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了才看出来是原一只打磨精致小巧的五瓣花。
这只被大老远便贯以内力,长虹般掷出来的五瓣花不同与寻常花瓣。
寻常花瓣或娇或嫩,拈花可一笑,指尖染着的是红粉春情,可这花却不是,这花你若是敢拈起来,指尖沾着的就一定得是红色的艳血了。
以铜铁打造,锋利的花尖拐角处尽是森凉嗜血之意。
玄钰才从这拈花暗器中回过神来,暗暮中箭羽般窜过来的那道身影也已经荡起更刁钻的弧度大刺刺攻了过来。
“哎呦——”玄钰惊呼一声,并不急着去接招,反而很没骨气的逃了。
而且逃的很是迅速,十分敏捷,游鱼一般的滑溜,游刃有余的就从林染攻过来看似岗山卷秋风,铺天盖地难留间隙的雷霆万钧中挑了个空子,就这样半分没有迟疑的钻了过来。
腋下快若电闪的掠过一阵风凉,他振臂去夹仍是迟了一步。林染见这人竟然打都不打就飞快溜走的行径,心里有些鄙夷。
这么贪生拍死的怂包也敢出来爬墙头?而且还很不聪明的挑最不好爬的墙头。身后风声赫赫袭来,林染肃然的面上掠过诧异,两道乌眉一横,就这样背着身子去接呼啸擦至耳边的一只沙包大的拳头。
林染这般认真的打法,碰上很不认真且不按套路出牌的玄钰,注定是一场不能速战速决的战役。
这看似风风火火闯过来的拳头又是虚晃一招。
“下流!”怒极的林染从来都是干脆利落,要杀一招毙命,要打招招夺命,几时被人这般有如猫狗的逗弄戏耍过?
“呔~下流!你一个缩屋檐的居然还有脸说我下流?!”
碰到这么强词夺理的人,话少的林染忍不住又激了一句:
“我缩屋檐缩的光明磊落,哪像你这个见不得光爬墙头的?”
“嘎?”玄钰突然觉得万俟言这下属也不是什么好鸟,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比他还脸不红心不跳。
愣了片刻,玄钰哧溜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敢情我爬墙头没爬的光明正大呀?兄台,你这样不行的,出来做贼,起码也得拿出点专业素养和认真态度来。”
这话是妘瑶经常对他耳提面命的。做贼必须得有一点儿专业素养!
第一次碰上玄钰这么一个巧舌如簧,颠倒是非,黑白不分的人,林染故而不再多言。当机立断就开始下死手,用拳头说话。
他每一脚都踢的英姿飒爽,每一拳都使的虎虎生威,每一掌都劈的气流汩动。然而很不凑巧的是,这自林染手下挥出来的招招式式无一例外的全都被玄钰一一闪过了。
即使他偶尔躲避的姿势实在是雷人的紧,称不上好看一说,但到底还是躲过了。
林染面皮渐渐凝重了起来,沉声厉叱“来者何人?”
玄钰嬉笑,顶着一张在夜色下看不清面容,徒留一口白牙灿灿闪耀着的白牙,笑嘻嘻答——“爬墙的。”
话音未落,“咔嚓”一声轻响传来,一道约摸三寸宽的银白光芒亮起,惊鸿般劈开了夜色下的显眼亮度,飞雪玄钰眼帘。
暗道一声不好,这家伙抄家伙了,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的暮色鞭碰上长剑不占优势,何况万俟言这位死板下属虽脑子笨,但这一身功夫却是不容小觑的。
长剑丝毫不给他留喘息机会的刺了过来。玄钰身轻如燕般倒身一个后空翻窜过墙头,随即半空就传出了一道响彻云霄,直奔九天的嚎叫声:
“王妃!王妃!救命,救命啊——”
妘瑶远远就看见一团不明飞行物朝着自己狂奔过来。
身后穷追不舍的林染一怔,有些始料未及的惊愣,惊的是这位下流的爬墙者居然唤宸王妃一声王妃;愣的是宸王手底下居然还能物色到这种奇葩。
几个奔腾间,玄钰一溜烟儿的便窜到了跟前,抱起妘瑶的裤腿来就开始勘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进入了角色,哭的肝肠寸断,嚎的难听磨人。
边叫苦边摸一把脸上液体就往妘瑶裤腿边儿上蹭。“王妃,您可得给小的做主啊——”
妘瑶嫌恶的往回拽了拽腿,就见玄钰趴地上两条手臂一伸,连眼泪都不抹了死死抱住她的腿,用下巴指了指一路追过来的林染,委屈巴巴的挤了两滴眼泪“王妃,我爬自己家墙头,这人居然骂我下流。呜……”
林染早已经被玄钰惊的风中凌乱了,女人哭她见过几次,男人哭他也见过几次,可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而且还哭的这么没骨气,这么女人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等他为那句下流解释一二,就听某个哭的肝肠寸断的男人又期期艾艾了起来。
“我这要是叫下流了,那……那些有事儿没事跑出去偷香窃玉,勾引有夫之妇的不更是下流无耻了。”
勾引有夫之妇?
这话妘瑶尬尬一笑,有段日子没见玄钰,这孩子风姿仍是不减当年遁窗而逃的魄力呀。
万俟言波澜不惊的平眸侧视,静静看着玄钰表演。好像半点也没听出来人家这话里话外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重心。
反倒是亦无忧拍桌笑了起来,这人很是自觉的忽略掉了玄钰这话中勾引“有夫之妇”的自己,幸灾乐祸的对着万俟言开始吧啦:
“宸王府宽敞也辟静,万俟言你要是嫌那处宅子吵闹了就索性搬去宸王府静两天。”
“宸王府?宸王怕是……”
万俟言最后那个不愿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空旷寂静的庭院里远远飘过来一道低沉魅惑的轻笑。
接着就听门外远远荡来“洛王落榻抚水,本王理应尽尽地主之谊。”
这话音久荡不散,且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被人以内力隔空传过,足以见来人内力之深厚,实力之强悍。
哭嚎了半天的玄钰,面上一喜,刹那破涕为笑,松开妘瑶的裤腿,绽放出重见天日,云开雾明的愉悦来。
主子终于来了,不枉费他今儿个又是打家劫舍,又是哭天喊地的牺牲,活生生折进去打从娘胎里出来就秉承的骄傲与脸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