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欲断魂,挑死人过的节去庙堂给故去之人诵经她能理解,可这祭拜皇家先祖,不去皇陵,去连尸冢牌位都没有一个的祁芸寺祭拜,算是什么操作?心诚则灵嘛?
还有?清明节给黎民百姓上香祈福就不怕走岔了道儿,没祈出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反倒是弄出个齐登极乐来怎么整?
妘姑娘觉得抚水国上至南帝,下至黎民,都好像对祁芸寺那位老神棍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信任。
冷美人眼尖心灵,见妘瑶一听这话不吱声了,转而又一想已故的妘丞相,神色微动,脱口道:“要不让主子给皇上说声,咱们今年就不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呀!好不容易可以摆脱你家宸大爷去祁芸寺补补觉了,这想睡觉就有枕头送上来的好事,怎么可以不去呢。”
妘瑶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了。
“再说了,你不是都说了,皇家女眷,年年如此,咱们府上就我这么一个挂名的女眷,再不去,传出去,姑娘我那本就浓妆重彩的履历岂不是又要被一些吃瓜群众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给安上个目无法纪,不尊先祖之名了?”
青璃眸底流光溢彩的光芒,罩过赖洋洋瘫在梳妆椅上还在絮絮叨叨念着的人,心头微暖。
她哪里会不明白,妘瑶又何时真正的在乎别人会怎么说了,口口声声嚷着要去祁芸寺补觉的人,不过是怕主子难做随口找的一个托辞罢了。
不然以妘瑶在府中每每日上三竿的作息来看,哪里又用得着去那伤心之地补眠。
“唉,难搞哦~”
妘瑶提笔描眉的手一顿,对着镜子中那张娇俏小脸上左右不对称的两条眉毛撇了撇嘴,索性直接放弃了。
摊手让贤,等着冷美人给她拯救下这半边残眉。
虽说青璃这男人婆也不擅女儿家描眉涂唇一事,可谁叫人心灵手巧人聪明,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虽谈不上巧夺天工吧,可怎么着也聊胜于无可以糊弄糊弄的出去撑场面了。
专门为了自家王妃去学了描眉涂唇这一技术的冷美人,微抿着的嘴角微微卷起一抹轻斜三分的弧度来,“王妃今日怎么有心情描眉了?”
要知道,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当初连这些描眉涂唇的细致活儿都是她一个舞刀弄枪的大老粗去学习的。
当然,她学了也是以备不时之需,抛开妘瑶本来的天生丽质不说,妘瑶本人也是宁愿多睡一刻钟,也绝计不会是从被窝里爬出来,对着镜子浪费那一刻钟的。
用妘瑶的话来说,就是:
姑娘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再捯饬出门容易被群殴,不安全。
因着这个由头,天生丽质的妘姑娘捯饬自己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以往宫中有宴会,或者一些见客的场合,都是她软磨硬泡,破财破费才给捯饬好的。今日这突然日头打西边儿出来,破天荒的主动描眉上妆,可着实稀奇了。
镜中人峨眉黛月,肤色红润中透着莹莹光泽,更衬托那两弯峨眉下一双秋波灵动的眸子顾盼生姿,巧笑嫣然。
妘瑶瞧着镜子里的人满意的笑了。
“虽说本王妃天生丽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美艳不可方物,但是这人嘛,还是要靠衣装的。”妘瑶说着将发髻上的玉钗往进别了别。
玉钗上翠竹葱郁,逼真若生,两两相称,人比钗娇,镜中倒映出女子半边绝美红妆,芳菲笑意,倾倒了半城春色。
她收回摆弄玉钗的手,回头接着道,“你看,经过你手这么稍稍的一捣鼓,那立马上了不止一个档次,直接就变成了貌比天仙,不似凡人了。不过这群芳宴嘛,我要是不修修边幅,去了不是给咱们宸王府丢人嘛。”
不等话说完,顾影自怜的妘姑娘又转头十分臭美的对着镜子中的人扬唇漾出了一个千娇百媚的惑人笑容来,毫不低调谦虚的夸夸其谈着。
在妘大才女以上并无重复的长篇大论的赞美之词里,冷美人得到的讯息是:
王妃开始注重脸面怕丢人了,
王妃是个鼎鼎自信的人,
王妃静心打扮是为了去参加群芳宴。
“群芳宴?”青璃不解,什么时候有个群芳宴了?
“呐~”
妘瑶努努嘴,“可不就是群芳宴嘛?皇-家-女-眷,你品,你细这四个字,皇家代表什么?”
冷美人木纳摇头,又见妘瑶扑棱着眼睛咂吧了一下嘴巴。一手拍着膝头,以大爷的坐姿晃悠着翘起来的二郎腿,饶有趣味道:
“那你知道女眷代表什么吗?”
冷美人再度一脸木纳的摇头,摇完头她小声迟疑,“代表群芳宴?”
妘姑娘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以孺子不可教也之态的嫌弃口吻,欲哭无泪的低声吼:
“群芳你个头呀群芳,那是总结出来的等于群芳宴,皇家代表土豪范。代表奢侈富贵,女眷代表美丽漂亮,那加起来是什么知道吗?”
这次不等冷美人再度摇头,妘姑娘就已经十分不耐的叭叭道,“代表土豪范的美!你想呀,到时候一个个妆容精致,穿金戴银的漂亮美人往哪儿一站,可不就是金光闪闪的比美大赛了嘛,俗称——群芳宴。”
青璃呆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般的长长“哦”了一声。
“所以,王妃你是要去比美么?”
“什么比美,本王妃这叫去给咱们宸王府长脸,长脸好吧。”
冷美人忙点头符合。
“嗯,长脸,可是群芳宴的日子都还没定下来,王妃这会儿就收拾好,会不会有些早了?”
“要不要来打个赌?嗯~”妘瑶眯眼,笑的一脸狐狸相。
可惜,青璃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冷美人了,她决绝摇头,态度坚决到任凭谁来看都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然后,冷美人硬邦邦的答:“属下还欠着玄钰五十两银子。”
简单直白且粗暴,我目前负债,没赌资。
妘瑶可惜的叹了口气,只得作罢。