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蹙眉,眼看着玄钰二话不说上来就扯着自己袖子往外拽,只能死死踩住脚。
连拖带拽了半天,见青璃几乎纹丝不动的样子,玄钰炸毛,急吼吼道:
“男人婆,你还不走站这儿干嘛?再不回去亦无忧都快拐跑王妃了!”
“所以呢?”青璃垂眸,一双冷若冰霜没什么表情的脸色不解看着面前火烧眉毛的跳脚人,伸手大力扯回自己的衣袖,问的毫不知情且淡定非常。
当然除了这人破口而出喊自己男人婆那一刹那,青璃微抿的嘴角有了些微变化外。
“所以得赶快回去告诉主子啊——”
玄钰急眼,气急败坏的尾音拉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戛然而止,紧张问,“主子不会真给了王妃一纸休书吧?”
青璃还是淡定非常的点头,“给了。”干脆利落一如本人,连面上神色都没什么大的起伏。
她淡定,玄钰可不淡定了,直接立马惊讶吼出了声:
“什么?!给了?!那我以后见了……见了……是叫王妃?还是叫妘姑娘?”
听到事实真相,宸大王爷手下的得力干将,不先担心自家主子以后会不会成孤家寡人,反而是纠结起了对前宸王妃的称呼一事。
不得不说,这位身为十万玄衣骑兵将领的玄钰大人,脑回路和侧重点不敢苟同啊!
斜眼瞅一眼为称呼纠结的玄钰,青璃冷冰冰的提醒,“不想再去爬一回暗阁,不想再被主子亲自指教一番鞭法,你尽管叫妘姑娘。”
听完青璃一股脑儿倒下来的冷水,玄钰茅塞顿开,苦哈哈的皱着一张娃娃脸,猛摇头。
开什么玩笑,上次那一回都够他受的了,还来一次不得再躺个十天半月了,何况暗阁地下宫已经被青木又加了四道关卡,现在可不止十二道了,而是机关重重十六道,可谓道道生死关。说什么也不能再进去的。
“宸王妃是要入皇室玉碟的,哪里能是一封休书就可以撇干净的。”
冷美人一本正经的残酷抛出这么一个连妘瑶都不知道的事实。听的玄钰当下喜出望外。同时心底里又暗暗唾弃了一番自家的无良主子——果然是腹黑阴险无下限。
的确是腹黑阴险无下限,所以青璃冷美人才会在看到亦无忧的时候格外淡定。不过她淡定了,某个不远万里,不辞辛苦,夜以继日赶回京都的人却十分难以接受的窜了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叫我去跟着亦无忧?不去!主子叫我回来是为了调查“销魂蚀骨”的……”
“销魂蚀骨的事已经交给青木了。”
青璃快速及时的截过玄钰龇牙咧嘴的愤愤声。
啥?交给青木了?“那暗阁谁守着?”
“机关重重,有玄衣骑兵把持,主子会不定期亲自过去查看。”
……
就这样玄钰抛出来一个问题,青璃三言两语冷冰冰解决一个,随着一个又一个问题的直白解答,终于将欢欢喜喜回京的玄钰一颗热烈燃烧的心给凉了一大半。
他不死心的扔出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我继续出去找泽柒草的下落。”
那料,又是一道快速搭腔的女声,冷冰冰响起,“冰魄第七重已破,泽柒草一事先不着急。”
单纯的玄钰终于知道,他又被自家看起来神袛般不可侵犯,光华般光明磊落的主子给暗地里阴了一把,诓他回来给亦无忧那只妖孽来做任劳任怨的跟班小斯来了。
其实,宸大王爷初衷确实并非如此,千里迢迢叫玄钰回来也真的只是为了叫他查“销魂蚀骨”。哪里曾想,娶了个媳妇是个能闹腾的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只能别无他法的压榨任劳任怨的下属了。
“那为什么不叫青木去?我可以继续查事情的。”
“青木与亦无忧并无交集,而且青木武功不如你。”
“那就派玄风那木头去!”
“玄风太木太耿直。”
这话……听着玄钰更忧伤了,玄风太木太耿直是不是变相夸他机灵跑的快?
至于青璃这男人婆,到底是个女儿身,不方便。
所以说这挑来挑去,敢情就剩一个他了?
搞清楚了自己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地位,玄钰耷拉着脑袋,生无可恋的坐在地上,也不讲究自己那身价值不菲的衣服了,更不研究什么好看养眼的坐姿了。
直接摊开双手,伸开双脚,大刺刺的就这布满尘土沙石的地面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陷在君谨宸和妘瑶即将大婚的那段记忆里。
今儿跟着亦无忧宿在这个花娘哪里,他听琴听个大半宿,和歌姬卿卿我我好不快活,可苦了自己在那种地方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
明儿跟着亦无忧进处酒楼,无忧公子花名在外,自然是千杯不倒的酒量,还非得逼自己这个几乎滴酒不沾的人出尽洋相。
本以为是俱往矣,谁知日出日落又得重走一遭呀!玄钰仰头苦闷长叹,心里早已经悔青了半个肠子,早知如此,当初搜亦无忧身时,说什么他也不会幸灾乐祸扯出他去“汇友庄”那张人皮面具的。这样亦无忧那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或许还不会这么整蛊他,日子或许还能好过一点。
心里嘁嘁然的玄钰,转念又一想亦无忧那性子,八成就算没有搜身点穴那茬,也会使劲儿折腾奴役自己,又突然开始后悔当初没死活拖他去“御春楼”门口露肉挂一宿,这样,或许把怨结大了,主子担心自己小命就换人了呢?
青璃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直挺挺坐着的人,半响,还是面色极为不自然的补充道:
“主子说。你可以对亦无忧动武。”
这条特令下达完,地上半死不活,垂头丧气坐着的人一颗脑袋垂的更低了,直接耷拉到了胸口,不觉欣喜,只感心焦啊。
动武他不怕,可对亦无忧动武他怂呀,毫无疑问的手下败将,别到时候自己没打舒心,反倒是被揍个卧床不起。想到卧床不起玄钰垂下去的眸子突然就蹭一下亮了起来,灼灼逼人。
要是自己真去挑衅,被揍个养伤在床,是不是就不用去了?转念又一想,传出去太过丢人,眸中刚刚燃起的那点儿火苗又瞬间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