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滇城的郊外碰到了一棵树……”贝恬蕊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命官的神情。
这才刚说了一句,司巽的眼睛就有了些许的收敛。呵,他还真知道。
贝恬蕊将树的情形说了一遍,“我能看得出来,那树是在护着老婆婆的,可它为什么要那么拼命的护着老婆婆呢?莫非,它和朱石有关?”
司巽听了这些,拧起了眉头,沉默不语。
“司巽,那棵树快要死了,枝头上的柿子也只剩下两三个了,很快,它就再也照顾不了那个老婆婆了。需要我做些什么来帮它吗?”
“帮它照顾那个老婆婆吧,那老婆婆剩下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司巽终是叹了一口气。
“那它到底是哪一类的?历劫的神仙还是树灵,又抑或是其他我不知道的种类?”
司巽看着一脸好奇的贝恬蕊,心中做了个决定,他单手抓住了贝恬蕊的后衣领。贝恬蕊只感觉周边的景象在飞快的往后退,几息之间,等她再一次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歪树旁边。
贝恬蕊的第一反应是,“呕~”
“坏司巽!呕~,你就不知道慢点儿吗?你不知道我这一世的身体比较弱呀?!呕~”
司巽并没有理会她,轻手抚上了那棵快要枯死的歪树,“你支持不了多久了,我想劝你不要再撑下去了,可我也知道,是劝不住你的。觊觎你位置的人都已经排起了长队,我和那几个都快护不住你的位置了。上面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你不能再这么耗费自己的神力了。”
歪树有气无力的晃动着自己的枝干,司巽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唉,武乾,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根本就照顾不了她了。我带过来一个小女孩儿,你之前也见过吧。她愿意帮你照顾你母亲,你就跟我回去吧。”
“你在问她是谁?她是个九品小药仙,身体比较特殊,孟婆汤药对她没有用,她还有当神仙时的记忆,也还留有一些神仙的本能。”
“我和她相交几百年,她是可以信任的。我和她的事,等你回去了,再一一和你细说。你现在是一棵树,能做的有限,就让她帮你照顾吧,也好过你在这里浪费神力。”
“你,唉,你这固执耿直的性格,真的应该改改了。也罢,我可以把你的事情告诉她吗?”
“不麻烦,她的情况特殊,还有几十年的活头呢,你这就算是欠她一份人情。若是她回了天庭,遇上什么麻烦事儿,你就帮她一把吧。”
“那我就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贝恬蕊吐完后,就坐在旁边的石头墩上,看着司巽对着一棵树在那儿自言自语。
司巽是天庭的四品命官,据说,马上又要升官了。这品级高的就是不一样啊,她之前也只是感觉到歪树的不同,可人家司巽,竟然能跟歪树聊天。唉,不能比,不能比。
司巽转头对贝恬蕊说道,“他叫武乾,是天庭的武曲星君,下凡历劫,转世为凡人朱石。”
“武曲星君?!怪不得他在殿试的时候,说起战术来头头是道。连这里的大将军都佩服他。可他为什么突然暴病而亡?”
“因为他的历劫结束了。”
“结束了?”贝恬蕊想了想,“就因为他得个文状元,所以就结束了?”
“嗯,武乾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只识得几个字,没有半点学识可言,就是个粗人,有人愿意教他,他都不学的。他平日里最不耐烦跟那些文绉绉的人说话,他这次下凡历劫,也是因为得罪了文官,明明他占着理的,可在文字机锋之下,竟然着了别人的道儿,这才获了罪,被贬下凡。”
“所以,给他的安排的历练就是,让他有从武之心,却无从武之躯,逼着他去学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
“嗯,得了文状元,就说明是对他学识的认可,他的劫难也就结束了。”
贝恬蕊点了点头,“那他又是怎么变成一棵树的?”
“他回天庭后,夜不能寐,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一日,他趁着我不注意,翻看了他的历劫记录,只看了一眼,他就想起了作为凡人时的老母亲。他放不下,就央求到我这里。我被他缠的无法,也就只能违背规定帮了他一次。
重新投胎做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每一个跳入往生池的神仙,都是会有记录的。不能成人,也不能成为牲口,那也就只能成为树木了。为了成为这么一棵柿子树,已经耗费了他四分之一的神力了,可这树也只是凡树,哪里能承载他过多的时间呀。所以,树枯了,他也必须回去了。”
“天庭就没有发现他不在吗?”
“报病。他的几个朋友在一起帮他遮掩,可是,若是他再不回去,那就真的有可能瞒不住了。丢了官事小,这私自下凡的罪名可就大了。”
“那你为什么可以跑来跑去的?”
“我是命官,时不时的要下来巡查神仙历劫的情况。”
这么好?这么自由?!她还以为司巽每一次下来都是偷偷下来的呢。
贝恬蕊冲司巽讨好的一笑,“命官大人,若是小仙以后不得不上天,凭着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您能不能在您的手下给小仙谋个小职位呀?比九品低都行!”
司巽一个小脑瓜崩儿弹了过去,“扯远啦!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老婆婆照顾好。”
“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司巽又转头看向歪树,“武乾,你听到了?不要再固执了,小丫头会帮你照顾好你凡间的母亲的。”
“好,那我便再等你一会儿。”
“司巽,它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要最后再陪母亲一次。”司巽说完,靠着歪树坐下了,这段时间确实是忙得很,天庭更乱了,他都有些心力交瘁了。他闭上了眼睛,偷闲的眯了一会儿。
贝恬蕊也挨着他坐了下来,这一夜没睡,她也早已有些支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