝水……
桑晚看着他脸上面具,打起主意,不信他喝水的时候不用摘面具!
这样想着她连忙下楼去倒水。
房间出去,瞧见狮子脸打包来的食物还静静在墙角呆着,她弯腰拎起来,一并拿下楼。
冷掉的食物,微波炉里转了三分钟也就热了。
桑晚将食物和水一块拿上楼,饭菜是给自己吃的,水是给狮子脸。
“水来了。”桑晚在床头坐下,端着水杯问他,“要我喂你吗?”
这样问时,她已经非常自觉的伸手去揭他面具……
“关灯。”结果冷不防听见他声音冰冷,吓一跳,险些没将水杯打翻在他身上。
“关了灯我看不见,况且……”
“关灯!”语气加重,冰冷加倍,“还是你迫切的希望后半辈子就在这里养老?”
“……”
桑晚忍了又忍,心中默念十遍杀人犯法,这才抬手按下开关,眨眼间,房间漆黑一片,“现在可以了吧?”
“嗯。”
“那我喂你。”桑晚非常积极,不管三七二十一,约莫着对着他脸的方向倾倒水杯,只听哗啦一声,某人的狮子脸面具分明被浇个正着,她这才没诚意的捂嘴惊呼,“天,我怎么把水给倒了?对不起啊,我帮你擦擦……”
说着,杯子一丢,伸手。
本以为会碰到一张冰冷的狮子脸,意料外,手心触感却分明……
是人脸!
他什么时候摘掉的面具?
手心湿哒哒的,刚刚那杯水其实略微有些烫,连带着男人的皮肤也有些发烫,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恶作剧过头,那杯水没泼到他面具,倒是一滴不落的浇在了他脸上!
桑晚头皮一阵发麻,“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你要摸到什么时候?”桑晚这次是真盗窃,只是话说一半却被截断,他说话,她分明感觉掌心有什么一张一合。
难道……
她飞快缩手,黑暗中脸红的不成样子。
没看见这狮子脸的长相,倒先摸到了人家的唇!
桑晚干咳一声,起身就走,“我再去给你倒一杯水!”
————
喂水的插曲过后,狮子脸又重新戴上狮子面具,房间灯也重新打开,桑晚坐在床边地上,安静静吃掉晚饭,然后无所事事,数着头发打发时间,她实在太无聊了,这会又睡不着,而且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供她打发时间的东西。
一个陌生男人躺在床上,桑晚没心大到可以自在的睡过去,隔一会伸手摸一摸他脖子,确认温度正常才会放心。
关灯喂水这个事情,后半夜又有过一次。
其余的这人基本没怎么要她操心。
她这个角度正对着落地窗,天际泛白,不多久瞧见海平面上不断上升的火红圆球,命运也是捉摸不透,从前桑晚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这样正儿八经看日出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只是不知道这个狮子脸还要囚禁她多久,她还有没有重见天日那一天?
一夜没睡,桑晚渐渐有些撑不住。
床上的人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她揉了揉有些难受的眼睛,起身去卫生间预备洗把冷水脸。
也就是两三分钟的功夫。
桑晚简单梳洗后从卫生间出来,床上她进卫生间时还安静躺着的人,这会已经不见。
要不是床单上确实有滩血迹存在,她快要怀疑这一夜就只是个荒唐的梦!
这人太奇怪了。
你说他是绑架犯和桑显一伙吧,可他却会为了给她送饭,而拖着身上的伤不去治疗也要来她这里,可你说他个好人吧,他又的确将她囚禁在这里,不给她有任何和外界联系的工具,也不告诉她任何外界的消息。
桑晚想不通,也懒得再想。
只是今早是没早饭吃了……
这样想着,她重重叹一口气,避开那张床单染血的大床,走两步,瘫倒在沙发上,睡吧,睡着就不知道饿了。
桑晚整整饿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狮子脸才又带着早饭出现。
桑晚真的饿的要呕了,前一天三餐几乎全是喝水充饥,看见食物那一瞬间热泪盈眶,差点没跪下来虔诚接过她的皮蛋瘦肉粥。
不过一天……
桑晚边喝粥,边用余光瞟那个狮子脸,这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盖掉伤口,瞧他这个模样,谁能一眼看出来,前一夜他差点流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