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昭示出:
皇后自缢,苏嬷嬷殉主。
“小姐,我们今年可还去祈芸寺?”
星月收拾着手下的行礼,问的有些犹豫。
毕竟往年小姐去祁芸寺都是为了给梓岚公主祈福,如今……
“不去了,求神拜佛了一辈子,也没能护住她。我们去皇家别苑吧,这里……太冷了。”
淑妃看一眼空荡荡的宫殿,出神道。
闻言,星月收拾行李的动作一僵,皇家别苑,与其说是别苑,倒不如说是一处被发配的冷宫。
……
三皇子府的吟酒楼上,朱红的阁楼里,一抹蓝衣引人注目。
瘦削如竹的身影凭栏远眺,不知是在看远处的风景入迷了,还是别的,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君天澈才回头。
“殿下,宸王府玄风侍卫刚刚送来了这个。”
来人话音未落,便恭敬呈上了一张窄小纸筏。
“皇叔?”君天澈疑惑不解。
他这位皇叔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不叫他去宸王府亲自去取,反倒是派玄风来专程送了一趟。
稀奇好奇下,一行小字入帘:
三皇子知晓其母妃之事,千殇时机已到,速培千日红。待时机,护长孙。
君天澈看着手中信筏良久,眸色起伏中,勾唇道:
“听闻皇长孙病重了。”
身后侍从先是一愣,随后了然,迅速答:
“是,突发恶疾,不治……身亡。”
“是吗?母后自缢,幼子病逝,这等噩耗,怎么能不让大皇兄知晓呢。”
蓝色身影不急不缓的踩在脚下的木制地板上,吟酒楼上空合着悄然流转的气流,传来几声爽朗笑声,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带着几分酣畅淋漓,久久飘荡在阁楼上方。
幽暗的台阶一层一层通往地下,若不是通道两旁点燃着的排排烛光,这里就算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
幽深窄小的通道口,架在木梯上的几盏烛火泛着紫青色的火焰,已是夜半,看守地牢的官差换了一批又一批,巡逻的人更是一队人马挨着一队人马,守卫森严。
“都给我仔细点儿看好了!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去。”
“是!”
守在地牢门口处的两个官差,嘹亮应着。精神抖擞,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只因这里关押着废太子——君天佑。
一阵脚步声拖沓而过,是巡逻的侍卫渐渐走远——又到了换防的时间。
一阵细小的动静传来,打破夜的静。
“谁?”
门口处守着的两个官差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黑黝黝的一片,探身绕着四周查看。
谁也没能发现,趁这个间隙,一道淡蓝色人影一闪而过,如同天边快速划过的流星雨,快如闪电,身如直线,残影一掠,飘进了地牢。
空旷的地牢里,光线更是暗淡。走过长长的通道,光线才隐隐亮了一些。
“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在这空旷阴暗的走道里异常清晰,甚至还带着轻微的回音。
君天佑回头,看着隐在暗处逐渐清晰,步步靠近的人影,面上掠过一抹惊讶。
“想不到在这人人避之不及的地牢居然还能见到三弟你。”
君天澈不语,手掌拂过牢房门口挂着的锁,下一秒那锁应声落下,却是没能砸到地上,而是稳稳拖在一双指节修长的手心中。
“你哪来的钥匙?”
君天佑看着这间四处铜铁铸就的牢房,一间自己身生父亲专程给自己“订做”的牢房。
语气中带着滔天的耻辱和不甘的恨意。
然而暗色中,盯着君天澈掌心里那枚钥匙的一双眼睛,却是亮的出奇。
“你……”
君天佑话未落,恼怒的瞪着一旁干净整洁的三皇子,掺杂怒气的沉声命令道:
“你封我穴道干什么!快给我解开……”
“嘘!”
那人淡定的将食指搭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垂眸看着一身囚衣,发髻凌乱的君天佑,摸着袖袋,从容不迫的掏出了一小瓶酒来。
神秘一笑,一张温和阳光的脸上不难看出他的好心情来:
“我今天来,自是有好事要于皇兄庆祝一二。”
闻言,君天佑怒气消了一半,好事?莫非是……
不等君天佑欣喜的问出声,这人便轻笑一声打断他道:
“如今冷国公都自顾不暇,你觉得那个老狐狸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你而谋反吗?”
这话扎心的刺耳,却也是实话。君天佑不怒反笑:
“你倒是看的清楚,我还以为你只是吟诗品酒在行呢,如今看来……倒是我眼拙了。”
都是聪明人,君天佑挣扎了下自己纹丝不动的穴道,便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温柔无害,传言弱不禁风的三皇弟,功夫竟是不比他弱上半分。
三皇子敛眉垂目,看着面色渐变的君天佑,
微微勾唇,笑的一脸和煦,春风拂面般柔和,暖阳洒照般温热。低声对着面色愠怒的君天佑温和道:
“皇后自缢,皇长孙病逝,这,难道不算好消息吗?”
不等君天佑出声,三皇子衣袖一拂,又及时封了他的哑穴。
封住了君天佑哽在喉咙里的一声暴喝。
“皇兄可别激动,要是一个不小心将门口的守卫招来,可就不好了。”
君天佑呜呜咽咽中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一双眸中怒气滔天,却是半个音都发不出来。
对着君天佑吃人的目光,三皇子反倒笑的更开心了,撩起干净整洁的衣摆,席地而坐,边说便喝了一口方才从袖袋里掏出来的一小瓶酒,:
“这酒还真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太子府的酒。”
君天佑面色微动,一双眸色渐渐眯了起来。太子府的酒?
“素闻皇嫂贤良淑德,体贴入微,专程为了皇兄去学酿新丰酒,只是不知皇兄对这加了料的,新丰酒,味道,可还满意?不过,喝了我那么多加了料的酒,怕是早已经习惯了的。”
一语毕,风声动,君天佑猛然咳出一口鲜血来,却还是被牢牢封住穴道,动弹不得。
“皇兄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穴道,你冲不开,且不说你如今功力只有五成不到,便是十成,也冲不开。”
“这一点一点放进去的“料”,太医怎么可能查的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