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童年阴影直接下退了魏军士卒,也算巧了,无论是兖州军还是楼船军,他们都来自有水虎传说的地方。
水虎是居住在荆州的河流中的妖怪,外表看起来类似3、4岁的儿童,但是身体却覆盖着连弓箭也无法射穿的坚硬鳞片,通常都是全身潜入水中,只露出很像虎爪的膝盖在水面上。
最早流传于黄河流域,这些兖州军的士卒小时候都是听着父母叮嘱,不要靠近大河,里面有水虎,专吃小孩子。
这些其实都是当地老百姓吓唬小孩子,让他们警惕黄河,以免被卷入河中。
淮河流域自上古就有水猴子的传说,甚至淮河水神就是一只水猴子“无支祁”,当地一些社祭供奉的就是无支祁。
这个时代的人们很迷信,这也跟社会的动乱不堪有关,才造成了这些平时晓勇的战士被吓退。
王凌听完这个故事十分震惊,难道吴军真有鬼神相助?
文钦满脸不屑的起身说道。
“什么劳什子水虎,就是一群长相怪异的人,看似恐怖,实则十分羸弱,今日某仅一刀,便斩下其一条臂膀,哪里是什么刀枪不入的水怪。”
听见文钦的介绍,大家对于水虎的恐惧消退了不少,特别是王濬,王濬胆子很大,从小便不信这些小怪物,常常跑去黄河边玩,也没发现有啥水虎出现。
王凌让文钦去营中宣传,消除将士的恐惧,在行进攻。
与此同时走水路的周鲂也抵达了江北的历阳。
洞口一战失利后,吕范带着五支吴军败兵退回历阳北部。
曹休占领了历阳以北,涂水支流的洞口要塞,也就是后世的乌江镇北一带。
曹休和吕范就这样隔着一条河道安营扎寨,寻找着战机。
周鲂在历阳遇见了同样赶来救援的参军校尉吾粲。
吾粲带来一支水军,总数五百人,接到吕范战败的消息后,吾粲率军来到了历阳。
刚到历阳,忧心前方战事的周鲂就找到了先来几日的吾粲。
“吾校尉,前将军此时身在何处?”
“前将军正在北方与魏军相持,北岸洞口已失,又忽遇怪风,损失大量船只,如今只能困守南岸。”
看来形式不容乐观,周鲂心里满是忧虑。
由于二人互不统属,周鲂只能试探性邀请吾粲一起去前方支援,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毕竟周鲂也只带了一千人,这其中还有五百是临时征召的。
吾粲满口应下,随着周鲂一起沿着长江去往入江口处,由这里进入支流。
二人抵达时正巧遇见吴军和魏军在河中混战,吴军处于劣势一方,水上游着大量吴军士卒。
看见有二人船队抵达,魏军放弃追杀这些吴军,转而回北岸去了。
落水的吴军士卒攀附着船舷大声向船队呼救,船上的官兵都怕人多使船倾覆,都用戈矛刺击水中兵卒,不让他们上船。
吾粲看见后,命令士卒拉这些落水者上船。
船上士卒跪在地上请求吾粲。
“校尉,不能让他们上船,船上已经满载,如此恐将倾覆。”
吾粲听见这话,顿时脾气上来了,都是袍泽,怎么能见死不救,于是吾粲怒吼道。
“船只出事,我们就应一起去死!人家陷入绝境,怎能抛弃他们呢?”
于是吾粲力排众议,救助落水者一百多人。
吕范知道这件事情,亲自向吾粲道谢。
晚间吕范邀请吾粲和周鲂一起赴宴,席间周鲂向吕范建议。
“前将军,眼下我军连番败阵,士气低迷,正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
“周都尉有何教我?”
“明日,前将军可亲率大军渡江,我与吾校尉率本部人马,连夜偷渡至北岸,藏于魏军后方,待前将军与魏军交战,我在后方散布谣言,乱魏军军心,届时魏军慌乱,前将军可一举破敌。”
吕范眉头紧锁,似乎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后生。
吕范此时身负守卫历阳重责,现在士气低迷,实在经不起再败一次,一旦历阳有失,魏军从北门抵达濡须口,届时纵使朱桓是孙武再世,恐怕也无计可施。
这时候吾粲却起身劝到。
“困守南岸,只会加剧败亡,不如力图求变,或有生路,粲愿与周都尉同赴北岸。”
吾粲虽然职位不高,确是孙权帐中幕僚,而且早期与陆逊齐名,他说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于是徐盛也站了出来,请为先锋。
“请前将军以盛为先锋,明日必破魏军。”
全琮也紧接着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做先锋。
吕范一看,军心可用啊,于是一拍案,下定决心。
以徐盛为先锋,全琮在后,吕范自己亲提大军明日与曹休决战。
是夜,周鲂和吾粲二人趁着夜色悄悄渡河,避开了魏军哨兵,藏于魏军后方。
第二日一早,吴军开始渡河。
吴军列阵开始渡河的消息传到了曹休耳朵里。
这时候的曹休可以说是意气风发,虽然臧霸先前追击时败了一阵,但是总体来说这一路还是大捷。
只是最近风头被夏侯称盖了过去,前几日亲率大军把吕范打的丢盔弃甲,看样子再过不久,吴军就会出现逃兵,届时就可以横扫南岸。
前几日,张虎前来拜会曹休,请求退兵,处于兴头上的曹休当即答应放张虎回合肥。
毕竟人家的理由曹休也无法拒绝,至于士卒,曹休认为自己的部众足矣打败吕范,便索性让张虎一并带走。
张虎退兵的理由很简单,张辽在军中病逝了。
被病痛折磨了几年的张辽,前些日子带着王濬打完了人生中最后一仗,死于榻上时脸上都布满了笑容。
张辽用最后一口气,叮嘱儿子张虎,今后要谨言慎行,少于旁人走动,特别是世家、宗室,张家靠着爵位足够后代子孙富贵了。
张虎含着泪答应了下来,张辽心满意足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此时的张辽仿佛看见了往日种种,自己又骑在奔腾的骏马之上,驰骋疆场。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吕布、高顺、关羽………
“云长、奉先,你们来接我了么。”
黄初四年元月(公元223年),比历史多活了几个月的张辽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个时候刚刚纳妾的夏侯称准备赶往建邺。
王凌正在围攻最后一道宫墙。
曹真等人终于集结号军队,准备出兵江陵。
曹仁正在围攻濡须口。
曹丕即将抵达庐江郡内。
要说张辽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上天没有多给他一年时间,让张辽可以亲自参与伐吴之战,而不是像这样生着病躺在军中。
此时身处军中的曹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神色开始变得忧伤,独自走出营帐望着星空。
身后的小黄门急忙拿出斗篷披在曹丕身上。
“陛下,天冷了,还是早些进帐烤些炭火。”
曹丕拒绝了小黄门的提议,继续望着浩瀚的星空。
几日后,张虎亲自去曹休营寨,报告了父亲的死讯,得到允许后,带着部众,送张辽遗体回合肥。
这一天,曹丕刚到庐江边境,大军就停了下来。
大魏的掌舵人,皇帝曹丕在军中病倒了。
本身就有旧伤的曹丕,此刻正风寒入体,正发着高烧躺在帐中,昏迷不醒,随军的将领们正四处遍访名医。
这个年代风寒是很致命的,死亡率很高。
正因如此,张机才把自己的一生献给研究伤寒上面。
另一边,这时候在洞口的曹休接到禀报,吴军开始大举列阵,准备渡江,看这人数似乎是倾巢而出,准备与魏军决战。
这可是曹休一直等待的机会,只要全歼吕范,曹休就可以渡江去江西的鄱阳分一杯羹,甚至直接打到武昌去,生擒孙权。
想到这泼天功劳,曹休就兴奋,曹休召集了众将,在主帐商议。
这个时候曹休帐中开始议论起来,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立下新年第一功。
臧霸提议“不如将军队退后一些,放吴军上岸,然后一举歼灭,吴军后路被江水隔断,定然一个都跑不了。”
有了臧霸带头,其他将领也开始发表意见。
场面一度混乱,下面的将领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附议臧霸的,也有认为阻敌于江畔最有利的。
曹休睁开了眯着的双眼,自从早些年看过关羽之后,曹休一直觉得眯着眼十分霸气。
之前是觉得自己的功绩还不足以骄傲,但是现在拿下了洞口,又击退吕范,自信满满的曹休也学着眯起了双眼。
“稍安勿躁,某已有决断,无论古今,半渡而击是最为稳妥的策略,二三子切下去准备,待吴军渡河过半,再出击破吴。”
众将都兴奋的下去准备,在大家看来,这就是吕范送给他们的新年第一功。
公元222年和223年也是一个十分诡异的年份,很多将星、名人陨落在这一年中。
就如同公元220年一样,那一年,曹操、关羽、法正、黄忠……
曹休与吕范的终极对决即将展开,但是曹休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后方有一支吴军偏师,正等待时机。
这支偏师的主将正是日后与自己有着不解之缘的周鲂周子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