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韵着实是哭了一阵子。贝恬蕊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娘,别假哭了,再怎么用手心接着,也不可能没有眼泪流下来的……”
方竹韵虽然哭喊的声音很像,可脸上没有用手遮住的地方,都是干干的。
被小女儿拆穿了,方竹韵撅着嘴巴,放下了手,“我这眼睛里虽然没有眼泪,可是我的心里,早就泪汪汪地成了一个大水潭子了。”
“娘,我知道你难过,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呢,”贝恬蕊有些埋怨地看着自己的小哥哥,“从小到大,我和小哥哥不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一旦他走上了这条路,说不定几年十几年都见不着他一面,我,我会很不习惯的,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帮我遮遮掩掩了……”
贝恬蕊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大家听着心酸,瞧着更是心酸,一时间,贝家的人都红了眼。
小蛟人这时抬起了头,看见周围的人都在哭,歪着脑袋想了想,便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屋外,又开始下雨了。
梅清将小蛟人搂了过来,她此时一点都不害怕了,口中带着鼻音哄道,“你这个小东西,可不能再哭了,近几日,滇城的雨量刚刚好,你若是加上几场雨,这地里的庄稼会受影响的。”
“啊?”小蛟人显然是没听懂,他的眼角挂着泪珠,傻愣愣的看着梅清。
小蛟人的这一哭,倒是冲淡了大家心中的不舍。
贝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枫儿,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便也不拦着你了,回头……”
“老爷!”梅清着急的打断了贝信的话,“惯孩子也没你这么惯的,不能孩子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你明知道,枫儿是你唯一……”
“夫人!”贝信用更大的音量喝止住自己的妻子,“夫人!枫儿自己,应该已经想得很清楚。我们,不能干预孩子们的决定,这路,得他们自己走,是对是错,只有走了才知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贝信警告地看向梅清,“我的孩子都不是意气用事之人,这个决定必然是枫儿深思熟虑后做出来的,我想支持他。再说了,有南将军在,他定能护枫儿周全的。”
“战场上的事,哪里说得准!”梅清看向方竹韵,“竹韵妹妹,你也快点说句话呀。”
方竹韵又恢复了往日里慵懒的一面,“儿子执意要去,孩子的父亲也支持,二比一,那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哪里是2:1,咱家这么多口人呢,投票决定吧。”
“噗嗤,”方竹韵乐了,“多大点事儿啊,还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儿大不由娘,随他去吧,你就是拘着他,他的心也不在你身边,我又何必做这讨人嫌的事呢?”
“合着,拦着的人就是讨人嫌?!”
方竹韵抓住了梅清的手,“没说你讨人嫌,枫儿心中清楚的很,你这是在为他着想呢。可是,你想让他走的路,未必是他想要的。咱们呀,就别拦着了。”
梅清见人人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猛然站起身来,转身负气往外走。
方竹韵看着梅清的背影,也站起身来,“真生气了,还是以前的那个性子,我还以为她近些年收敛了些呢。罢了,少不得得哄哄去。”
方竹韵说着话走了出去。贝信冲贝隽枫招招手,带着他也走了出去。
贝隽松留了下来,安抚道,“没事儿的,你们该吃吃,该玩玩,别被这点儿事儿拘着了。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心在一起,以后总会走到一处的。”
见几个小家伙坐在原地没有动。
贝隽松站起身来,问道,“我现在要去看我娘,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几个孩子都跟着他往外走,贝隽松把小蛟人也带上了。这个小家伙傻呆呆的,也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得让自家娘亲接受这个事实吧。
几个孩子走到白岚的院子时,大夫人才刚刚醒过来,她的精神还是有些恍惚,正靠着床背,默不作声的思考着。
贝隽松走进屋子时,就将房间里的所有下人都遣出去了。等门窗关好后,这才拉着小蛟人的手走了过去。
“他,他,松儿,他……”白岚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了,她确实是被吓得不轻,可还是下意识的想隐瞒下这件事情。
“娘,你这是想跟我说些什么?”
白岚看了小蛟人一眼,又赶忙将眼神移开,“也,也没什么,就是想着孩子的父母应该会着急,得尽快将他送回去。”
“娘,”贝隽松笑道,“这小家伙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事情我都知道啦,您就别再帮他隐瞒了。”
“啊?那个,我晕倒,跟他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我这几日,觉没睡好,那水池的水反光,晃了我一下,我当时眼前一片白,脑子一片白,便晕过去了。跟他,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娘,我知道,他其实也不算有错,只不过是您恰好回头看见了。”
“哦,那,我看见的,是真的吗?”
贝隽松冲自己的娘亲笑了笑,“您还敢再看一眼吗?”
“啊?我,那就,那就看一眼吧。”
“娘不怕了?”
白岚看着小蛟人的小脸,叹了口气,“都是这天下的生灵,有什么可怕的,也怪我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贝隽松从怀里也掏出了一个小金珠子,学着妹妹的样子,在小蛟人的眼睛晃了晃,果然,这个小东西的眼睛就亮了。
“能把你的尾巴给我看看吗?”贝隽松温声问道。
小蛟人没有立马答应,而是先歪着脑袋看着坐靠在床上的白岚,之后,又扭头看向莞莞。
咦?这个小蛟人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是在问自己能不能把尾巴露出来?贝恬蕊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小蛟人竟还真就点了点头。
贝恬蕊心生安慰,果然是聪明了那么一丢丢,“现在,在这个屋子里的都是好人,大家都不会伤害你的,你可以将尾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