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史家因守孝在家,避过了风浪最凶的时刻,不得不说,史老侯爷死得非常是时候。

史伯松、史仲竹兄弟守孝的日子已经过了,史伯松又包袱款款去族学上学了。只要有余力的家族,哪家都是有个族学的,出名的族学能吸引外姓人来求学,这就是家族无形的资源、人脉了,君不见贾家的族学差成那样,也照样有人附学,寒门求学永远是个大难题,史仲竹万分庆幸他投胎技术过硬,要是投身贫家,他就要一边“种田”,一边读书了。

史家的族学没有什么出名的大儒授课,也不像现在贾家的族学那般乌烟瘴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是个能读书的地方。

史伯松去上学了,把史鼎的精力又解放了一部分,然后史鼎就发现了自己儿子的新爱好:医术。

史鼎真是操碎了一颗老心,这又是怎么了?

史仲竹让新上任的小厮延年到处收集医书,人家书店听见小厮名字叫延年,还以为是哪家太医或者杏林人家要买书呢。说到这里,史鼎史亲爹就必须吐槽一下儿子取名字的审美:去病、延年、药师、南山,【我说儿啊,你是多怕死啊!】对与这种魔性的名字,史鼎也让儿子重新改过,好歹也是学四书五经的,实在不行书里随便取两个字,也比现在的好啊。可史仲竹铁了心不改,任谁说都不理,史爹想着正常范围内的丫头名字,对这样的区别对待,只能默默的放过了。

要说史仲竹是真怕死吗?自然是真的!来了这么久也没个神仙妖怪游魂野鬼声明对这起恐怖事件负责,史仲竹是真怕啊,你说要是我正活得精彩的时候,跳出来个神鬼要带你走,搁谁身上都忍不了啊。

这件事就相当与一个生命没保障的人,时刻担心着殒命,正常人还可以通过保养身体、避开危险来保护自己的小命,史仲竹这种情况,就是好好躺在床上睡觉,神鬼来了,你也没法啊,所以史仲竹对自己的小命是万分的珍惜,已经计划好了要修仙求道,保住性命了。

回到正题,史鼎发现儿子不看道家学说,改到处收集医书,想难不成要弃文从医了?嗯,虽然非主流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竹哥儿,你最近怎么又爱上看医书了,功课要抓紧才是。”史爹语重心长的说。

“爹啊,我功课不是都完成了嘛。”史仲竹想,难道连自由时间做什么你都要管,然后耐心解释,“我看了道家的甚多书,发现很多真人仙师都是名医,抱朴子葛仙翁这样的大能就不用说了,药王孙思邈更是百岁高龄行医问诊,建安三神医之一的董奉董神医也是道教名人,太多的神医都是道家真人。我想着要深入研究道学,还是要从医学入手。”

哦,史鼎明白了,搞了半天,你还是没有忘了你那道学爱好。又问,“董师傅说你每天在演武场瞎比划又是在做什么?”

“什么瞎比划,我是在练五禽戏。”史仲竹抱怨,董师傅是什么眼神啊。

“五禽戏,人家高寿老人练的五禽戏,你几岁,跟着凑什么热闹。”史鼎嘲笑到,也总算弄明白了,自己儿子一心扑在道家学说上,日后再听说他有什么奇怪的爱好,也不用担心了。

待史仲竹年龄再长一点,又迷上了骑马,每天除了练字习文,其他时间都在马场,每天骑三个时辰,这么用功,把董师傅吓了一跳,忙和东家解释,不是自己安排这么重的课业,老天爷在上,自己就让每天骑一个时辰就是,心里还暗暗打算,就是不到一个时辰,看在学生是侯爷爱子的份上,他也不计较,谁知道这位二爷这么用功。

史鼎史侯爷已经把自己练得处变不惊,想当初以为儿子想要求仙问道都挺过来了,不就是爱骑马,武将家的儿子,爱骑马不是应该的。再听说,自己儿子抢了马倌的活,天天给马喂草、洗澡,晚上还想搬到马圈里睡,再坚强的心脏也坚持不住了。睡马圈?传出去还以为你受虐待了!

儿子住到外院就是算半个大人了,不好多管儿子事情的亲娘郑氏对史侯爷,发飙了,一顿粉拳伺候,末了,放下狠话,儿子真要搬到马圈去住,你也不用回来了,去马圈陪儿子吧。

史鼎欲哭无泪,养儿子怎么这么艰难啊,再看柏哥儿,真是前所未有的顺眼。史鼎把史伯松叫到跟前,语气前所未有的和蔼,关心了功课关心身体,关心完身体还关心交友状况,最后大大夸奖了一番。要知道史鼎对长子的教育方针是做错了狠狠骂,上手打都是有的,做对了也要告诫他不许得意,自从长子能记事了,史鼎对儿子就贯彻着严父方针。如今把史伯松夸得一头雾水,史伯松可不知道自己弟弟又出幺蛾子了,想着既然父亲这么看中我,要更努力不负父亲期待,只能说,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幸好,到了晚上下人来报,史仲竹去马圈巡视了一番,决定回房睡觉。史鼎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被赶下床了,然后恶狠狠的骂道:“睡马圈,都是闲的,明天起功课加重一倍。”

话说,史仲竹怎么想起来去睡马圈,这就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得从开始学骑马开始,有常识的都知道,骑马是很累人的,大腿内侧的皮肤经常被磨破,现在也不流行马裤之类的厚布料,所以史仲竹的马术真是用鲜血和泪水换来的。每天从马背上下来,两腿都不敢挨着,像只鸭子似的走路,史仲竹每天在被窝里流眼泪,把古今中外的名人名言都背了一遍,才激励着自己撑了下来,等大腿内侧已经磨了一层厚茧,不会在轻易磨破,马术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但史仲竹不是个满足这点小成绩的人,咳,主要是没有好马术怎么耍帅,为了更好的和马沟通,史仲竹开始给马喂草料,刷马、遛马的活儿抢着干,让马倌以为自己要被失业了。可只是这样不行,史仲竹觉得自己对马的熟悉程度不够,用大将军卫青就是与马同食同住的事迹(这是假的)激励自己,为了达到传说中“人马和一”“心灵相通”的境界,决定要睡马圈。

苍天啊,自己的主子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几个大丫鬟轮番劝也没有劝住,史仲竹觉得小丫头哪儿懂自己的志向决心,几个小厮也跟着劝,主子去睡马圈,奴才能不去吗,为了不睡马圈,都使出了浑身本事,奈何史仲竹就是铁了心的睡马圈。丫鬟往郑氏这里求助,小厮给老爷报信,夫人老爷都还没有准确吩咐下来的时候,作为伴读的药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把马赶到封闭的马圈里去,马圈脏的很,二爷应该忍不了的。

史仲竹晚上带着被褥,准备修炼人马合一绝世神功的时候,发现,马不在马棚里,马倌解释说,马晚上不能栓在马棚,夜风太凉会得病,完全不顾大夏天的夜风只当乘凉的事实,把二爷往马圈里引,顺便表白自己可是为了照顾好这些好马,史仲竹不懂这些,跟着马倌到了马圈,才发现这里完全睡不下去啊。要知道,他原来准备的是睡到马棚边上干净的空地,或者外面的草地上,反正天气不冷,现在面对遍地的翔,无语了。

史仲竹失望而归,背后小厮和马倌都长吁了一口气,我的亲娘啊,总算走了。

史仲竹习文方面的功课加重了,整天忙得紧,也没再闹着睡马圈,真是可喜可贺。没等史爹多过上几天安心日子,史仲竹又表示他要种花。

史鼎真是想把儿子抓过来,一顿屁股板子,他就知道轻重,不随便瞎闹了。忍,为了开明公正的父亲形象,要忍。史鼎把儿子拎过来,在心里跟自己说,最后一次,我再忍他最后一次。

“你怎么又想起种花来了。”史鼎有气无力的问。

“我看了很多书,都说要知道农事艰难,稼穑不易。”

史鼎心想你看的是什么邪书,要知道稼穑不易,也不用自己去种田啊。

接着史仲竹从《离骚》里的香花香草说起,总结出了花草能陶冶美好情操,培养优秀品格的论点;再说自己生长在富贵之家不知百姓艰难,这于日后为官不利;最后表明自己种了好花好草还是孝敬父母兄长的,顺带自我表扬了自己的孝心。

“家里有个小花房,你非要种花,就去那儿种吧。”史爹自暴自弃了。

“爹啊,家里花房都是暖房,外面的农人又有几个用得起这样金贵的东西,儿要的就是天然不雕饰,暖房不行。”

“那你要什么。”

“爹咱家有庄子吗?”

“好小子,你是打的这个主意,要置私产啊。”

“爹,我的亲爹,我的好爹,父母在不分家,我怎么会想要置私产,我这不是为了贴近百姓生活,忆苦思甜,重点是为了感谢爹给我的美好生活。”

“美好个屁,”史鼎曝了粗,简直不能忍了。

看着亲爹开始挽袖子,一顿暴打就在眼前,史仲竹大喊“爹,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可是你说的要以理服人,咱要讲道理啊。”绕到桌子后面,和亲爹隔开一个安全距离,才接着说,“我要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说,您说我改不就成了。”

恐吓完儿子,史爹把袖子放下来,说,“给你个庄子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不给也行,我就是用用,庄子还是亲爹您的。”史仲竹被瞪了一眼,双手捂嘴,表示自己闭嘴了。

史鼎这才施施然的接着说,“我给你庄子,你成天在家里也没大用,这样吧,你考了秀才就是大人了,庄子就当是给你有功名的奖励,如何?”

史仲竹想了想,一个未成年人就想要直接分家产,再开明的父母都不能接受啊,等有了功名就有了话语权,到时候一个庄子还是手到擒来的。

“行,爹那我们可说好了,等我考了秀才,您就给我买个庄子。”

“我还能赖了你的。”

史鼎表示,这只是个缓兵之计,等到儿子考上秀才的时候,这股劲头肯定过去了,给他庄子他都懒得管,还是管事忙这些庶务。

史仲竹则在想,怎样才能迅速考上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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