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端上热腾腾的卤面，里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她搓了搓手道：“趁热吃，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张远笑眯眯的接过面，完全不顾一旁的秋珊，三下五除二的开吃了起来。
“你没吃饭吗？”秋珊眼见张远的表现，内心极度无语。
张远抬起头道：“习惯了。”
秋珊看见张远吃完，似乎没吃饱的样子，又把自己的那碗面推到张远面前，道：“那你先吃我这碗吧。”
“不用了。”张远摆了摆手，“我就是垫垫肚子，晚饭她已经准备好了，我等会回去再吃。”
这家老店的分量不是很足，只是满足客人的口味，山珍海味吃腻了的人，也总想尝尝普通的小吃，倒不是他们喜欢吃，而是想换换口味。
秋珊捏了捏指尖，转而笑道：“那行，我们先谈正事。”
“你打算合作了？”张远意外道。
秋珊点了点头：“那你首先得有让我与你合作的理由。”
“理由？”张远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轻轻擦了一下唇间的油渍，淡淡道：“天下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个理由够不够？”
“那得看你给出的利益值不值得。”秋珊的睫毛很长，挑眉的时候，双眼皮总显得很明显，如湖面的柳条被微风吹动，分外迷人。
“你们福力公司虽然占的高端客户比较多，但是销量一直都存在问题，仅凭着这一点的利润，完全无法满足你们自身的需求。”
张远整理了一下衣服，让自己显得更加正经一些，“你们想进入国内，必须要打开局面，可是秦建的模式，并不适合你们打开局面。”
“他受制于各大股东的意见，无论任何决策，都需要以各股东的利益为本，就比如这次海底工程，配件的需求量几乎等同于五家大公司的订单，他依然不敢参与进来。”
秋珊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参与进来，只会加速你们的成长，对于他极为不利。”
张远没有否认：“他是他，而福力公司是福力公司，他的竞争对手是我，可你们的竞争对手，却不是我。”
“说句实话，你们的技术固然领先，但是我们也并非没有办法，只不过碍于成本考虑，我们不愿意采用这种方案。”
“你们的想法是进入国内的市场，至于以后的竞争，大家各凭实力，谁也不算落后于谁。”
福力公司进入国内市场后，最大的竞争对手必然是安格公司，但是当它还没有进入国内市场的时候，它的目的却不是击败安格公司，或者说，它根本没机会击败安格公司。
“那我为什么要选择合作？把这种竞争关系提前，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秋珊捋了捋发丝，露出白皙的脸颊。
“这就看你的格局了。”
张远摊开手掌，指着不远处的冰箱和电视机道：“福力公司的强，只是暂时的问题，可国家的崛起，却是一直在发生的事情。”
“当年市面上全都是岛国的产品，可是现在呢，国产品牌的崛起，已然成为了大趋势，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电子厂商，在国内几乎销声匿迹，现在的年轻人，或许都忘记了那些品牌。”
“福力公司争得不仅是市场，而且还有时间，如果真的等到几年之后，随着国内配件技术的崛起，你们哪怕再进入，也没有了任何机会。”
十几年前的华夏找工作的人，还在以进入外企为荣，可如今，谁也不觉得外企比自身的民族企业更强。
思维观念的转变，正是因为国内市场技术的发展，导致了整个行业乃至人际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远的说法无异于是告诉秋珊，福力公司若不趁着这段时间进入国内市场，再等几年之后，哪怕进入了国内市场，也不存在任何的竞争力。
“的确是不错的说法。”
秋珊点了点头，她是从国内走出去的人，自然不会带着国外那种对国人的傲慢，还以为华夏仍然是进行着低端产业，永远无法触及到更高深的技术。
“可即便是这样，秦建也未必不能做到同样的成果，至少在实力的层面，他仍然比你要强。”
“没错。”
张远淡淡道：“我承认，他现在的确是比安格公司更强，可那都是建立在福力公司技术的供给上，若是相同的技术水平，他早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张远看了看表，付了饭钱后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今天来，也只是想看在以前的关系上，给你指一条明路，至于你怎么打算，我也管不着，没有福力公司的配件，我大不了再拉点投资，一样可以把项目做成。”
秋珊楞在原地，仔细思考着张远的说法，等她抬起头时，却发现张远早已不见了身影。
“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答应你？”
她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竟然还带着一点生气的味道。
……
一周后，福力公司与安格公司签订了配件供货协议，但仅限于中端的配件，不包含高端技术的关键配件。
福力公司既需要安抚秦建的情绪，也需要拿下这笔订单，为了开拓国内的名声。
海底工程项目，一直是受到国内重点关注的项目，随着安格公司的市场营销策略的推进，这个项目也成为了不亚于卫星的一个重点项目。
“你们为什么出尔反尔？”秦建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质问秋珊。
秋珊皱着眉头道：“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没有我们的技术，你什么都不是，至于这次合作，也仅限于普通的配件交易，完全称不上合作关系。”
话虽这样说，可秦建心里仍然不是滋味：“我们只需要在技术方面遏制他的发展，那就完成了我们的目的，既然没有提供高端的技术，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你经商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品牌的效应是如何做出来的。”秋珊缓缓道。
“仅靠你一家，福力公司想要进入国内的市场，只怕还要等个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