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是被这丫头骗了,她本就不是个好的。”见陌老夫人都站在了陈汝南的那一边,同样哭着的陌筱柔,也在一旁开了口。
“之前的事情我可是打听清楚了,我们家老爷被冤枉之事,这死丫头也有插上一手。而且当初在平岳关,周琦行刑之时,被割了一百多刀才毙命。
据说当时那行刑之人,可就是这陈汝南。一百多刀啊,就算是久经沙场的男子,也未必能做出这般狠毒的事情来。单从这一点看,也知晓这陈汝南是个妖女了!”
正常人家的女子就是见了血腥也是会害怕,哪像了这妖女?
“这一点姑子说的对,”陌筱柔这话一出来,秦宛秀也在一旁附和着。
看着脸色平和的陌老夫人道:“婆婆您当真是被这丫头给骗了,你可知晓她是如何对待她院中的丫鬟的吗?
因着知道元轩在意这丫头,我便挑了几个可心的丫头送过去。可是哪知这丫头善妒心狠,竟将几个丫头当中最美貌的一个,直接打死了还送了回来。
如此心狠之人,哪里配做了我们陌家的儿媳?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我们陌家怕是难得安宁。”
反正她们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了,
陌元轩将陈汝南娶进了将军府来。
只是看着她们一个个如此一唱一和,全部都将矛头对准了陈汝南。陌老太太一开始也是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瞧着她们。
好半天了才道:“既是你们对这丫头成见如此之大,那么也不用在背后说了这样的话。一会儿那丫头来了,便就当着她的面将这些话说清楚。免得这其中生了什么误会,一家人再离了心。”
总之说来说去,她还是相信元轩的眼光的。
“这……”看见她们说了这半天,好似是没效果似的。秦宛秀与陌筱柔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气不打一处来。
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周绾绾,也只能在一旁哭着。
“夫人您瞧瞧她们说的,都将您说成了什么人了。”陈汝南与丁香本来早就到了。她们声音这么大,她们站在院门外都听到了。故而丁香就忍不住开口抱怨。
她早就知晓这二夫人,与姑夫人两个定是会将事情颠倒黑白的说。可是现在真的听到了,也着实令人心中火气倍增。
只是丁香生气,陈汝南却是不动声色的。
还笑了笑:“这话也不是由她们说了什么,便就是什么的。你没听老夫人说了吗?还要听我的说法的。”
陌老夫人德高望重,自是不会被她们言语迷惑。
说着这话,陈汝南笑了笑也是没多说什么。直接就迈进了院门。
“少夫人来了,”在正房门外等候着陈汝南她们到来的孟婆子,着一见陈汝南进了门,就笑着福了福身子。
然后才又道:“老夫人正在房内等着少夫人呢,少夫人请进吧。”
“好,”听了这孟婆子的话,陈汝南笑了笑,就跟着孟婆子一块儿进入了正房内。
孟婆子进去了之后,就先是福了福身子。这才对着坐在床上的陌老夫人道:“老夫人,少夫人到了。”
“嗯,快叫她进来吧。”听了陈汝南来了,陌老夫人就笑了笑。
倒是陌筱柔与秦宛秀她们三个,听见这孟婆子竟称呼陈汝南那死丫头为夫人,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但碍于陌老夫人还在,她们一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阴沉着脸色,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是,”得了陌老夫人的准许,孟婆子这就赶紧回头,将停在门帘外的陈汝南迎了进去。
陈汝南到了陌老夫人的面前,就恭敬的福了身子。然后道:“孙儿媳拜见祖母。”
“好好好,快起来。”单看陈汝南的样貌,陌老夫人就是讨厌不起来的。
一边笑着,一边让她起来。然后笑道:“你这都还没有进门,便就使唤你来去的,祖母反倒是不太好意思了。”
“祖母见外了,夫君一直都记挂着祖母的身体。故而既是祖母有需要,我这做孙儿媳的还能效上力,自然义不容辞。”看着陌老夫人,陈汝南笑得甜甜的。
倒是在一旁哭着的周绾绾,听见陈汝南嘴甜这般会讨好人。
一张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哼,真是不要脸。这都还没进将军府的门,就祖母祖母的一口一个叫着。当真是乡下来的没规矩,缺少了家教。”
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竟也能迷住了表哥,她都不知表哥是如何想的了。
“绾绾,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汝南进了门好歹也是你的表嫂,你这般对她,哪里又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平日里在她身旁最是听话的周绾绾最先发了难,陌老夫人就皱了眉。
元轩那孩子自来就不是个绝情的,但是这周绾绾去了一趟平岳关之后,他便直接撒手不管这表妹了。想来也定是有原因的。
“我……”没想到外祖母也帮着这死丫头,周绾绾又继续哭去了。
倒是陌筱柔知道自己母亲的意思,虽愤愤不平的瞪了陈汝南一眼。
还是低眉顺眼的道:“娘,您且先莫动气。绾绾是瞧着自己未来的夫君被抢了,故而才会耍小孩子脾性的。
况且了,绾绾说的也是没错。这皇城之中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哪一个公子说的不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却单单咱们陌家,娶了个这样的儿媳。这落在旁人的眼里,不知道要多多少指指点点。”
且看陈汝南这丫头,除了长得有几分姿色,想来也是没什么长处。
“就是啊,不过这也不碍事。就算元轩年轻不懂事,非要把这人迎进门,那就暂且算个侍妾。往后做正房夫人的话,再寻一个合适的千金,也是没人会说闲话的。”
看着陈汝南,秦宛秀在一旁,就冷笑着开了口。
心中却在想着:这死丫头不是仗着正房夫人的身份,打了她送去的人吗?她非要贬她做了侍妾,往后待她进了门之后,再好好的出了这口气。
“这……”她们夫人这一进门,这二夫人与姑夫人加上表小姐,就如此为难于她。
丁香在旁看着,实在是觉着心疼,眼睛都是红的。
然后就道:“我们夫人是身份低微,可也是将军明媒正娶的。怎么可以这般就贬妻为妾?这般对我们夫人,是否是太不公平了?”
夫人可是个好人,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卑贱的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丁香这一开口,秦宛秀就厉声呵斥她。
只是秦宛秀的话刚说完,陈汝南就抬眼,眼神像利剑一样的直接射向了她。
然后冷笑着道:“丁香既是我的丫鬟,我自然知道管束。二夫人身为掌家夫人事务繁忙,我的人就不劳你费心了。
倒是夫人自己院中伺候的人,应当是好好的教教他们。不要在危难的时刻,背弃主人,自己逃了命去。”
“你……”一听陈汝南这话,秦宛秀就被气得够呛。
她刚刚要说话,陈汝南却是没给她机会。
只是直接转过头,对着坐在上方的陌老夫人道:“汝南方才在外头,听到了一些闲言闲语。不知道祖母可否给汝南机会,为自己辩驳。”
“不碍事的,你说说便是。”听了陈汝南的话,陌老夫人就点了点头。
她也信了这丫头是个好的,不是她们说的这般离谱。
“谢祖母,”得了陌老夫人的准许,陈汝南就是笑了。
然后抬起头来道:“其一:在平岳关对周琦行刑之人,确实是我没错。只不过我也是得了元轩的准许,在验证一项医术而已。而且周琦通敌叛国,害数百将士命丧于悍匪之手。汝南并不觉得那般对他,是泯灭良知之举。反倒是觉着周家为一己之私害苦百姓,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其二:在平岳关之时汝南之所以会动了怒,完全是因为周家小姐在我新婚之夜,军营之中,扬言要杀我父母,取我姐姐之命。汝南一时气愤,才会动了这般的心思。
其三:二夫人送至我院中的丫鬟芍药,平日里多番引诱元轩不得。更在清风苑出现恶狼之时,奉了命不去禀报家丁。私自弃主人于危难之中,回到了将军府。
后来她归府之后,汝南才会打了她几十板子。可她却说着自己是二夫人的人,说话做事受二夫人指使。故而汝南才会顾念二夫人的面子,将这人还给了二夫人。
其四:我与元轩在平岳关成婚之时说好了,汝南便就是他唯一的正妻。若是祖母瞧不上汝南的身份,觉着汝南配不上元轩。那么就请祖母让元轩休书一封,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陈汝南虽然瞧着年轻,可是说起话来不卑不亢,有理有条的。
纵使是泼辣无理如同陌筱柔与秦宛秀,也被她这番话弄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连刚才还哭个不停的周绾绾,听见陈汝南居然敢开了口,说让表哥写书休她。也瞬时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莫这样说,莫这样说。”倒是陌老夫人一听她这话,就急忙摆手。
然后道:“你即是与元轩拜过了天地的正妻,又是与他有那番约定的。我们陌家岂能做了那番背信弃义之事,贬妻为妾呢?
之前祖母就与你说过了,只要你与我孙儿两情相悦,其它的祖母一概不过问。今日你叔母与姑母说这些话,着实是为难你了。你莫要放在心上,回头祖母说她们。”
瞧这丫头的阵势,不是个软弱好欺的,像他们陌家的人。
听了陌老夫人的话,陈汝南就知晓她老人家是认同自己的了。她便笑了:“孙儿媳明白祖母的意思,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的。”
说着这话,陈汝南又抬头,瞧了瞧还在一旁呆住的周绾绾。
然后笑道:“至于表小姐,即是祖母都认了我这陌家少夫人的身份。表小姐还是不要一口一个,说我身份低贱上不得台面了。
陌家一家人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表小姐如此欺辱于我,就是在欺辱整个陌家。且表小姐如今自己也住在陌家,自己往自己身上泼了脏水,又何必呢?”
新婚之夜,她是受了连番的打击,才会不敌于周绾绾这绿茶婊。但这不代表现在她清醒了过来,还会被她给欺负了。
“你……”没想到陈汝南这死丫头,不过不到一月不见,居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周绾绾被她气得脸色大变,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无论她再气氛,陈汝南却不予理会。
只是直接回头,对着陌老夫人福了福身子:“今日孙儿媳过来,是为祖母诊治的。说了这多旁的话,正事的倒是没做呢。”
“是啊,元轩总是夸你医术高超,医治的方法清奇。你且试着治一治,祖母这已经是旧疾了,治得好治不好都是不碍事的。”瞧着陈汝南,陌老夫人只是笑。
陈汝南也是没说话,同样笑了笑。
便又让一旁的孟婆子,转身搬了一张矮桌来。
又从丁香背着的医药箱当中,取了自己换出来的那些仪器。
“这又是些什么东西?稀奇古怪的就要往外祖母身上使,我们可不许!”瞧着陈汝南居然来为祖母瞧病,心里面憋着火气的周绾绾,想都没想便开了口。
她可不能让这死丫头的奸计得了逞,让外祖母喜欢了她。
“呵呵,”周绾绾真是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愚蠢,陈汝南就冷笑。
“我可是被祖母亲自叫过来治病的,你如此这般拦着,是觉着祖母说的话不管用了?还是觉得这这陌府之中无人当家了,要听了你一个外府小姐的话?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皇上可是下了圣旨,要将周家的女眷悉数充为军妓的。周小姐如今可是戴罪之身,还是消停点好,莫要再惹是生非了。”
她怕是不明白,她如此有多惹人厌恶。
“你……”见这死丫头如此难对付,周绾绾就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想要吵起来,实在是听不下去的陌老夫人,就皱眉道:“好了绾绾,你再如此无事生非的话,祖母可就要生气了!”
她当然是信了汝南这丫头,才会唤人前来的。
“我……”见外祖母都帮着这死丫头,周绾绾可是委屈了。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陌筱柔就赶紧的将她拉下去。
还压低了声音道:“即是你外祖母信了她的,咱们就先别开口。我就想要看看,她有没有这本事,能将你外祖母治好了。”
若是治不好的话,看她之后怎么对付这死丫头。她便不相信,这死丫头当真比罗太医的医术还高明了!
陌筱柔说话的声音音量虽低,陈汝南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她却没理会陌筱柔的话,只是用着血压计,听诊器,以及血糖检测仪。在她们几人的愤恨视线中,都陌老夫人测试了个遍。
又看了看基本的数值,这才笑道:“其实祖母身体无大碍,只是年纪大了,都容易出现的毛病而已。不过不知祖母是否经常咳嗽,乏力,厌食,恶心?”
“是是是,”一听她们什么都没说,陈汝南便讲出了症状,一旁的孟婆子急忙搭话。
“老夫人经常咳嗽,还痰中带血。体力大不如从前不说,最近吃的也是很少了。偶尔还会呕吐,人也消瘦了不少。宫中太医的药吃了好些个月,但总是不见起色。”
听了孟婆子的话,陈汝南就点头。然后笑道:“原是如此,我知晓祖母得的是什么病了。”
想来也是早期的肺结核,刚刚露症状而已。前世的时候她进府之时,也是陌老夫人病发之时。
后来吃着药,治治停停的,也是拖了近五年之久。
“那这病可是治得好吗?”听陈汝南说知晓是何病症了,陌老夫人就瞧着她问。
之前宫中的太医来说,说是这病异常难治。故而她倒觉得自己这样问,是为难了这小丫头。
“治得好,”瞧着陌老太太,陈汝南只是笑:“只不过这次聊周期需要长一些。祖母且放宽了心,按照我的方法医治便可。”
肺结核放在21世纪,即便是没有系统的帮忙,也是能够治得好的。所以这样的病,倒还真的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当真吗?”听了陈汝南的话,孟婆子顿时就喜出望外。
瞧着孟婆子这么高兴,也是个忠心的。陈汝南虽没多说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得了陈汝南的肯定,孟婆子更是高兴的不行。
反倒是陌筱柔与秦宛秀她们,见陈汝南居然说能治了老夫人的病,还得了老夫人的喜欢。她们一个个那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不过她们如何了,陈汝南却是不在意。
只是将自己一开始准备好的药,按照自己想的拿出来。对这孟婆子说:“孟嬷嬷这是我自己制作的药丸,红色的是降血压的。黄色的是治咳嗽养肺的。这两种药丸每日都要吃,每一种每日一粒。
红色的药丸早上起来便吃,黄色的中午食过了午饭再吃。平日里老夫人的房间内,要多在不碍事的地方放上几盆水,增加空气的湿度。
平时老夫人吃的甜汤,也要注意少放些糖。饮食最好清淡,要少油腻。多煮些养肺润肺的汤,让老夫人平时喝着。”
陈汝南说的这些事项,虽然与太医说的大相径庭,但却有细节之处不相同。而且她给的这药丸,瞧着就是精细的,孟嬷嬷就赶紧的接下来。
然后听着陈汝南的嘱咐,事无巨细的,全都一一的记下了。
还道:“老奴记下了,少夫人尽管放心。”
“嗯,”看着孟嬷嬷,陈汝南笑了笑。
然后这才回头,对着陌老太太说:“既是如此的话,那么祖母就好生休息,孙儿媳告退了。”
她也不愿留在此处,与这几个长舌怨妇斗着嘴。
“好好,好孩子你且下去吧。往后若是得了空,要经常来看了祖母。”瞧着陈汝南,陌老太太是越发的喜欢了。
“是,”而陈汝南福了福身子,笑着就道:“往后定是要经常来的,汝南还得每日来给祖母瞧瞧病症是否有好转呢。”
这孩子是个有心的,不仅沉稳大气,还长得这般好看。陌老夫人觉得满意,就笑着点头。
“哼……”看着陈汝南居然哄了外祖母高兴,周绾绾实在是生气。
在一旁冷哼着,却又拿陈汝南无可奈何。
倒是陈汝南听了她的哼声,本来都打算要走了的她就停住了脚步。
又瞧了一眼周绾绾,才又道:“对了,还有一处需要注意一下。就是祖母这屋子要经常通风,且进入这屋子当中的人,最好不要施脂粉。脂粉细末,吸入肺中,最容易让祖母病情反复。”
“哎哎,少夫人说的,老奴全部都记下了。”陈汝南这么一说,孟嬷嬷就赶紧的应下。
倒是周绾绾听了她的说法,顿时就变了脸色。
不过陈汝南却没多说什么,又是福了福身子,然后就笑着转身离开了陌老夫人的院子。
“夫人您瞧瞧表小姐那样,方才您说进老夫人那屋的人不能施脂粉,她脸色都变了呢。”回府的路上,说起方才陈汝南的辉煌事迹,丁香就开心的不行。
一开始她还担忧着夫人会被欺负,如今看来她当真是多虑了。
“她当然要变脸色了,你别看那表小姐平日里好像长得挺好看。可她若是离了脂粉,还比不上一个丫鬟好看呢。”
丁香笑的开心,陈汝南也是笑个不停的:“也是她自己不识趣,如今已然是寄人篱下了,还在陌府兴风作浪。”
就她像今日这么闹,陌元轩若是能忍了她,那才是奇了怪了。
“表小姐最是喜欢在将军府当家作主了,她一向如此。”看着陈汝南,丁香是满眼的崇拜:“不过往后有了我们夫人,万没有表小姐说话的份了。”
也只有她们夫人这样本事多多,且心思聪慧的女子才配得上将军。至于表小姐嘛,这些年是白相思将军了。
看了看一脸开心的丁香,陈汝南接下来也再没多说什么话。主仆两个一起,就在城内的闹市上逛了逛。
有穿着奇装异服的邻国人,操着还不算流利的中原话。在街道的两旁,摆着小摊叫卖着东西。
“香谷勒,香谷勒。南诏皇室特供的香米勒,五十文钱一斤。”
一听见这叫卖的声音,陈汝南就凑过去看。只见那邻国小摊贩的摊位前,用大簸箕摆着一簸箕的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